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長氣的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報國坐在對麵低著頭,撓著後腦勺,跟沒事一樣。
首長拿起電話,打到醫院。是蓋主任接的電話。蓋主任一聽是軍區首長詢問雪晴的事情,當時就嚇得一腦門子汗。蓋主任知道,當年軍區首長負傷住院的時候,就是雪晴照顧的,首長臨走的時候十分感謝雪晴的照顧,還在醫院領導麵前不停的誇讚雪晴的業務水平,雪晴這才成了醫院的金牌護士。可是雪晴剛剛犯了嚴重的錯誤,正在處分中,軍區首長怎麼知道了!
蓋主任的心裏七上八下。首長在電話裏說了,要雪晴去獨立團,幫助獨立團的衛生員提升業務水平和救治傷員的能力。蓋主任明白了,肯定是敬主任到軍區首長那裏說話了。放下電話蓋主任跑到了雪晴洗繃帶的地方。
雪晴跟幾個村裏的婦女在一起洗繃帶。幾個婦女對雪晴很好,粘著很多很厚血的繃帶從不讓她洗,都是她們洗的幹淨之後在讓雪晴涮洗,然後放到鍋裏煮。幾個大嫂知道雪晴原來是前麵院子的護士,是因為犯了錯誤才被發配到這裏的。關於犯的什麼錯誤,大嫂們也多少的有些耳聞。
她們問雪晴,那個兵是個什麼樣的兵?
雪晴一開始不說話,蹲到大鍋邊看著灶膛裏的火。大嫂們再問的時候,雪晴就默默的洗著繃帶。
大嫂們就勸她,閨女啊,不要為一個當兵的發愁,要找還是找個當官的,大嫂們說句不中聽的,當兵的說不定哪天就死了,我們女人嫁人那是一輩子的事,看事情你不能看眼前,你得看到幾十年以後,嫁個當官的,以後吃喝不愁,多好。
雪晴說話了:“我誰都不想嫁,都是他們逼的。”
大嫂們納悶了,閨女,在咱們八路軍不是婚姻自由嗎,還有逼婚一說。
雪晴怨怒的說:“也不是逼婚,就是,唉,他們讓我跟我不喜歡的人在一起。”
大嫂們一聽樂了,說:“閨女啊,什麼喜歡不喜歡,等拜了堂,成了親,生了娃,什麼事都沒了。”
雪晴不說話了,心想,她們說的怎麼比蓋主任說的還不中聽呢!
大嫂們說了,我跟我們家那口子成親的時候,我都不知道他長什麼樣,我要是知道他眼珠子是斜的,我當時是說什麼也不上轎,都怪那該死的媒人,把那死漢子說的跟朵花似的,忽悠的俺爹俺娘團團轉,這才把我扔到了火坑裏。這有什麼辦法,娃都生了仨了,湊活著過唄!
這時候,蓋主任來了。看到大嫂們笑的嘎嘎的,不知道在說什麼好笑的事,可是雪晴的臉上看不到一點高興的表情。蓋主任笑嗬嗬的說道:“大嫂們好高興啊“
大嫂們一看是蓋主任來了,都加緊了手裏的活,把嘴也都合上了。
蓋主任說道:“我找雪晴說點事。”
雪晴跟著蓋主任來到了外麵,蓋主任看著她,低著頭,一言不發,知道她心裏難受。
他語氣緩和的說:“雪晴啊,不要對組織對你的處理抱有抵觸,組織這麼做是為了救你,把你從泥潭中解救出來。現在我給你宣布一件事,你要被調往獨立團,去負責培訓獨立團的衛生隊,幫助他們提高業務水平,把他們訓練成一流的衛生隊員,好讓他們在生死線上救下我們更多的戰士,這個任務是艱巨的,也是光榮的,你可要做好心理準備呀!”
雪晴抬起了頭,去獨立團,她的心裏一陣高興一陣恐慌。
高興是去了獨立團可以離著楞娃近了,可是獨立團還有一個人,那就是政治部的敬主任,雪晴很擔心,這是不是敬主任的陰謀,把她調到獨立團他不就更容易下手了嗎,我不就是掉到火坑裏去了,誰還能給我做主。不過,這又是上級的命令,必須執行。
雪晴尋思了尋思,去就去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看他能把我怎麼樣,他要是敢欺負我,我就去找楊楞娃,我不信他看著我挨欺負。
蓋主任看著雪晴臉上的變化,知道她同意了,就說:“雪晴啊,你要是同意,就回去收拾收拾,手續我也給你辦好了,正好,今天有一批戰士回部隊,讓他們跟你一塊去,我也放心了!”
雪晴說,好。
傷好歸隊的戰士有好幾個是獨立團的,誰不認識楊楞娃,大刀兵啊。又聽說這個漂亮的女護士要去獨立團,更是高興地鼻涕都流了出來。聽女護士說起大刀兵,他們搶著給她介紹,那個說,我跟大刀兵是一個班的,我們都在一個炕上睡覺,大刀兵睡覺動靜大呀,那呼嚕打得跟打炮一樣!
