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邁開長腿,沒命地在密林中狂奔。渾不管滿布的荊棘將他們皮肉劃破割裂。
終於,二人擺脫了後麵成百上千的追兵。
屁股上插著一根明晃晃金閃閃羽箭的徐慕白回頭遠望,不曾看到那些狗賊,眨眼向李鈺看去,嘴角不禁咧出得意的笑容。
但就在他得意忘形之時,奔行如飛的龐大身軀仿佛像突然被抽掉了空氣的皮球,一個趔趄,便撲倒蜷縮在了地上。
李鈺知他屁股中箭,因此一直墜在他身後,以防他掉隊。卻沒想到這廝如此悍勇,渾沒察覺屁股上的傷勢,在山林裏一口氣狂奔了十餘裏,根本容不得李鈺上前製止。
此刻突然倒地,李鈺心中沒由的大急,畢竟這廝舍命救護自己,倒是一條義氣漢子。
三兩步上前將他扛起,卻見他昏迷時的嘴角依舊掛著那副浪笑,看得李鈺心中一緊。
隻得不去看他那布滿絡腮胡的黑臉,腳步不停地繼續在這深林處拚命奔行。
直到東方既白才緩緩放慢腳步,此時徐慕白已徹底陷入沉睡之中,任李鈺如何抽他耳刮子也沒有反應。
李鈺觀察了一下四周形勢,隻見此處山勢較陡,蒼天古木鬱鬱蔥蔥,隻把一些星星點點的晨輝灑進林子。
李鈺找了一處石崖,將徐慕白緩緩放在地上,並刨了一些枯枝敗葉墊他身下,讓他伏在上麵。
這時,李鈺才得空察看徐慕白的屁股。
隻見本來應該白淨的衫子早已被劃得支離破碎,一條條被鮮血染紅掛在徐慕白的臀上,那黑毛濃密的大腿時隱時現,看得李鈺發慌。
而那金光閃閃的羽箭看去入肉三寸,幾可入骨。
李鈺知道若不想法子將這箭矢拔取,一來無法止血,而來很可能感染,三來自己扛著他逃命也不甚方便。
思慮再三,雖然他並沒有學過什麼醫護知識,但是憑著粗淺常識和前世農民父親經常扯些草藥治牛治豬的經驗,他在這深林見開始尋找起草藥來。
什麼車前草、藿香薊、鳳尾草,隻要能夠在此處見到的,統統都被他胡亂扯了一堆。
待扯了七八種亂七八糟的草藥後,李鈺找了出石窩,脫下髒兮兮的內衫,將那石窩擦拭幹淨,再解下褲子,對著那石窩歡暢地尿了起來。
等一泡尿撒完,他捂著鼻子,用樹枝伸進石窩裏一陣攪拌,最後忍著嘔吐用手將石窩裏的尿液舀出,權當這是給石窩消毒了。
待石窩被清洗幹淨,李鈺再將那一堆亂七八糟的草藥扯碎,扔進石窩裏。
又找了個橢圓的石頭,用那髒兮兮的內衫擦拭一通,再逼出幾點尿液淋洗一番,然後便握著那石頭使勁地在石窩裏錘搗起來。
雖然操作比較繁複,但李鈺做起來的速度卻很快,前後不過盞茶功夫,李鈺便將一切準備停當。
然後把徐慕白那鮮血淋淋的破爛下擺和底褲撕去,露出那黑黝黝的大腿和白生生的屁股,再不猶豫,右手握著那金色羽箭便大力一拔。
頓時隻看到一注鮮血夾雜著一塊白肉飆射,徐慕白陷入死睡的身體陡然一伸,然後口中不由自主地呻吟起來。
李鈺哪管這些,那一箭拔出,左手一坨黑黢黢的東西狠命按在了創口處。
可那血液仿佛被激發了凶性,竟將那一團黑黢黢的草藥衝開,濺了李鈺滿身。
李鈺動作更不減緩,左手一撈,又是一坨黑黢黢的草藥泥按上去,那鮮血雖然未能止住,但明顯有所減緩。
李鈺見這草藥有效,也不停留,右手也撈起一坨,一起按在徐慕白光溜溜的屁股上。
保持那個姿勢良久,血液終於漸漸凝滯,然後結成一坨坨堅硬的血塊。
李鈺緩緩放開右手,拾起從徐慕白身上撕下的白色繃帶,一圈圈將他半個屁股包紮起來。
待收拾停頓,隻見日已當頭,卻是到了正午時分。
林中鳥獸此時早就活動開來,嘰嘰咋咋地吵鬧個不停。
李鈺見徐慕白雄壯粗豪的身體此時光溜溜地躺在地上,唾了一口,翻了幾個滾,癱倒在遠處。
本想借此機會小憩一會兒,奈何腹中空空,隻一個勁地鬧騰,竟是怎麼也無法入眠。側頭看向徐慕白,隻見他呼吸沉重,絲毫沒有要清醒的跡象。
他知道,徐慕白雖然身體強壯,但受了那麼重的箭傷,又狂奔一夜,失血太多,恐怕一時半會兒是醒不過來了,且十分需要大魚大肉補補身子。
念及此,他摸摸肚皮,艱難地從地上爬起,在不遠處刨了一些枯枝敗葉覆蓋在徐慕白身上,至少乍一看,是看不到有個人的。
待消除了周遭明顯的痕跡,徐慕白左右打望了一番,然後抓著那支金色羽箭,拖著疲憊的身子向一處亂石中走去。
