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時的清白
昏暗的燈光下,張昊坐在散發著腐壞氣息的木床上,無聊的看著頭頂牆角雪花狀的蜘蛛網。此刻他也顧不得房間的清潔程度是多麼的糟糕,頓時像個泄了氣的皮球一般將自己的後背重重的倚靠在了灰白色的牆壁上。記得以前也曾經外出執行過任務,可是哪一次也不像如今這般艱苦。是否因為科技的進步從而導致人類的自主能力在逐步的退化?想當初自己兒時的家鄉也是這樣的土坯房啊,可也從未有過任何的抱怨啊。張昊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裏,所以索性不再去想,他從右邊的褲口袋裏掏出前幾天剛剛買的山寨版智能手機胡亂的擺弄著。
“現在的手機功能太繁瑣了,我甚至都不知道該怎麼上網。”張昊一邊用食指戳著手機屏幕一邊自言自語的小聲嘟囔著。此刻,他突然聽到外麵傳來一陣喧鬧聲。
“什麼人在外麵大聲喧嘩!”
張昊迅速衝出門外,不問青紅皂白的也跟著大聲嚷嚷起來,仿佛要把自己心中所有的不愉快全部傾瀉出來。而站在他身前的崔哲與葉莉不約而同的轉過頭來,用一種鄙視的目光齊刷刷的盯著自己。
“喂,你們都用這種眼神看我幹什麼?誰在那裏大呼小叫啊,真是煩死人了。”張昊似乎早已習慣了二人的這種眼神,仍舊在那裏喋喋不休。
“張警官,現在在那裏大呼小叫的應該是你才對,遇事手忙腳亂,真當有失體統。”葉莉走上前去,在張昊的耳邊小聲低喃道。
“你...你...崔哲,你在哪裏偷笑什麼,真是氣死我了。”張昊被葉莉譏諷的頓時說不出話來,隻得將矛頭指向她身邊的那個娃娃臉男人。
阿哲看著張昊那張脹的發紫的臉,一時間竟失聲大笑起來。
“人都死了你還笑得出來?哎呀,我認出你來了,你就是剛才在玉米地裏和我套近乎的那個小子吧。說,鄭家老二是不是你殺的?”剛剛還站在原地驚惶失措的老漢,此刻竟像餓虎撲食一般凶狠的向崔哲襲來。他緊緊的拽著娃娃臉男人的衣領,抓狂般的咆哮道。
“等...等一下,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阿哲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束手無策,隻得一邊掙脫著老人的束縛,一邊辯解著。
“少跟我裝蒜,不是你還能是誰?剛才在地裏我就覺得你可疑,鬼鬼祟祟的。一開始還以為你是偷東西的,原來是在那殺人啊。你說,為什麼要殺鄭家老二,你跟他到底有什麼仇。”老人依舊不依不饒,拽著阿哲衣領的手比先前握得更緊了。
“老頭你幹什麼,什麼偷東西、什麼殺人。他是我的朋友,不可能是罪犯。”張昊雖然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但眼下也隻有先幫阿哲解圍才對。於是他急忙衝向前去,將老人一把推開。
“好哇,還反了你們啦是不是?給我等著,我這就到村頭叫人去。”說罷,老人轉身就要向大門外跑去。
葉莉一看大事不妙,心想如果事情鬧大了,不僅這次的任務將功虧一簣,就連他們三人究竟能不能脫困都是一件棘手的事情。於是她急忙上前一步來到老人的麵前和氣的說道:“老人家您先消消氣,我這兩個朋友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有些衝撞您,還請您多多包涵,大家有話好好說。”
“好好說?怎麼好好說啊。他——”老人伸出自己那幹枯的手指,用力的指著阿哲說道:“剛才我在田裏看莊稼,不知怎麼回事,他突然冒了出來,鬼鬼祟祟的跟我閑聊了幾句之後就匆匆的走了。當他走後不久我準備出莊稼地的時候就發現鄭家老二突然被殺死在了我的莊稼地裏。你說,不是他還能是誰?”老人惡狠狠的盯著娃娃臉男人,氣憤的說道。
“您的意思是說,在您剛剛進莊稼地的時候,那裏並沒有你說的那位死者的屍體嗎?”葉莉疑惑的看著老人問道。
“當然啦。我是在大約一個小時之前去的莊稼地,那時候地裏一切正常。可自從那小子走了之後我就看見了鄭家老二的屍體。”
“可那也不能說就是我殺的人啊。在你進莊稼地到發現屍體前後有近一個小時的時間啊,誰都有可能殺人啊。”阿哲在一旁終於沉不住氣了,扯著脖子和老人理論了起來。
“哎呦喂,你還來勁了是不是。如果不是你,那你倒是說說怎麼你一走我就發現了鄭家老二的屍體?再說你沒事往莊稼地裏跑啥?”
老人越說越激動,竟因為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差點背過氣去。葉莉看到這種情況,趕緊使了個眼色,示意阿哲不要再繼續說下去了。
“老人家您先消消氣。你的意思是說自己在進玉米地的時候並沒有看到那位死者?”
