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份已經算是進入冬季了,寒流已經侵入中國北方,甚至有些偏北地區都已經是零度以下了。然而南方還是四季如春的狀態,但每逢降雨,還是會感覺到絲絲涼意。
廣州的冬季並不算難熬,很多人都喜歡這個季節。然而此時的三灘兩沙仿佛根本不受時間的影響,天氣依舊炎熱的可怕,但仿佛更加的變幻莫測了。
這裏仿佛是浩瀚海洋怪獸嘴邊屹立的最後陸地,波濤不斷的侵蝕著,時而洶湧的仿佛隨時會把這裏吞沒,時而又恬靜安詳,仿佛這裏又成了天堂。
但所謂的天堂,不過是指這裏的景色而已。
三灘兩沙附近的某一個海島,占地麵積僅有三十多平方公裏,島上幾乎都被森林覆蓋,因為鮮有人煙,這裏顯得有那麼一絲荒涼,成了很多鳥類的棲息地。
然而在海島的最高處,建立了一個哨站,非常的隱蔽,這裏可以觀察到附近往來的船隻,想要登上這座海島,很難逃過這個哨站的眼睛。
哨站的門口坐著兩個全副武裝的黑人,雖然散漫的抽著煙聊著天,但眼神時刻盯著海平麵,不放過任何一個可疑的目標。
在哨站的山腰下方,透過茂盛的樹葉可以看到一排的房子,多是木質,但也有一排建固的石灰牆。
院落裏都是持槍站崗的武裝份子,各種膚色的人都有。這裏,就是盛輝傭兵團的秘密軍事基地,從這些人身上的裝備,就可以看出來他們在雇傭兵團中的地位。
這些站崗、警衛、訓練的人員,是雇傭兵最底層的人員了,但和各個島礁上駐紮的人相比,他們算是核心成員,如果不得到盛輝的信任,根本來不到這裏。
很快,一個略顯瘦弱的黑人警衛走進了一間木屋裏麵,裏麵的裝修很典雅,可以看出來這裏是高層人員休息的地方,此時裏麵放著音樂,一群人玩牌聊天,也有蹲在一邊擺弄槍械的,但並不是很亂,警衛四下觀望,終於看到在吧台處喝酒的凱文。
作為盛輝手下最早一批的隊員,狙擊手凱文已經成為了盛輝傭兵團中的二號人物。
凱文喜歡喝酒,每天都是滿身的酒氣,奇怪的是哪怕是醉醺醺的,他的槍法反而更加精準了,但如果不是緊急的行動,他一般不會酒後上戰場,他對自己的槍法很自信,絕不會用酒精來找感覺。
“凱文,羅刹的密電,讓您或者老大親譯。”
凱文接過信封,把酒杯放下說道:“你先下去吧。”
“是!”
凱文本想直接打開看一下,但還是忍住了。以前羅刹向盛輝傳達什麼指示,都會先和凱文溝通一下,但因為這裏是秘密基地,所以才會改成電報了。
凱文把信封放在了軍裝口袋裏,想了一下還是不看了,拎著酒瓶子走到了後麵的石灰瓦房內,這裏的警衛更加的嚴密,甚至房頂上還有暗哨,看這牆體堅固的樣子,一般的炸藥都很難炸開。
這個地方,大概隻有凱文這幾個核心手下能進了。
警衛放行之後,凱文走到了房間裏麵,在電門上按了指紋密碼,打開之後裏麵豁然開朗,到處都是白色和牆體和玻璃結構的房間,一個個精密儀器和化學器材,就連裏麵的人也都穿著白色的大褂,幾百平米的空間裏,十多個人在緊張的忙碌著。
凱文也懶得換白大褂了,徑直的走到了最裏麵的實驗室,推開玻璃門就走了進去,看到盛輝和馬韻嫻穿著白大褂,在積極討論著什麼。
從一名特種兵,成長為一方梟雄,盛輝整個人的氣質都有了變化,留起了一點點胡子,眉宇間也多了一些霸者的氣息。
“輝,羅刹的電報,要你親譯。”
盛輝頭也不抬的說道:“什麼內容?”
“我沒看。”
盛輝抬起頭,好笑的看著凱文,說道:“羅刹應該更信任你啊。”
“羅刹信任的人有很多,而你信任的隻有我。”
盛輝微微一愣,一旁的馬韻嫻也咳了咳。凱文向來說話就比較直白,根本就不會說瞎話,甚至不會顧忌什麼,如果說凱文是羅刹信任的人,那馬韻嫻絕對是心腹了,所以此時不免有些尷尬。
凱文則笑著坐到一邊喝酒去了,他一點都不怕馬韻嫻去告密,準確的說他也不怕羅刹找他算賬。
盛輝拿過電報和筆走到角落裏,憑著記憶破譯電報內容,這是身為特種兵的基本素養,因為他們所用的密碼相對來說簡單不少,盛輝根本不需要拿破譯本來對照,直接就能看懂。
馬韻嫻還是老樣子,隻是把一頭波浪長發短了不少,也變成了直的,看上去好像少了幾分時尚,多了幾分清純。
但這裏的所有人都知道,馬韻嫻或許感情生活不複雜,但也和清純沒什麼關係。
此時,她見盛輝的眉頭越皺越深,甚至嘴唇都在顫抖,不禁問道:“怎麼了?”
“啪!”
