當水明月輕飄飄地站到場中,三百多人的隊列頓時有個別的在相互交頭接耳。
更有膽大的,躲在人群中指指點點,顯然對於這樣一位公子哥兒模樣的人物,這些慣常在水裏出沒的水鬼多少是有些鄙夷的。
水清月不管隊列之中有何反應,冷目掃了一圈,輕啟兩片薄唇,淡淡道:“想要成為天下最精銳水師中一員的,請出列。”
聲音並不似先前眾人那般洪亮,兼之場中諸人又有些吵鬧,他這微微有些單薄的聲音自是被淹沒。
性子火爆的徐慕白見此,心知這群散兵遊勇毫無紀律可言,正要上前大聲嗬斥,旁邊的李鈺一把將他拉住,麵帶微笑地對他輕輕搖頭,仿佛對水清月所遭受的冷遇絲毫不以為意。
徐慕白撇撇嘴,悶哼一聲退了回去,而另一邊的雷雲、王北川等人雙手環抱胸前,正好整以暇地看著場中情景。
一語既出,但場中卻無一人回應,若此時是麵嫩的王北川在此,估計定會覺得頗有些尷尬。
不過水清月涵養極好,見場中三百六十八人無人回應,不由將音量提高,又道:“有想參加水師的請出列。”
這一聲裏麵蘊含了淡淡的真力,身後的李鈺等人自然清清楚楚聽到。而三百多名漢子也有大半人聽清。
全場漸漸安靜下來,齊齊將目光凝聚在水清月的臉上。
終於,人群之中有一條大漢凝視著水清月,雙眉一掀,沉聲問道:“參加水師?不知水師都督會是誰?若是雷雲雷豹兩位大哥,我等自是踴躍報名,若是換了別人,我們兄弟擔心護持主帥不周,沒地讓他淹死在這大野澤裏,那就有些不太好了。”
三百多人雖然無人發出笑聲,但他們臉上古怪的笑意卻準確無誤地顯示他們在嘲笑眼前這白白淨淨的文弱書生。
一個連遊泳都不會的白麵書生,在他們這些常年累月活躍在大野澤裏的水中好手麵前,大言不慚地說要讓他們成為天下最精銳水師中的一員,那不是在開玩笑麼?
若論水裏的功夫,如果雷雲和雷豹兩兄弟自認第二,場中諸人還有誰敢自認第一?
水清月聽到此人蘊含譏誚的話語,不僅沒有半點怒意,反倒陪著嗬嗬一笑,問道:“聽這位壯士的口氣,除了雷老哥,場中應當無人能夠勝過你的水上功夫了?”
“不敢!”
那人扭頭望天,雖自承一聲不敢,其態卻異常傲慢。
“有意思,嗬嗬。。。。。。”
水清月嗬嗬一聲輕笑,繼續是那副淡然之態,道:“不知這位壯士是否願意和在下切磋幾招?”
那人緩緩將頭擺正,撇嘴眯眼隔著老遠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水清月,不屑道:“就你這身板,若是出了個好歹,俺這糙皮爛肉可賠不起。”
水清月莫名一陣好笑,搖頭道:“不妨事不妨事,若在下與壯士切磋不幸有個閃失,斷無人會來找你麻煩,這點壯士大可放心。”
說著,不忘回頭向李鈺和雷雲等人望去。
李鈺淡淡一笑,雷雲沒好氣地道:“袁老二,你這不知天高地厚的胡廝,自己等著丟人現眼吧。”
袁老二聞言,咧嘴一笑,隻憨憨地回道:“丟的不是俺的臉,丟的是雷老大的臉,哈哈哈……”
雷雲一滯,跺腳悶哼一聲不再鳥他。
李鈺心道此人又是一個難纏的主兒,但他心內卻喜歡的緊。隻看他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憨勁兒,便是一名敢打敢衝的猛將。
若軍中多是這樣的好漢,自是少了許多勾心鬥角,多了一股子熱血激情。
軍隊,正需要這樣的熱血與膽氣。
其實不光李鈺,水清月心內也對這憨直而無畏的壯漢心生喜歡,如果他真有幾分本事的話。
頓了頓,水清月接道:“怎麼樣?大家都說了與你無關,你可與我放心大膽切磋一二了吧?”
袁老二微微沉吟,猛然睜開一雙大眼,拍手道:“好,俺就和你較量較量,看看你是否有點真本事。你說你有什麼可以拿得出手的?”
水清月微微擺手,淡淡道:“既是你要賜教,水上水下,戰陣技法,自然是壯士說了算。”
袁老二微一錯愕,但卻並非婆婆媽媽的人,左手扣了一下腦門兒,沉聲道:“那就先來個簡單的,比比遊泳如何?”
水清月笑著道:“如何個比法?”
袁老二道:“別無他法,就比二十裏水路,誰人能夠最先遊到終點,且中途不作任何停留。”
饒是李鈺懂得水中閉氣之法,但聽聞這袁老二出口便是十裏,也不由微微一愣。要知尋常人的體力,在水中能夠持續遊個兩三裏已屬少見。而在前世的世界的遊泳比賽中,最長的距離也不過才三裏。
此人出口便是二十裏水路,尋常人即便是在陸地上奔跑,那也是件極耗體力的事情,更遑論是在水中,就算是慢慢漂流,那也需要很長一段時間。
看此人形貌和神情,卻又不似個喜歡說謊的人兒。他能夠說出這樣的豪言,想來定有所憑仗。
就憑他這樣的水性,水清月已暗下決心,定要將他招入麾下。若這樣的水中健將卻入了步軍,不僅是他水師的損失,也是整個龍影義軍的浪費。
水清月暗下決心的同時,也淡淡開口道:“你這比法,雖然頗有挑戰性,但卻不夠刺激精彩,也沒有體現出水師真正需要的技能來。不若我在你這基礎上在增加點難度如何?”
袁老二聞言一愣,他剛剛口出狂言,乃是憑借他與生俱來的水性天賦,也是他在水中堅持的極限,即便是他極為佩服的雷雲雷豹兩兄弟,在他這樣的天賦異稟麵前也隻能甘拜下風。
但令他沒想到的是,眼前這白白淨淨的俊秀公子竟然還嫌不夠精彩刺激。
他心內頗有些不服氣,嘟囔道:“隻要二十裏水路不變,隨便你如何增加戲法。”
水清月又是嗬嗬一笑,心內對這袁老二既喜且恨,道:“既然我們是水師,自然應該按照水師的比法。我的變化也很簡單,便是在我們奔遊的途中,須得設置追兵障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