“當然啦。要不我也不會一口咬定人就是這個孩子殺的。”老人一邊看著葉莉那張美麗的臉,一邊向阿哲所站的方向憤憤的瞥了幾眼。
“能跟我說說當時是什麼情況嗎?”葉莉看著老人和氣的問道。
“是這麼回事,當時大約一小時前吧,我去莊稼地除雜草。路過鄭家老二被殺的那片地的時候可是什麼異常也沒有。之後我就繼續向前走,大約過了半個小時,他就鬼鬼祟祟的經過了我的莊稼地——”老人又將自己那幹枯的手指指向了娃娃臉男人:“我發現他並非我們本村的人,於是心存疑惑就上前去問他到底是誰,然後他就和我在那裏不著邊際的胡扯了半天。等他走了之後,又過了大約十分鍾,我準備出莊稼地。可就在我走到剛剛經過的那片地的時候,就突然感覺到有什麼不對勁,原來...原來地上多了一灘血。而且原本按插著稻草人的地方居然被掛上了鄭家老二的屍體。我的媽呀,我可不敢再想了,太恐怖了...太恐怖了。”老人一邊睜大他那驚恐的雙眼,一邊語無倫次的念叨著。
“那麼請問一下,你是在哪裏看到的這個年輕人。”葉莉從本能上感覺老人的話有些不著邊際,於是繼續問道。
“我是從莊稼地靠近外麵的公路上看到他的。”老人瞬間也明白了葉莉想要了解的問題,急忙說道。
“那也就是說,他當時並沒有進莊稼地?”
“沒...沒有。”老人似乎感覺到了什麼,原本憤怒的眼神頃刻間暗淡下來。
“那麼老人家——”葉莉挺直了腰板說道:“阿哲不可能是凶手。因為他從離開這裏到回來隻用了二十五分鍾。也就是說,他從這裏到莊稼地最快也要五分鍾。但是他並不認識這裏的路,我想還要比先前預計的時間更晚一些。並且據您所說,他也並沒有進莊稼地不是嗎?那麼請試想一下,他怎麼可能在短短的數分鍾之內將人殺死在運到玉米地呢?”
“這...這...”老人有些不知所措,急忙將頭轉向旁邊的魏波。
“劉爺爺,這位小姐說的都是真的。我可以為那個朋友作證,他確實出去了不到半個小時。”魏波看著老人說道。
“原來是這樣啊。唉,小夥子對不起,老漢我錯怪你了。”老人漲紅了臉,看著阿哲說道。
“算了,沒關係的。”阿哲雖然被老人亂罵了一通,可此時也不好發作,隻得禮貌性的回了他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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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真是不湊巧,本來這次是潛伏行動,而現在倒成了追捕行動。”送走了老人之後,張昊一屁股坐在屋內被臨時當做客廳的一張簡陋木椅上,滿嘴的抱怨。
“行了吧張警官。你抱怨也沒什麼用。現在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們要趕緊想個對策才行。”葉莉站在靠自己臥室的木門上,眼睛一住不住的盯著張昊說道。
“對策?什麼對策?人又不是我們殺的,再說這次我們是來追大盜淩峰的,至於村裏死沒死人和我們有何相幹?”張昊隻顧擺弄掌上的手機,並沒有抬頭。
“有何相幹?大有關係啊。你仔細想想,人是在我們剛來不久死的,村民難免不會發難我們,這樣對我們接下來的調查會存在相當的的阻礙。”葉莉氣憤的將雙手環抱於胸前,做出一副即將興師問罪的模樣。
“那你說怎麼辦?”張昊索性放下手機,不耐煩的看著葉莉問道。
“你看看,自己哪裏有個刑警隊長的樣啊。遇事自己拿不定主意還在這裏亂發無名火,真是氣死我了。”葉莉將頭瞥向一邊,生氣的說道。
“那你要我怎麼樣啊?我要是知道該怎麼辦還用問你嗎?”張昊突然從椅子上“噌”的一下站了起來。
“喂,你們別吵了好不好。”阿哲見事不妙,急忙上前圓場。
“哼,都是因為你,沒事閑逛個什麼勁.”張昊看了看阿哲之後,又將屁股重新安回了座椅上。
“我倒有個辦法。”葉莉想了想之後看著二人說道。
“什麼辦法?”阿哲幽幽地問道。
“今天發生了命案,村名一定會去報案。所以張昊——”
“什麼?”張昊突然被點到名,看著葉莉有些不知所措。
“麻煩你去轄區的警局亮明自己的身份,協助他們破案。但是請他們不要將我和阿哲的身份暴露,以免使接下來的工作帶來不便。到了轄區之後和他們說明情況,但是不要直接參與此案,更不要露麵,就等著他們將調查的結果告訴你。因為隻要你以警察的身份出現在村民麵前,我和阿哲的身份也不可能再隱瞞下去了。而一到晚上,你還是要回來,以免村民起疑。”葉莉用下巴指了指房東魏波的屋子說道。
“等一下,為什麼是我?”張昊似乎有些不情願,撅著嘴說道。
“因為這裏就你最合適。難道你讓阿哲這個不是警察的人去嗎?他去了之後怎麼說?”葉莉已經有些不耐煩了。
“那你也可以去啊。”張昊依舊不依不饒。
“我去?你是隊長,去了比我更有說服力。再說了,你不是一直說這裏的環境差嗎?阿哲,你覺得呢?”葉莉瞬間將目光轉向崔哲。
“恩,我覺得沒問題。這樣很好。”阿哲壞壞的看著張昊說道。
“哼,得了。我也不打擾兩位在這裏風花雪月了。我去。”
說完,張昊獨自走進了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