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教她如何舍棄?
榆城。
葉知秋將手機扔到沙發上,漂亮的臉蛋上全是憤怒。
傅淵渟那邊有女人,她聽到那個女人喊傅淵渟“老傅”。
過去半年,就算傅淵渟對她沒有百分百的用心,但除了蘇如是之外,他從未讓她難堪。她不能生育,總要有個人給他生孩子的。
傅家這樣的大門大戶,怎麼可能讓傅淵渟膝下無子?
好,她忍下蘇如是。
但那個女人呢?傅淵渟寧願碰別的女人都不願意碰她?
一道黑影悄無聲息地走了進來,帶著黑色棒球帽的男人畢恭畢敬地對葉知秋低頭。
“小姐。”
葉知秋從化妝鏡裏看了眼一如既往麵無表情的厲辭,“什麼事?”
“抱歉小姐,傅公子那邊,我沒辦法安插人進去,他們每一個保鏢的招聘都是經過嚴格挑選。”厲辭為自己的辦事不利向葉知秋道歉。
“安插不進人,就不知道從他們內部找突破口?厲辭,你跟了我這麼長時間,不需要我再教你做事吧?”葉知秋麵色極差,就沒有一件順心的事情,“另外,時璨呢?”
“她去木瀆了,今天中午去的。就是傅公子送易先生的那趟高鐵。”猶豫了片刻,厲辭還是將這件事一並告訴了葉知秋。
在得知時璨和傅淵渟一起去木瀆之後,她想到先前那通電話,那個女人是時璨?
她抓起桌上的水杯,瞬間扔到玻璃上,水灑了一地。
鏡子,也碎了。
彈出來的玻璃渣劃過她臉頰,一條血印子赫然出現在臉上。
“小姐!”厲辭往前走了半步。
葉知秋隻是擺了擺手,“算了,有人比我更不想時璨留在榆城。”
……
木瀆。
時璨睡得很不好,昨夜入眠之後做了許多夢,亂七八糟的,將小時候的那些畫麵揉碎了一股腦地塞進她的夢中。
而每一個支離破碎的夢之後,無一不是傅淵渟與她分別的畫麵。
她呢喃著傅淵渟的名字轉醒,那個與她在夢中分別的男人此刻正躺在她的身側。
昨夜,入睡前她依稀聽到傅淵渟說的那句話。
——阿璨,我說的都是真的。昨天晚上的話,也是真的。
真的嗎?他和葉知秋蘇如是都是逢場作戲,他這輩子愛的人隻有她,別人的生死與他沒有半點關係?
好吧,姑且當他昨晚說這些話的時候,都是真心的。
真心騙她的。
就像垃圾食品為什麼明明知道它有害還很喜歡吃?因為好吃。
明明知道是渣男為什麼還放不下?因為渣男又高又帥還滿嘴好話。
教她如何舍棄?
所以,肝腸寸斷她認,撕心裂肺她認。
時霄當時在機場送她回來的時候,跟她說:阿璨,有些事你必須去做一個告別,才有開始新生活的機會。
她想,她的確需要時間來籌劃一場盛大的告別。
她看著這個男人,果真是生得俊俏,也不知道用這張臉迷惑了多少小姑娘。
而後,男人慢慢睜開眼睛,在時璨烏黑的眸子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還早,再睡會兒。”傅淵渟將時璨摟在懷中,下巴低著她的頭頂。許是剛醒,他聲音中帶著點沙啞的慵懶。
時璨沒說話,隻是靠在她的懷中。
盡管她覺得這種姿勢實在是難受。
“像做夢。”傅淵渟低聲說道。
時璨依舊沒開口,不知道此刻應該說些什麼。
說……偷—情真刺激?
說……自欺欺人真有意思?
時璨拍了拍傅淵渟的胳膊,“我睡不著了,想先起來。”
她聲音平和,不似昨晚那般針尖對麥芒。
傅淵渟鬆開了她,看她從床上起來。
在她準備離開時,傅淵渟坐了起來,勾住時璨柔軟的小手。
“阿璨,有些事從一開始就錯了,所以現在我得把它拉回正軌。”
時璨沒回頭,隻淺淺地說道:“好呀!”
她說這話的時候,輕飄飄的,他知道她在敷衍他。
算了,時間一長,她會明白的。
傅淵渟鬆開了時璨的手。
……
洗漱之後,時璨和傅淵渟各自換上了自己的衣服,換下昨夜穿在身上看著就想笑的的碎花裙和大花褲。
猶如,昨夜不過是夢一場。
時間尚早,林阿姨起床之後開始忙著做早飯,小甜甜離不得大人,時璨自告奮勇地承下帶孩子這個艱巨的任務。
好在,甜甜聽話。
小甜甜咿咿呀呀地扯著時璨的褲腳想出去,征得林阿姨的同意之後,時璨便牽著剛剛學會走路的小甜甜一起出門。
自然,傅淵渟跟在後麵。
清晨的小鎮透露著一股子寧靜的與世隔絕,清晨的暖陽照在黑色的瓦片上,屋頂和水麵騰起嫋嫋的青煙。
上次早沒了昨夜來時的緊張與害怕。
傅淵渟單手插在西裝褲裏麵,跟在時璨與小甜甜身後不遠。
眼前的畫麵,足以讓傅淵渟那堅硬的心軟化下來。
一如他早上和時璨說的那樣,有些事從一開始就錯了,他要努力地將所有事都拉回正軌。
小鎮的寧靜被一聲尖叫打亂。
不遠處的河邊有人喊著“死人了”,小鎮的鎮民短時間聚集到事發點,還有人跑過去,又匆匆跑回來。
路過時璨和傅淵渟的時候,看到小甜甜在陌生的時璨手中,警惕地問道:“你們是什麼人,怎麼帶著甜甜?甜甜媽呢?”