農家出身的孩子,自幼見慣了深林,因此想要在這些地方找些吃食,卻也難不倒李鈺。
依著少時經驗,那堆亂石中定然有野雞野兔之類的小獸,再不濟,也有一些菜花蛇或者老鼠之類,在此窘境下,這些都是可以充饑救命的寶貝。
當李鈺悄悄來到那處亂石堆中,果然見到有一些活蹦亂跳的鬆鼠,捧著一些野果站在狹窄石縫間享用。
奈何那些石峰太過狹窄,李鈺連手都伸不進去,又怎麼能夠抓住這些美味。
不管這些鬆鼠,李鈺繼續向亂石深處走去。
本以為亂石深處會有一些較大的小獸,如野雞野兔,可進入一看,連根毛都沒有。
不,等等,不僅有毛,而且還有一些零星骨頭。
哈哈,還是老子聰明吧,就說此處有野獸吧。
李鈺看著這些零星骨頭,頓時興奮得一跳,有獸骨說明此處定有野獸,說不定是黃鼠狼或者狐狸之類的大型野獸呢,兩個人也可以飽餐一頓了。
想到這,李鈺右手抓住羽箭,左手撿起一顆碗大的石頭,憑他現在的膂力,相信將手中石頭擲出,不說能夠打死一頭牛,至少打死一隻野兔沒有絲毫壓力。
李鈺彎腰弓背,一步步向亂石深處走去,那些獸骨卻沒有了,本來應該灌木叢生的地方,竟是光溜溜一片,什麼也無。
李鈺心中咯噔了一下,一種恐懼感慢慢爬上心頭。但饑餓感和好奇心迫使他繼續向前走去,畢竟還有一個垂死之人等著自己拿點好肉回去解救呢。
心中加了提防,手中羽箭和石頭攥得更緊,李鈺一步步向一塊巨大岩石背後繞去。
終於,一個快閃,李鈺從巨石後飛速閃了出去,眼睛一晃,然後腳不點地又躲向另一個石頭背後。
回憶剛才恍然一見,其實啥也沒看見。
李鈺長籲一口氣,慢慢從巨石後出來,定睛向巨石前的一處曠野瞧去。
那處曠野平平坦坦,淺草叢生,綠油油一片,並無什麼奇怪。
李鈺放下戒備之心,一步步走向曠野。
當他走了三四丈處,餘光裏感覺有一道黃影晃動。倏然轉頭,卻見一個直徑丈餘的洞穴。
就是傻子也能夠明白,那洞穴裏定然有著什麼古怪。
李鈺心中恐懼更甚,就想立馬撒丫子逃跑,萬一那洞穴裏衝出一隻吊睛白虎,自己不是武鬆那等高人,定然隻有當他下酒菜的份兒了。
正當他扯步就要逃跑之時,一陣陰風吹來,撩得他披散的頭發一亂,眼睛被發絲一晃,便見洞穴裏果然衝出一個黃色巨型野獸。
說什麼來什麼,真他娘是個烏鴉嘴啊!
此時李鈺早已嚇得雙股戰戰,那東西如他所願,果然是一隻黃斑猛虎。
猛虎高達半丈,四肢雄健,體肥腰圓,急急如一道黃色閃電。
媽媽呀!
待那猛虎奔進,血盆大口眼看就要罩向李鈺頭上一口大好頭顱,他終於從惶恐中驚醒,大叫一聲,撒丫子就轉身狂奔起來。
“小子休走!”
李鈺耳旁風聲霍霍,突然一道蒼老聲音響起。
“老虎啊!快跑啊!”
李鈺根本不管那聲音來自何方,隻當有人還不知眼前危急,邊跑邊大聲呼救。
“倒是有一片好心!”
蒼老聲音並不焦急,對李鈺居然讚賞起來。
尼瑪,沒看到老子後麵那一隻猛虎嗎?
李鈺耳聽背後風聲霍霍,再不搭理他,隻顧自己埋頭苦奔。你要找死,關我何事?
“你這小子忒也膽小!”
那蒼老聲音依舊不遠不近地在耳旁飄起,語氣有些不屑地道。
李鈺想要張口大罵,但想一開口就要岔氣,必然影響速度,因此隻得心中腹誹:
膽小你妹啊!你想死老子不想死啊!老子的環兒還不知道在哪裏呢。
或許是那蒼老聲音始終得不到李鈺的回應,終於有些生氣,大吼一聲:“起!”
李鈺奔跑之中便見眼前突然一道黃影飛出,遠遠地落在前方,一根長長的虎鞭,呸,花邊虎尾慢悠悠地在眼前晃蕩。
李鈺速度太快,想要刹住雙腳卻已不能,身體靠著慣性直直地撞向那碩大的虎屁股,駭得他哭爹喊娘,魂飛天外。
那黃斑猛虎仿佛屁股上長了眼睛,眼見李鈺就要吻向它的花白屁股,隻見它輕輕一甩,肥臀扭動,竟生生將李鈺讓了開去。
李鈺身體擦著虎身衝了前去,滑出一丈有餘才停住了身形。
待他本能的回頭,卻看見身後那頭花斑猛虎定定看著他,並不上前。
突然,那老虎張了張嘴,打了個哈欠,一道聲音響起:“你這小子,太他娘的沒出息了。”
“虎精?!”
李鈺聞言全身一個激靈,兩個字脫口而出,差點便大小便失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