盛輝把電報狠狠地砸在茶幾上,這把一旁的凱文都嚇了一跳,一起共處這麼長時間,還沒有發現盛輝發這麼大的脾氣,就連玻璃間外麵的人都嚇了一跳。
馬韻嫻揮手示意外麵都都出去吃午飯,偌大的實驗室裏麵隻有他們三個人。
“到底怎麼回事?”
隨著盛輝的手拿開,那茶幾的玻璃上也出現了一絲裂痕,盛輝把翻譯好的電報拿到馬韻嫻的麵前,怒聲說道:“來,你看看你幹的好事!”
馬韻嫻後退了兩步,接過盛輝手裏的電報,接著整個人都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凱文手裏的酒瓶被盛輝奪了過去,撇撇嘴說道:“你們別總說中文啊,到底怎麼了啊?”
盛輝把酒放下,指著凱文說道:“兩件事,東沙的反抗勢力日趨壯大,是因為他們獲得了充足的資金,這部分資金是黑曼巴提供的!因為羅刹調查到,半個月前黑曼巴曾經到過那裏,並且,黑曼巴和越國政壇的人不清不楚。”
凱文愣了愣,說道:“這事大了,我說最近東沙最近怎麼要錢有錢,要人有人呢。”
“還有,前段時間我們東沙兩座島礁的負責人,都是被一個殺手暗殺的。”
“誰?我明天就做了他。”
盛輝瞪著馬韻嫻,說道:“你問她啊。墮梟,你來告訴我,我要不要做掉這個殺手?”
馬韻嫻的眼睛好像一下子無神了,喃喃道:“這由你決定……”
“好,凱文!立刻把那個殺手找到做掉!”
“是!”
“等等!”馬韻嫻驚呼道。
盛輝一把掐住馬韻嫻的下巴,狠聲說道:“怎麼?心慈手軟了嗎?真是可笑,我一直以為你是蛇蠍心腸呢,原來你也有心軟的時候。”
馬韻嫻掙脫開盛輝如鐵鉗一樣的手:“你才是蛇蠍心腸,你連老戰友、好兄弟都要殺……”
盛輝冷笑道:“還不是拜你所賜?我特別想知道,一個女人改變了兩個人的人生,是一種什麼體驗?你現在是不是特別有成就感?”
羅刹發來的密報中寫的很清楚,殺掉盛輝留在東沙的小頭目不是別人,正是消失了許久的常銘,如果東沙的反抗勢力真的和黑曼巴有關,那麼常銘和黑曼巴又是什麼關係?
本來,盛輝根本沒有怎麼在乎東沙的反抗勢力,一來他的主要勢力都在南沙,進軍東沙不過是為了壟斷黑暗貿易,同時獲得祖國的好感。但現在看來,是他把問題想的簡單了,黑曼巴似乎有點擔心羅刹的勢力做大。
又或者是不讓盛輝做大,畢竟他們兩個人是有血海深仇的,盛輝之所以墮落成雇傭兵,不過就是為了報仇而已,而羅刹收留盛輝,便也與黑曼巴的關係微妙了起來。
馬韻嫻的神情有點恍惚,在盛輝和凱文都離開了之後,她無力的坐在一旁的沙發上,她真的希望這一切都是假的,可是她也知道,假的可能性很小,常銘為什麼要和盛輝做對?還不是為了找到自己?
和盛輝作對,不過是假象罷了,常銘想針對的,無非就是馬韻嫻和羅刹。
別說盛輝這樣說她,就連馬韻嫻自己都詫異,為什麼自己狠不下心來?明明知道盛輝剛才是在嚇唬自己,卻還是忍不住阻攔凱文去針對常銘。
常銘的出現,隻有兩個解釋,要麼他就是臥底,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取得黑曼巴的信任。要麼他是真的離開了部隊,現在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報仇。
可任誰都知道,哪種可能性更大一些。
偌大的家業毀於一旦,摯愛的女人成了罪魁禍首。常銘的特種兵身份不是秘密,怎麼臥底?各方實力會把他查個底朝天,淪為職業殺手潛入東沙,不過是為了找到馬韻嫻問個究竟吧?和羅刹的不共戴天之仇,如果黑曼巴真的打算和羅刹撕破臉皮,他是絕對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肯定會拉攏常銘。
一時間,馬韻嫻百感交集,心無所依,豆大的淚水順著她的白大褂滑落。
夜晚,小島上的風浪很大,馬韻嫻坐在木屋的閣樓上,感受著周圍海浪席卷而來的聲音,那種感覺猶如巨獸環繞,岌岌可危。
她需要這樣放空自己,但一想到有一天會和常銘再次相見,她的內心無法做到波瀾不驚。
樓下,盛輝找了半天才找到這裏,看著閣樓上的馬韻嫻,問道:“怎麼跑這來了?”
馬韻嫻低頭看向他,緩過神來反問道:“我不能來嗎?”
盛輝呼了一口氣,說道:“中午的事是我的錯,一時衝動,氣急了才那麼說的。”
“你說這些,是因為我是墮梟的身份嗎?”馬韻嫻有些蒼涼的諷刺道。
“不是。”
盛輝順著樓梯走上去,望著漫天的繁星說道:“有時候我都要問自己,到底要不要恨你,和你接觸這麼長的時間,我依然看不透你,你到底是一個怎樣的女人呢?”
“就按照你說的,蛇蠍心腸吧。你經常這樣說我,我也更好騙自己。”
盛輝微微一愣:“什麼意思?”
馬韻嫻搖搖頭,喃喃的問道:“盛輝,你相信因果循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