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一隻繡花鞋

營長帶著楞娃和一個戰士給鬼子畫完假記號之後追趕大部隊。三個人爬上一座山,營長指著東邊的一座更高的山說,翻過那座山,團長就在那等著我們。

楞娃滿不在乎的說,不就一座山嗎,我們一會就能過去。

營長看著他,嘿嘿一笑,說:“楊楞娃,你用一會給我翻過去看看,我告訴你,我們下山,在翻過那座山,到第二天的天亮的時候能完成就不錯了,你一會就能爬過去,你是孫猴子啊!”說完,營長帶頭坐在山頂上,坐下後營長招呼那倆:“趕緊歇會吧,我的腿都快沒知覺了,不歇一會待會下山的時候容易翻下去。”

那個戰士坐了下來,眼睛警惕的看著山的另一邊。

楞娃不坐,他好像一點都不累,拖著刀在山頂上走來走去。

營長說,你坐下,你這樣在山頂上晃來晃去,如果下麵有鬼子,就能知道你是個活人,鬼子一槍就能把你幹掉,小鬼子的槍法可精了!”

楞娃一聽一下就躺在了地上,就像是他突然中槍倒地一樣。

那個戰士嚇得要站起來看看怎麼回事,營長揮手讓他坐著。

休息了一個時辰,營長站起來,活動活動身體,準備下山。戰士已經選好了下山的道路,營長叫了聲,楞娃走了!楞娃像是沒聽到,一點反應也沒有。營長過去踢了他一腳,依然沒有動靜。他蹲下一看,這家夥居然睡著了,睡得還很香,輕易叫不醒。營長在他的耳朵上大吼一聲,鬼子!

楞娃噌的一下翻身而起,大刀刷的在身邊輪了一個圈,營長幸虧是蹲在地上,使勁一低頭,一陣刀風掠過,營長的頭皮發麻。營長大叫,你混蛋,砍死我!楞娃嚷道,鬼子呢?營長道,不說鬼子你能醒嗎!

楞娃歎了口氣,不要拿鬼子跟我開玩笑,真砍了你!

營長摸著後腦勺,心說,老子長記性了!

三個人開始下山,老話講上山容易下山難,一點都不假。下山的時候,三個人直往下溜,尤其是楞娃,因為他心裏著急,對腳下就放不到心上,疏忽大意,有時候一腳踩空就滑下幾十米。營長和戰士為他擔驚受怕,他因為有大刀,在滑下去的時候可以用刀當拐杖用,等身子停穩當之後他還笑話營長走得太慢。他跟那個戰士不熟悉,卻也能跟他開玩笑,說,那個誰,你打個滾,滾下來不比走的快,營長你也滾下來!

營長隻得勸他,楞娃啊,好好走路啊,你要是崴了腳,到時候砍不了鬼子可別後悔。

一路磕磕絆絆的下了山,到了山下他們才發現原來兩座山之間並不是相連著的,中間隔著一條水溪。三個人也正渴的難受,蹲在溪邊喝了起來,喝飽肚子之後又給水壺灌滿。正要起身找路,戰士從水裏撈出一樣東西,是一條村裏姑娘紮頭發用的紅繩,接著他又從水裏麵撈出一隻繡花鞋。

營長楞娃,望著水流來的方向,說了聲,走,跟我走!

三個人順著水流來的方向走了下去。走了也就一個鍾頭,他們聽見了說話的聲音,三個人輕手輕腳的走了過去,扒拉著枯黃灌木叢,看到前麵的一個山坡上坐著大約一百多口老百姓,正在悄聲的議論什麼。

營長帶著兩個人走了過去,問道:“老鄉,你們這是避難的?”

老百姓乍見到生人還嚇得一跳,站起來擠在一堆,不知道說什麼。一個上年歲的安撫說,大夥不要慌,來的是八路軍的同誌!說完他朝營長走來,跟營長握手,說道:“八路軍同誌,我們是山那邊葛莊的,這不是鬼子來掃蕩嗎,見人就殺見村就燒,我們出來躲躲,我們這都出來快十天了,鄉親們吃的也快吃上了,就商量著是不是要回去。”

營長說道:“告訴鄉親們,千萬不要回去,鬼子的掃蕩還沒結束,而且我們剛剛打了一仗,打死了一百多小鬼子,現在鬼子正著急的要報複我們呢,千萬不要回去!跟鄉親們說!”

上年歲的人歎了口氣,說,也隻能這樣了!

營長問了問老者,怎麼能翻過這座山?

老者說,這座山可不好走,你得繞著走,你沒看到,山的這邊很直,你得從這邊繞過去,會看到有一條上山的小道,順著這條道走就能上山了,山的那一邊就好走了。

營長謝了老人就要走。

村裏的幾個年輕人突然站了出來,一個氣哼哼的問:“你們是怎麼找到我們這裏來的,你們是八路軍,有什麼證明?”

