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砍鬼子的感覺

武連勝正在和高營長商量軍情,聽到楞娃在發脾氣,兩人停止了說話。高營長的士兵都伸長脖子往那邊看,武連長覺得不好意思,手下的士兵盡出醜。他說,這是個新兵還不懂規矩,我去訓他。

高營長點點頭,他和他的士兵納悶,這個聲音有些熟悉。他跟在武連長的後麵跟著去看這個士兵是誰。

武連勝離老遠就看見,楊楞娃正在糾纏金雕,旁邊的士兵笑嗬嗬的看著。金雕槍法一流,可是力氣沒有楊楞娃大,被楊楞娃抓著胳膊摟著腰,趴在土上一動都動不了。嘴裏還在強硬的回擊:“楊楞娃你等著,楊楞娃你等我爬起來。”

楊楞娃則問他一句:“教不教?”

武連勝聽成了,叫不叫。他知道士兵經常開玩笑,一個士兵把另一個士兵壓在地下的時候就要挾叫爺爺什麼的。他以為楊楞娃要挾金雕,氣不打一處來,心想,你個新兵蛋子仗著一身力氣就這麼欺負老兵!他擠了進來,吼道:“楊楞娃你給我住手!”

楞娃雖然楞,也知道給連長麵子,畢竟是長官,老老實實的鬆開了手。金雕爬起來,拚盡全力去推楞娃,結果他自己反坐到了地上,楞娃沒推動,士兵們一陣哄笑。武連勝喝道:“笑什麼!”

唐勇覺得不對頭,敬了禮說:“連長,那個”

話還沒說完,武連長劈手一巴掌:“你這個班長是怎麼幹的!”

楞娃不幹了,叫道:“連長,鬧事的是我,管班長什麼事!”

武連長吼道:“你剛才在幹什麼?”

楞娃道:“我讓老金交我槍法啊!”

武連勝看了看金雕,問:“是嗎?”

金雕說道:“是啊連長,您可能誤會了!”

武連勝看了看唐勇,覺得很愧疚,嘴裏依然氣呼呼的:“士兵們弄成這樣也不管管,你還是該打!在友軍麵前這成何體統,還不讓人笑掉大牙。”

唐勇連聲說是。

他正要說楊楞娃,高營長擠了進來,仔仔細細的看著楊楞娃,接著眼前一亮,看到了地上的大刀。高營長忽的抱住楞娃,叫道:“大刀爺爺,我可看到你了!”他這一抱,別說武連長,連楞娃也傻了。

他掙開,說:“長官,你”

高景竟然眼含熱淚,說:“你忘了,你流落到我的地盤,我的士兵,給你剃的頭,給你洗的澡,你認不出我來,還聽不出我的口音來!”

楞娃想了一會,說:“你是東北軍的營長!”

高景高興不已,說:“就是我啊,當時你不告而別我可是傷心透了。”

楞娃覺得很不得勁,對不住人家,人家對你那麼好,你卻一走了之。但是有這些話他又說不出來,隻是搓手掌,搓了一會拍了拍高營長的袖子,憨憨的笑。

高景說:“你說我們不打鬼子,我們這不打給你看了!”

楞娃說:“你們很厲害!”他想起來那些兵,就問:“他們呢?”

高景說:“給你剃頭的那個十天前死了,給你洗澡的也在這幾天。我們營見過你的也就還剩我自己了。現在我們營還沒有你們連的人多!”

楞娃不說話了,聽高營長一說,他還有些想念那些士兵。

武連長沒想到楊楞娃還有這麼一段經曆,就問,為啥當時不當兵。楞娃沒好氣的說,當兵有什麼好,打不贏就跑,沒勁!武連長說,所以你去了營盤村,當了遊擊隊,自衛軍。楞娃道,那怎麼,那些人寧肯死也不後退。武連長又問,那你怎麼又回來當兵了!楞娃說,一個人怎麼打鬼子!都死了,我來給他們報仇!

正說著,大地一震,一聲巨響。武連長叫道:“炮襲!”

