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楞娃闖進一片瓦礫,並沒有看到鬼子。正待尋找,一個受驚的鬼子喊了一句:“大刀兵!”楞娃對鬼子的語言雖然不懂,可是聽得出來。他連看也沒看,循著鬼子發出聲音的地方衝了過來,在衝的過程中把大刀高高的揚起。
雪亮的大刀就在眼前,鬼子驚慌失措,幾個士兵挺著刺刀準備迎擊楞娃。後麵的鬼子手忙腳亂的往槍裏裝子彈,他也不管什麼步兵條例了,為了能打死那個恐怖的中國人什麼也不管了!但是令他沒想到的是,他的四個同胞沒能給他堅持到裝滿子彈的時間就慘死在他眼前,這個士兵嘩啦一聲推彈上膛,剛端起,看到了一柄還在淌血的大刀,往旁邊一瞅,是老鄉山下一郎的兩條腿,兩條腿旁邊卻是另一個同鄉井口的半邊身子。鬼子士兵的手開始打哆嗦,雙腿則抖的更厲害,他是個新兵,今年才來到戰場,真正的仗就打過今天這一次,實在是沒見過這麼血腥的場麵。
楞娃就站在他三米的地方,手中舉著大刀,把鬼子士兵的槍口擋住了,鬼子隻能看到楞娃的刀。楞娃看到鬼子的槍口抖的厲害也知道是個新兵,成心耍弄。他正要想著怎麼弄死這個鬼子,一個中國士兵從背後鑽出來,他的手裏端著一挺機關槍,衝著鬼子打光了槍裏的子彈,鬼子的上半截身子給打碎了。楞娃一跺腳往前衝,身後的中國士兵換上子彈夾也衝了上去。
中國軍隊全線反擊。
日軍的淮河戰役慘遭失敗。中國軍隊在付出慘重的傷亡之後獲得一次難得的勝利。這對於接連受到上海撤退,首都丟失的中國而言是一次極其重要的勝利。
楊楞娃殺到淮河的岸邊,望著滾滾的河水,他為沒有船而發愁。如果有隻舢板他就能殺過河去。連長來了,營長也來了,甚至連團長也來了,楞娃很高興,他覺得來這麼多大官,肯定是要打過河去。他一頭紮到團長麵前,問:“團長,我們什麼時候過河!”
團長沒搭理他,轉頭就走了。
楞娃大叫:“你往北跑啥,鬼子在南邊,我們過了河去殺落水狗!”
連長喝道:“楊楞娃,不得無禮!”
營長說道:“楊楞娃,剛剛得到命令,我部要馬上北進支援臨沂!”
楊楞娃很不願意,他知道,河南邊的鬼子是燒他們村子的那批鬼子,不殺光了他們他覺得對不起媳婦,對不起爺爺。
在人堆裏他看到了劉建功,上前就問:“那些鬼子燒了我們村子,我們自己找他們報仇去!”
劉建功慘然一笑:“兄弟,你是軍人要服從上級的調動,要服從長官的命令。這是戰爭,不能用簡單的報仇來形容。”
楊楞娃坐到了河邊,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河的南岸,眼睛了透出血來。
日本的鐵軍和鋼軍兵分兩路殺向魯南,鐵軍第五師團在一個縣城被迫停下,不可一世的日軍發現阻擋他前進的竟然是中國的一支雜牌軍,師團長感到蒙羞,發誓要把這座千年的縣城踩碎。而大日本帝國的鋼軍第十師團同樣遇到了比鋼還硬的釘子,臨沂。有中國軍隊駐守的臨沂阻擋鋼軍前進,讓日本帝國的兩支鋼鐵軍隊成功會師台兒莊南下徐州的計劃受阻。
兩國軍隊圍繞著這兩座縣城打得昏天黑地。日軍畢竟裝備精良,又有重型武器,天上還有飛機助戰。中國軍隊同仇敵愾,頑強戰鬥,不懼犧牲,以血肉之軀抵抗。但是,隨著兵員傷亡的不斷增加,守衛的防線逐漸出現斷漏,為了不至於被日軍在野外將中國軍隊全部吃掉,守城的主將把在野外的部隊全部調回城裏,決定憑城堅守,城在人在,城失人亡。與此同時,向長官部請求支援。張自忠的59軍就是在淮河勝利的同時接到的增援臨沂的命令。
接到命令的張軍長頗為躊躇,因為要增援的是臨沂,臨沂守軍的最高長官叫龐炳勳,此人在過去與張軍長有隙,曾做過對不起張軍長的事,張軍長曾發誓報仇。長官部把張軍長要增援臨沂的消息通報給了臨沂守軍龐軍團長。聽到張自忠三個字,龐炳勳差點絕望了,他知道當年他在背後捅的那一刀子讓張自忠對他是恨之入骨,眼下自己危亡,他會來救他嗎!
張軍長畢竟是華夏的英雄,他分得清在個人恩怨與國家民族大義兩者之間的輕重,他堅決的履行長官部的命令,率領部隊不顧大戰剛過的疲憊,緊急馳援臨沂。
楊楞娃是一個小兵,他不知道戰場的重心已經從南轉移到了北,他依然對軍隊沒有打過河去耿耿於懷,一路上情緒化很嚴重。走了半天,他找到連長,說不呆在手槍隊了,手槍隊是軍長的警衛隊,離得前線總是還有點距離。軍長雖然肯把手槍隊派出去戰鬥,但那種情況差不多都是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如果兵力足夠他們就忠實的負責警衛軍長的安全。楞娃要去作戰部隊,離鬼子最近距離的部隊。
連長把他的想法告訴了軍長,軍長腦子裏想的是怎麼解臨沂之圍,這個小兵的問題他哪有心思考慮,頭都沒抬,一抬手,說了句,隨他去。
楞娃去了他大舅哥的團。團長讓他下到先鋒連,連長當然知道他的厲害,尤其是上麵派下來的士兵,一看就知道來曆不凡,光看那把大刀就知道。這個連長叫衛瘋子,說他打仗不要命,聞到火藥味、聽到槍聲就瘋。衛瘋子直接讓楞娃去一個班當班長,這個班的班長陣亡,因為部隊出發緊急,他還沒得及不缺,這回楞娃來了,他讓這個明星士兵來幹班長,希望他能帶出一個班的像他這樣的明星士兵。
可是楞娃對當班長沒一點興趣,聽到連長的命令,他揮著手搖著頭表示反對。他說,我不當官,我也帶不了兵,我能幹的就是殺鬼子,我來這裏是因為離鬼子會近點!衛連長沒辦法,隻好另找了人當班長,背地裏他告訴這個班長,有事聽楊楞娃的。新班長也知道楞娃的厲害,堅決的服從連長的指示。
新班長事事聽楞娃的。他覺得楞娃打過上海,打過大仗,能在屍山血海中一路摸爬滾打而且毫發無損,一定了不起,楞娃說的什麼都是對的。新班長如果要聽楞娃的也應該是在戰場上聽他的,楞娃也許有些戰場的經驗可以給他們些幫助。但是在行軍途中怎麼能聽他的呢!夜間大軍宿營,楞娃卻鼓動班長不要停下,繼續前進。班長稀裏糊塗的就聽了他的,而他的八個士兵也因為對楞娃的無比崇拜而對他言聽計從,他們不顧疲憊的而又樂得如此的朝北而去。他們想要當衝進臨沂解救友軍的英雄。
結果是,楊楞娃帶著他們走迷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