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李鈺穿越後太極有了飛速的進步,但是扛著兩百斤的徐慕白在這荒野中狂奔也必不能久持。
不過一炷香功夫,李鈺便覺兩腿發軟雙眼昏花腦袋空白氣喘籲籲,隻是逃命的本能讓他機械地邁動雙腿。
這荒野草木蔥蘢,剛好沒過頭頂,李鈺置身其中,一時難以辨明方向,隻一個勁兒地直線狂奔。
而這時,遠處終於亮起無數火把,夾雜著模糊的嘈雜聲音。卻是那些胡人發現二人逃出了石牢,循著蹤跡追了過來。
李鈺聽得後方響起嘰哩哇啦的胡言胡語,心中一緊,腳下奔行更快。
但剛加速十幾步,腳踝一疼,身體直直地摔倒在地,而肩上徐慕白的龐大身軀順勢滾出老遠。接著便響起無數“叮鈴鈴”的鈴鐺聲音。
媽的,這些狗賊好生狡猾,竟在這荒野之中布下了預警。
果然,遠處的胡人聽到鈴聲響起,本來遠遠散開的數百隻火把倏忽間便聚攏起來,居然也是熊熊一片火光,迅速向李鈺栽倒的荒野撲來。
李鈺見此,心中大急,一個翻身便爬了起來。
三兩步來到徐慕白身前,夜色中見他呼嚕震天,嘴角還浮現淫邪笑意,說不準正在做著什麼春夢呢。
李鈺氣得七竅生煙,老子扛著你沒命狂奔,感情你這死豬居然做夢還在想著女人。
於是毫不客氣,飛起一腳踢在徐慕白肥大的屁股上,兩百來斤的身體受此一擊,瞬間暴起。
“他娘的,是誰踢老子?阿花,我的阿花!”果然這家夥正在做著春夢。
李鈺身形如風,上前便是一個大耳刮子扇在徐慕白臉上,待他終於清醒,順手指著那一片火光道:“你的阿花就在那裏,還不快去?”
徐慕白聞言就要踏步而去,卻聽那火光中嘰哩哇啦一片,正是胡人發現了此處動靜,磨刀霍霍地向這邊殺來。
“啊呀媽呀!是賊軍!快跑!”
徐慕白終於徹底清醒,大手一伸,攔腰抱著李鈺便發足狂奔。
李鈺俊秀的臉上頓時一紅,感情這霸王花偷人偷出了本能,臨危之際還不忘捎帶他的姘頭。
啊呸呸呸,這姘頭不是說我!
李鈺本來也有些疲乏,見者莽漢抱著自己狂奔,雖然麵上羞愧,但也不怎麼掙紮。
徐慕白看也不看腰下抱著的是誰,一口氣奔出兩三裏,直把後麵的胡人甩得老遠。
來到一處小土坡,徐慕白才停住腳步,回望那一片火光牛喘起來。
待緩過一口氣來,他才想起腰下還帶著一個人人,埋頭一看,窩草,居然是個男人!
這一驚直讓徐慕白連跳三步,振臂將李鈺甩了出去。
李鈺在空中打了個旋兒,然後站定,冷冷地看著徐慕白。
徐慕白也驚恐地看著李鈺,雖然黑夜深深,但想必兩人臉上都不怎麼好看。
徐慕白到底是個粗人,待看清這人是李鈺後,頓時捧腹哈哈哈大笑起來:“我道是誰,原來是你這死鬼!我還以為你得失心瘋了呢!”
李鈺聽到“死鬼”二字,心中暗罵,臉色不忿,氣道:“你這黑廝,真他娘是個十足的色鬼,當心哪天被你家的花姑娘夾碎了腦袋!”
徐慕白聞言笑得更加開心,大言不慚地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老子今天救了你的小命,沒想到你不僅不感激我,還如此惡語相向,當官的果然沒一個好東西!”
李鈺頓時想哭的心情都有了。
大哥,你睡得像個死豬,我看在同居數日的緣分扛著你逃出來,現在倒好,全成了你的功勞。
但這一小會兒功夫,遠方的胡兵已經漸漸靠近,李鈺也無暇和他鬥嘴。破爛的衣袖一甩,重重地哼了一聲踏步便向遠處奔去。
徐慕白望著李鈺遠去的背影,再左右環顧了一圈,也毫不猶豫地三兩步朝李鈺追去。
還不等他們走遠,突聽背後一聲銅鑼大響,接著荒野四周瞬間點起了火把,密密麻麻數以千計。
而身後那團火光,也距離他們不過十餘丈距離。
大地震動,雷聲滾滾,胡人居然出動了騎兵?!
徐慕白和李鈺見此情形,同時互望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滿滿的基情,不對,是激情,戰鬥的激情。
不待前方的火光靠攏聚集,二人同時大吼一聲,頓時雙腳踏地,雙臂揮舞,快若閃電地向前衝去。
一黑一白兩道閃電眨眼便衝進了一片火光,隻如虎入羊群,驚得那些胡兵哇哇亂叫四散奔逃。
二人空手赤拳,下手狠辣,逮到一個胡兵便不管其他,掄起老拳便朝要害處招呼,什麼猴子偷桃、什麼一拳爆肛,力求一招撂倒,絕不拖遝。
眨眼間,十幾個胡兵便躺在地上掙紮翻滾。
其餘胡兵見這兩人身手矯健出手陰毒,團團將他們圍住,隻見手上彎刀晃動,卻是圍而不攻。
敵不動,我便動。以動治不動!