高景一指村子,是我們的大炮,你看--------

鬼子據守的小村子裏騰起一團團的煙霧,中國軍隊的大炮開始轟擊日軍的陣地。

高景營長和武連勝連長一陣激動,兩個人的手情不自禁的抓在一起,旋即又鬆開。高景指著小村子,跟手下的弟兄們喊道:“炮聲一停,我們要成為踏入村子的第一支部隊!表子必須是我們趕下水,因為村子就是我們丟的,必須奪回來!那裏還有我們的四百弟兄!”高景營剩下的弟兄嘶聲喊道,是營長!

武連長的手槍隊聽了也都熱血沸騰!

楊楞娃身上的血跟燒開了一樣,剛才沒趕上打鬼子已經很上火了,這次終於趕上了,他迫不及待。自從在營盤村幹掉那些鬼子這些日子連鬼子的麵都沒見著,更別提殺了,大刀都快長出鐵鏽了!經過營盤村的慘案,楞娃對鬼子恨入骨髓,想到鬼子就咬牙切齒,聽到誰說鬼子便破口大罵,見到鬼子自然掄刀就砍。鬼子與他血海深仇,遠的父親被殘忍的殺害就不說了,就是最近,他剛剛才有了家的溫暖,剛娶上媳婦,一個剛剛誕生的小家庭在一晃間被鬼子打的粉碎。家沒了,媳婦死了,楞娃對鬼子就一個念頭,殺!

炮聲停了,楞娃的思緒回到眼前,炮彈爆炸產生的硝煙還沒有散盡,楞娃也不等命令,嗖的一下就跳出了戰壕,衝了出去。

武連長大喊一聲:“弟兄們上!--------”

高景營的弟兄們不用等營長下命令,他們早手槍連的弟兄一步衝出了戰壕。

村子裏的幾十個鬼子被炸的暈頭轉向,等到炮聲停止,他們暈沉沉的頭腦清醒下來,開始匆忙的整理阻擊陣地。都知道,炮聲一停,中國步兵衝過來也得有一段時間,他們完全可以利用這段時間修建簡單的工事。然而,等到嗆人的硝煙一去,他們的麵前已經出現了中國士兵。他們衣衫破碎,滿臉塵土,但是凶相畢露。尤其是最前麵的一個士兵,他已經衝進了村子,他的手裏一把明晃晃的超極大砍刀。

日本士兵沒見過大刀兵,可是都聽過,都知道中國軍隊裏有這麼一個士兵,大刀一掄三四個士兵立馬就會變成七八塊,慘不忍賭。

一個鬼子士兵驚恐萬狀,指著楊楞娃:“大刀,腦袋的沒了!”

準備修建工事的鬼子亂成一團,不知道是勇敢的衝上去擋住大刀兵還是逃跑。

中國士兵衝了進來,他們已經和這群鬼子交手十幾天,彼此知根知底。而且眼下也沒有什麼戰術戰法講究,都麵對麵了,就在這殘垣斷壁間刀對刀、槍對槍的一決生死。唯一不同的是,在中國軍隊的後麵能聽到援軍前進的衝殺聲,而日本人的後麵是淮河,冰冷的河水已經吞噬了太多帝國軍人的生命,他們的命運也可能與之相同,因為河對岸的日軍沒有派出援軍,連渡船也都沒有。相比較而言,日軍在聲勢上、在心理上比不了中國士兵。其實,以日本士兵的戰場素質,他們根本不在乎這些,他們個個都是亡命之徒,以戰死沙場,視為天皇獻身為最高榮譽,在這種變態心理的驅使下他們已經成了一個個的殺人機器,自然談不上有人的感情存在。

如果是在之前,或者是戰場上沒有楊楞娃的出現,他們真的會視死如歸。可是楊楞娃和他的大刀出現了,鬼子一塊鋼板似的心裏出現了裂痕,他們不想死,確切說是不想死在他的大刀手裏。事與願違,楊楞娃往往是最先看到鬼子的,他不願用槍隻願使刀的另一個原因就是用刀砍鬼子必須離得近了才能砍到,離近了砍著舒服,他就願意看到鬼子看到他的大刀時的恐懼,他就願意聽到砍斷鬼子身體時發出的聲音,這種痛快淋漓的感覺用槍是找不到的,感覺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