另一個說,我跟大刀兵上過戰場打過鬼子,大刀兵砍鬼子就跟切菜一樣,鬼子見了他都躲,躲不了的都成了菜,鬼子隻要是精神還正常的就沒有直接跟大刀兵過招的,我這條命還是大刀兵救得呢,我這腿被鬼子一刺刀刺穿了,我當時坐在地上,鬼子拔出刺刀就往我胸口上刺,大刀兵在背後一刀,那個鬼子的上半截身子就飛了,要不是他衝過來,我這胸口還得挨一刺刀,我也就來不了咱的醫院了,也就完了,哈哈哈
雪晴喜滋滋的聽著他們說的這些讓人感到高興的事情。
他們告別醫院,正要走,兩匹馬跑進了他們的視線,他們便停住了,不知道是哪位首長。
兩匹馬跑近了,戰士們一看一陣歡呼,來的竟然是敬主任,帶著他威風凜凜,身手不凡的警衛員,於飛鵬,也就是三小子。戰士們心想,出個院還勞煩敬主任親自來接,弟兄們的心裏都熱乎乎的。其實他們不知道,純屬自作多情,敬主任不是衝他們來的,而是衝著雪晴護士來的。
敬主任還不知道雪晴要被調到獨立團,他去分散的部隊駐點視察去了,路過醫院過來看看。敬文從蓋主任的嘴裏知道了雪晴跟楞娃摟在一起的事,但是他對雪晴依然癡心不改。知道醫院要處分雪晴,他還來求情。他跟蓋主任說,也許雪晴是在給楞娃換藥,貼的近了,你當時看花了眼。蓋主任一聽差點沒氣歪了鼻子,心說,都鑽到被窩裏去了還是換藥,我就沒聽說過鑽在被窩裏換藥的!他說,雪晴是必須要處理的,醫院有醫院的規定。這樣敬主任也不好多說啥了,畢竟這是醫院。
雪晴被打發去洗繃帶,幹雜活。敬主任來的更勤了,但是雪晴依舊不理他,雪晴把自己淪落到這種地步歸咎到敬文的頭上,他要是不來醫院,不跟蓋主任說他那花花腸子,她至於這樣嗎!這下不但對敬文的好感徹底的沒有了,反而平增了許多怨恨。可是敬主任那是經過大風大浪的人,更加懂得什麼叫鍥而不舍。敬主任也是有學問的人,懂得辛辛苦苦追來的愛情才是美麗的愛情。他一點不著急。
敬主任甚至跟雪晴在一起洗繃帶。敬主任雖然是幹部,但是幹這些雜活也十分在行,甚至洗的比雪晴這專業的還好。如果雪晴戴著眼鏡的話眼鏡肯定會掉到洗繃帶的盆裏。雪晴好奇的問敬文,敬主任,您這是指揮千軍萬馬的手,怎麼洗繃帶這種活也做的這麼好!敬文一聽來了話題,跟雪晴講,當年我們長征的時候,我跟你一樣,我也是衛生員,你當時還不知道,我其實是個醫生,我是醫生出身的。長征的時候慘啊,每天都在打仗,每天都有傷員,有的傷員死了,有的活下來,死了的怎麼辦,當時被人追著打,繃帶都是稀罕物,都是珍貴的,也不能扔了,就拆下來洗洗接著用,我每天要給傷員包紮搶救,還是從犧牲的戰士身上拆繃帶,然後洗,你說我會不會洗
雪晴一聽對他的怨怒就少了點,竟然想不到,他原來還是個醫生。
醫院領導看到敬文還在往雪晴身邊跑,就逐漸的想把雪晴調回去當護士,可是這時候,軍區首長一個電話,調雪晴去獨立團。醫院領導有什麼辦法,去就去唄,不知道這對誰會是一件好事。
敬文騎馬來到戰士們中間,看到了雪晴,笑嗬嗬的從馬上跳下來。他以為雪晴在跟戰士們道別,他跟每個戰士都握了一下手,祝賀他們康複,然後勉勵他們回去之後好好訓練繼續上戰場殺鬼子。戰士們都敬禮,拍著胸脯吼叫著,要上戰場找鬼子報仇。
雪晴站到一邊,她已經是獨立團的兵了,不知道待會怎麼跟這位首長見麵,畢竟到了獨立團還得找他報到呢!
敬文來到雪晴麵前,他的警衛員已經跟這些戰士們打在了一起,他這個首長在旁邊會影響他們的心情。
雪晴忽然一個敬禮:“報告敬主任,新兵雪晴向您報到。”
敬文有些茫然不知所措,這是蓋主任也過來了,把敬文叫道一邊,說了雪晴去你們獨立團的事,命令是軍區首長下的。
蓋主任說完朝敬文壞壞的笑了一下。
敬主任忽然覺得自己像是騰雲駕霧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