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4章 獻祭

聽翟明要談龍華會的處境,陳默立刻停下了腳步。翟明是《推背圖》中第四十四象中的豪傑,曾經還提出過和林妙予相同的“養豬”理論,陳默不得不重視。

如果說,當初翟明的“養豬”理論,沒考慮中朝關係,那現在朝鮮遭受了天災後,則是完全應驗了他的說法。

因為另一個自己昨天也說過,安全局已經對國內龍華會所有的產業資金進行了凍結,隻要朝鮮和北京談妥條件,會立刻收網。如果安全局在拿下綢緞島,綢緞島上所儲備的黃金,無疑也會歸為國有。

也就是說,安全局對龍華會剿滅,不僅僅是勢力上的消滅,也是財產上的掠奪。

所以,陳默很想聽聽翟明又有什麼高見,於是,他跟著翟明進了房間。

“你對龍華會現在的處境有什麼高見?”

翟明坐到床上,不緊不慢的說:“高見不敢說,隻是有一些個人看法。”

“還希望你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翟明點頭,說:“當然,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經過這場大雨,我猜會成為中朝兩國關係的轉折點。你預測到了危險,所以才會提前安排我們離開綢緞島。我說的對嗎?”

“對。”

“那我是不是也可以理解成,你對和安全局的爭鬥取得勝利,已經沒有多大的勝算?”

“概率比以前小了。”

翟明笑道:“我之前也對你說過,華龍會和安全局的鬥爭,猶如蚍蜉撼樹,因為龍華會麵對的不僅僅是安全局,而是安全局後麵的力量。可是龍華會背後卻什麼都沒有,所以在你萌生出和安全局對抗的時,失敗的結局就早已經注定了。這就好比你在砂石中埋下了一顆種子,無論在怎麼精心培育,也不可能長成蒼天大樹。”

“事已至此,多說無益。你還是說說現在吧。”

“以華龍會目前的情況,有兩種解決方案,一,給龍華會也找一個強大的靠山。朝鮮不行,力量太弱了。比如日本,美國,甚至是印度。但是我不建議做這種選擇,因為一旦你找到了他們,性質就變了,而且龍華會隻會成為它們針對中國的工具,並不會把你當成自己人。”

陳默點頭表示讚同,說:“第二種呢?”

“第二種是以退為進,避其鋒芒,把生存放在首位。”

“你是說讓龍華會投降?”

“仇恨是要放在心裏的,並不一定要表現在表麵上。當一個對手過於強大不可能戰勝時,就要想辦法融入他。 當你進入了他的核心,就可以從內部腐蝕他,瓦解他,甚至控製他。”

陳默說:“那需要太長的時間,我等不及了。”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更何況你還不是君子。如果你按照我的辦法去做,我保證讓龍華會安然度過眼前的劫難。你想聽嗎?”

陳默打量著翟明,暗暗驚歎翟明心計,且不說他的辦法是不是真能讓龍華會化險為夷,單說他的布局就非常宏大。因為翟明知道自己將來要成為什麼樣的人,保留下華龍會這股力量,對他來說重要性不言而喻。

所以說,表麵看他是在幫龍華會,倒不如說,他是在為自己的將來鋪路。

當然,這種布局非常符合另一個陳默要做“竊國”神偷的野心。隻可惜,現在站在他麵前的不是另一個陳默,而是陳默本人。

“你說。”無論陳默感不感興趣,他都想聽一聽。

“獻祭自己。”

陳默心頭頓時一震,然後驚駭的看著翟明。

翟明似笑非笑的看著陳默,問:“我的意思你明白嗎?”

“你讓我去死?”

翟明立刻笑了,說:“你死了,還怎麼報仇?”

“那如何獻祭自己?”

“你是誰?”

“我是陳默?”

“那他是誰?”

“他?你不要和我故弄玄虛,有話直說。”

“不是有兩個你嗎?把另一個自己殺掉,獻給安全局,然後把所有的責任推到對方身上。”

陳默猛的站了起來,說:“你怎麼知道有兩個我?”關於翟明知不知道有兩個自己,陳默曾特意問過,來自異界的自己,給了他否定的回答。

翟明笑道:“世界上沒有兩片完全相同的樹葉,所以即使是雙胞胎,也有不一樣的地方。”

“那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眼睛,眼睛是心靈的窗戶,從一個人的眼神能看出很多東西。你們的眼神,一個冰冷銳利,一個寂寞不甘。”

“那,我是誰?我的意思是,我是那個?”

翟明笑道:“你是那個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陳默。而世界上隻需要一個陳默。一個陳默需要把另一個陳默獻出去,才能保住龍華會。”

陳默冷笑,說:“有人的對你的評價是,有仇必報有恩必還。看來言過其實了。”

“我現在不正在報恩嗎?既給陳默指了一條生路,又保住了龍華會,而且將來還能報仇。”

“但我並不是有恩於你的陳默。”

“我說了,對我來說,你是那一個陳默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陳默。我欠陳默的,現在就是報恩。”

“你……”陳默猛的站起身來,卻一時語塞,不知道該如何表述此時自己的心境。不否認,對方“獻祭自己”的策略,不失為一個絕處逢生的好辦法。如果自己把另一個自己“獻祭”出去,然後率領龍華會投降,作為安全局來說,可以兵不血刃的拿下龍華會,肯定是求之不得。

但是,自己真的可以這樣做嗎?

陳默一時拿不定主意,因為他暫時無法權衡其中的利弊。還有,翟明看人,看事,看勢,如此的通透,會不會有自己不可告人的小算盤?

“你的建議,我會考慮的。”

“機會稍縱即逝,現在是最好的時機,希望你盡快做出決定。”

“我會的。”

說完,陳默起身離開了房間。他站在門外,深深地吸了幾口氣,天意難測,人心難填。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天命,而是人心,翟明的心太狠,太陰,深謀之遠,讓人心驚。

以小人之心度之,他出此計謀,真的隻是為了所謂的報恩嗎?恐怕未必,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一個有仇必報的人,心胸都不寬闊,這種人的建議又怎麼讓人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