另一個也說:“鄉親們,別聽他的,也許他們是鬼子的便衣隊的,他們是去給鬼子送信,我們不能放他們走!”

第三個也說:“他們說他們是八路軍,八路軍哪有就三個出來的,你看他們像八路軍嗎!”

楞娃一聽火了,叫道:“媽的老子不是八路軍你是啊!”說著端起來大刀。

青年叫道:“鄉親們聽聽,八路軍有這麼著跟我們說話的嗎,這他媽的一聽就是二鬼子!”

上了年歲的老者也開始懷疑的看著他們,村子的青年也開始站出來,朝他們包抄而來。

營長罵道:“楊楞娃,你閉嘴!”

他上前說道:“鄉親們,我確實是八路軍,我們三個是因為執行任務才落得單,我們現在就是去尋找部隊,部隊就在山的那邊,我們必須在明天的天亮之前趕到那裏,如果趕不到部隊就不會等我們了!”

青年喊道:“別聽他胡扯,誰知到山的那邊是不是鬼子,你說,你是怎麼找到我們這的?”

聽他們一說是怎麼來的,營長靈機一動,從那個戰士的手裏接過紅頭繩和繡花鞋,舉到青年的眼前,說,這是我們在溪水中撿的,應該是你們村的誰去小溪邊不小心掉進水裏的,還給你們。”

青年接過來,跟另兩個商量,看著像是東家閨女的,也就是她穿這鞋。

另一個說,我剛才看她回來的時候好像是光著一隻腳的。

他們把鞋拿過來,跟長者說了說,長者拿過來看了看,點點頭,回到村民中間,叫道:“槐花,出來!”

人群中一個嗓音清脆的姑娘叫道:“啥事呀,爹?”

長者哼了一聲,把鞋給她遞過去。槐花臉紅了,低著頭看著腳上,兩隻鞋不一樣,隻有一隻繡花的鞋,另一隻是雙粗布的布鞋。槐花小聲問:“爹,你是從從哪撿到的?”

長者說:“那幾個撿的。”

槐花問:“他們到底是不是八路軍?”說道八路軍她的大眼珠子裏忽閃忽閃的。

長者說:“拿回你的鞋,老老實實呆著。”

說完轉身走了,槐花坐在地上把鞋換回來,把那隻布鞋往後麵一扔說:“柳枝,給你的鞋!”

那邊叫柳枝的氣呼呼的回了一句:“看以後誰還借你鞋穿!”

槐花沒聽他爹的,跟在她爹的後麵跑了過來,看到了三個八路軍,最前麵的那個正在跟村裏的青年說著什麼。旁邊那個,我的娘啊,他拿的那把刀怎麼那麼大,比我們家給馬鍘草的鍘刀還大。第三個八路軍則背著槍警覺的望著村裏的幾個青年。槐花的目光落到營長的臉上,他說的話是南方的口音,她聽起來還挺費勁,營長再跟村裏的幾個小子解釋,他們是八路軍,這不身上穿著八路軍的軍裝嗎?

年青人不信:“穿八路軍軍裝就是八路,鬼子穿上八路軍的軍裝就不是鬼子了!”

營長一時間急的臉都紅了。這家夥跟他們解釋不清楚他們就走不了啊!

槐花噌的竄了出來,說道:“石頭,你憑什麼說人家不是八路軍!”

叫石頭的不理他,眼神犀利的盯著營長。

楞娃不耐煩了,揮著刀就衝上前,說道:“我們不是八路你們是八路,我們殺鬼子你們不信,誰不信,不信跟著我們走,看我們到底是不是殺鬼子的!”接著他對營長說:“別跟他們囉嗦,在扯這個天都黑了,我們還趕得上大部隊嗎!走走走,我開道!”說著拿著大刀往前一站,青年嚇得直倒退。

營長一看,也隻能這麼走了,要不然還走不了呢。

他跟村裏的長者再次說了一句,讓鄉親們藏好,這幾天千萬不要回村,因為鬼子就在附近。”說完繞過村民,往前走去,按照老者指引的道路。

槐花突然從人群中竄出來,扔給營長一張餅,說:“你們吃!”

營長知道他們的糧食也沒有了,撿起餅交還給她,說,你們吃。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楞娃和戰士舉著刀和槍也繃著臉的走了。在路上,兩個人都氣呼呼的說,我們拚命的打鬼子,他們還懷疑我們的身份,真是太氣人了!營長喝道:“老百姓有警惕心是好的,明白,我們受點不理解總比老百姓搭上性命好吧!同誌,我們打仗是為了什麼,不就是為的我們的老百姓不讓日本人殺死嗎?”

楞娃一撇嘴說:“我打鬼子是給我爹報仇,他們愛死不死,關我什麼事!”

營長大怒:“楊楞娃,你這是什麼話,這要是有間房子我非關你禁閉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