顯然,將時璨和傅淵渟當成了人販子。
“我們是甜甜他們遠房親戚。”傅淵渟先時璨開口,“前麵出什麼事了?”
被這麼一問,那男人才反應過來,“甜甜爸死了,溺水!”
“什麼?”時璨瞬間就蒙了,“不可能!”
說完,時璨就往事發點去!
怎麼可能,海榮叔昨天晚上才和她打電話,說今天就趕回來,怎麼可能會溺水?不可能!
海榮叔要是溺水了,那他手中的證據呢?
她以為好不容易就要有的證據,怎麼可能!
顧不上腿上的傷,時璨幾乎是以最快的速度跑過去的。
傅淵渟眉頭一擰,看著時璨一溜煙就過去,他過去將小甜甜抱起來。
小甜甜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指著跑得飛快的時璨說道:“姐姐……姐姐……”
天真爛漫的小甜甜尚且不知這些大人談論的是她父親,大眼睛裏全是童真。
傅淵渟讓那人去叫林阿姨,自己則一邊抱著小甜甜往事發點去,一邊打電話。
……
時璨到那邊的時候,見到鎮民已經將溺水的林海榮打撈上來。
將屍體打撈上來之後,他們自發自覺地沒有再靠近,怕晦氣也好,怕破壞屍體也罷。
但擺在時璨麵前的,就是林海榮的屍體。
“不可能……”時璨渾身都在顫動,她麵色刷白,眼神飄忽。
她想過去,想確定這是不是隻是一場玩笑。
時璨被鎮民拉住,“你是誰啊?我們以前沒見過你啊,和甜甜爸什麼關係?”
小鎮就那麼大,周圍鄰居都是認識的人,所以來了什麼外人,他們一清二楚。
時璨想把手抽回來,她想去看林海榮,想……
“他不能死的!不能!”她把父親洗清冤屈的希望都放在林海榮身上,他怎麼可以溺水身亡?
開什麼玩笑?
老天為什麼要這麼作弄她?
“該不是甜甜爸他們家的親戚吧?”鎮民說道。
時璨這麼激動的情緒,的確看起來很想失去親人的模樣。
她失去的,何止是親人那麼簡單!
……
後麵的事情處理得很快。
林阿姨知道自己丈夫死了,哭喊著跑了過來。
警察隨後而來,將林海榮的屍體帶走。
畢竟是安寧的小鎮發生的一起溺水案,有警察留下來給他們做筆錄。
小甜甜一直被傅淵渟抱在懷中,沒讓她看這血腥的一幕。
而後,林阿姨將小甜甜從傅淵渟懷中搶回來,怒視時璨和傅淵渟,吼道:“都是你們,要不是你們,甜甜爸不會死!不會!”
已在混沌中的時璨聽到這話,猶如五雷轟頂。
林海榮是因為她才溺水的!如果不是她回來,林海榮可能還在繼續躲著。
多躲一天,就安全一天。
直到她回來,她想幫父親翻案。
而後,手中有證據的林海榮往返榆城與木瀆,最後溺死了!
時璨手足無措地站在那兒,任憑陽光普照,卻依舊覺得寒氣透骨。
她不知道該怎麼辦,最後,她將目光落在傅淵渟身上。
“淵渟……”時璨嘴唇微啟,喊出傅淵渟的名字。
在吵雜的人聲中,時璨看到傅淵渟走過來,沉聲說道:“回神,時璨!”
時璨尚未回神,警察便已走過來。
“兩位,麻煩跟我們回警局協助調查。”
溺水者的妻子喊著死者是因為他們才溺水,那必然是要被帶回警局詢問一番。
傅淵渟見時璨此時不在狀態,但去警局這件事推不掉。
“律師來之前,任何事無可奉告。”傅淵渟說完,便拿了手機給沈惕打電話。
他早該想到,這事兒不可能那麼順利,是他的疏忽。
林海榮是溺水,還是別的什麼原因死的,得查。
……
半個小時後,時璨和傅淵渟出現在木瀆派出所這邊。
兩人皆保持沉默,問不出半個字。
兩個小時後,傅淵渟的助理沈惕和律師一行出現在小小的派出所內。
平日裏不過處理些小糾紛的派出所,還是頭次來這麼多人。
所長有些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