李鈺和徐慕白仿佛心有靈犀,眼見眾人圍而不攻,頓時放棄守勢,分兩頭殺入敵陣,各自戰成一團。
胡兵到底是凶悍,雖然開始由於未做充足準備而被攻了個措手不及,有些慌亂,待一旦穩住陣腳,便一個個悍不畏死,且又頗有戰法。
三個胡兵一小組,三組胡兵一大組,互為犄角,可守可攻。隻要一人受到攻擊,其餘兩人便揮刀亂剁。
李鈺和徐慕白雖然武勇,此時陷入敵陣卻已無可奈何,攻不得守不得,隻有對峙著幹耗!
那些胡兵也甚是狡猾,見已將二人分割包圍,卻並不急於進攻,就那麼死死地困住。隻要有一寸移動,他們的三角陣也便快速移動一寸。
這時,後方的那一大片火光也已靠近,離著此處十餘丈距離。
突然,隻聽火光中一聲鑼響,接著便聽到無數破空尖嘯。
圍困住二人的那二十餘名胡兵聽到鑼聲一響,臉上便現惶恐神色,待那尖嘯傳來,更是立馬丟盔棄甲,四散奔逃。
李鈺和徐慕白看著眾人的古怪舉動,心中十分奇怪。待抬眼看向尖嘯響起的空中,頓時大驚失色。
媽呀,天上密密麻麻一片綿密箭雨!
史書所載,胡人善騎射,果然誠不我欺!動不動就射箭玩玩,居然兩次都要讓自己當靶子。
說時遲那時快,二人就一眨眼的愣神,那些箭雨便已籠罩頭頂。
李鈺四處掃視,這些胡人將刀槍劍棍丟了一地,就是沒有一麵救命的盾牌。
情急之中,眼睛一亮,李鈺飛速彎腰躺倒,抓住一名在地上掙紮打滾的胡兵覆在身上。
便聽“噗噗”之聲不絕於耳,就像一場傾盆暴雨,頓時將身上的胡兵射成了篩子。而那胡兵溫柔的血液也漸滿了李鈺一臉。
一輪箭雨過後,李鈺順眼向徐慕白所在的地方看去,卻見他與自己一般無二,隻是可憐了身上的胡兵,此刻也成了刺蝟。
罪過罪過,善哉善哉。殺死你的可是你的同胞,和我李鈺無關啊!
祈禱還沒結束,接著又是一聲鑼響,仍然一聲尖嘯響起,灰蒙蒙的天空便下起了遮天蔽日的箭雨。
如此這般,三輪箭雨過後,場中靜得隻能聽到心跳的聲音。
許久過去,那片火光終於有人動了動,然後輕咳傳來,粗豪的聲音響起:
“他娘的,難道這箭不要錢嗎?隨便亂射?也不瞄準了?看我射一箭給你們看看!”
隻見場中走出一個身背金弓、腰懸金色箭壺的矮壯漢子,卻是金弓盧飛雪。
徐慕白聽到盧飛雪說話,糊滿鮮血的大臉還是看出了緊張,隻見他側頭對著不遠處躺倒在地的李鈺大聲吼道:“跑啊!”
“跑”字還沒出口,一拳已經把身上的胡兵擊向空中,身體瞬間暴起,沒命地向荒野邊的山林跑去。
李鈺心思敏捷反應也非常迅速,雖然他不知這金弓盧飛雪到底是什麼玩意兒,但是看到身手高強、性子火爆的霸王花徐慕白怕成這樣,也知危險。
於是雙手一圈,用了一式太極推手將覆在身上的胡兵推向空中,如脫兔一般跳起,眨眼便要追上徐慕白。
盧飛雪見到兩人瞬間暴起,臉上現出滿意微笑,輕聲道:“看我一箭雙雕!”
言罷,三尺金色羽箭撘弦,一張殘月金弓拉滿,拇指輕扣,一緊一張。
“嗖”的一聲,箭離弦,金光閃,如風,如電,如閻王的索命單!
李鈺聽到破空聲,禁不住回頭遠望,但見那熟悉的金光一閃,一根黃金羽箭便直直地朝自己的肩窩射來!
同樣的位置,同樣的速度,估計也是,同樣的味道!
“噗!”
悶聲響起,身輕如燕,白影飄飄,回首百媚!
李鈺見到眼前白影一晃,頓時傻眼!
徐慕白寬厚的身體橫飛出去一丈有餘。
黃金箭插在他的屁股上,甚是晃眼。
“跑啊!”
又是一聲斷喝,直把李鈺從沉思中驚醒,隻看屁股上插了一隻三尺黃金箭的徐慕白渾如沒事,依舊奔行如飛,幾個起落便消失在了密林深處。
李鈺隻覺眼眶中有液體滾動,這是感動,無關基情!
盧飛雪看著倏忽間消失不見的二人,搖搖頭,輕歎一口:“哎!年紀大了!眼睛花嘍!”
緩緩將金弓背在背上,慢慢消失在了火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