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三十九章 孽情惹的禍(一)

月黑風高,一條黑影從榆林寺的高牆飛出。那黑衣人伏在地上機警地四處查看,四周是一片寂靜。他鬆了口氣,緊了緊束腰帶,往山下逸去。

又一條黑影從另一側高牆飛出,暗暗地跟蹤在黑衣人的身後。

黑衣人鬼鬼祟祟地下得山來,來到山下的小鎮,走到一間簡陋的木板屋前,四處張望了一陣,然後敲響了木門。

木門“呀”地打開,伸出一張女人俊俏的臉,屋裏昏暗的燈光灑在黑衣人身上,還是可以清楚地看出,黑衣人就是虛性。

“封哥,快進來!”女人笑著把虛性讓進了木屋,關上了門。

後麵跟蹤的當然是飛鷹,他悄悄地來到木屋前。就聽虛性對女人說:“菊妹,今天好些了嗎?”

“今天又吃了些那班狗東西的藥,覺得好多了!哎,哎……封哥,不要!你真壞!”裏邊的女人壞笑著,隨即傳出男女哼哼唧唧的聲音。

“這個狗東西!原來是為了偷腥!”飛鷹吐了口唾沫,狠狠地踹了一腳木門。“開門!”

裏麵一陣衣服窸窣的聲音。

“誰呀?大半夜的!”女人慌張地說,“等等,就來了啊!”

許久,女人才把木門打開,衣襟還敞著呢,見是生人忙問:“你找誰?”

“虛性!”飛鷹答。飛鷹見那女人在燈光下看來雖然也有幾分姿色,但其神色卻是飛鷹所厭惡的那種女人,所以飛鷹並不願睬她。

“沒有!”女人攔住門。

“欠揍!”飛鷹放下臉說。

女人閃開了身說:“你們要的東西,不是都給你們了嗎?”

“把虛性叫來!”飛鷹說。

女人無奈地走進裏間,把虛性引了出來,虛性頭上還頂著蜘蛛絲呢。

“師……師叔是您!”虛性見是飛鷹,大吃一驚。

“哼!你幹的好事!”飛鷹厲聲說。

“沒……沒幹什麼!”虛性一雙賊眼溜了飛鷹一眼,指了指女人,試探著說,“這……這是我表妹!”

“哼!說說!”飛鷹揚著頭說。

“我表妹去年就來到了這裏,她孤身一人,孤苦伶仃的,所以我常來這看看!”虛性說。

“就這麼簡單?”飛鷹麵無表情地說。

“我……我還是招了吧!我與表妹其實是青梅竹馬,從小就在一塊長大的。但從七歲那年我進了榆林寺,我們就一直沒見過麵。”虛性看著飛鷹的臉說,“分手都二十多年了,去年她突然找到我,說家中遇災,父母兄弟都去世了。我是她唯一的親人,所以就找我來了。寺裏不能住女眷,所以我安排她住在這裏,隻是為了照看方便些而已。”

“隻是為了照看方便些而已?”飛鷹皺著眉頭說,他知道虛性這是在避重就輕。

“師叔,師叔!”虛性忽然跪下說,“我不是人!我確實幹了那種見不得人的事,可,不關我表妹的事,是我年輕氣盛……我該死!請師叔看在我表妹孤苦伶仃的份上,不要把我們倆的醜事告知方丈。求你了!”

“哼!表兄妹幹這種苟且勾當,造孽!”飛鷹一甩手,背過身去。

“求你,求你了!”虛性跪著爬過來。

“哼!你以為我會對你們這種臭事感興趣?”飛鷹不屑地說。

“那是!那是!虛性感恩不盡!感恩不盡!”虛性竟朝飛鷹磕起頭來。

“哼!我是說過對你這種臭事不感興趣,可我並沒有說對另外的事不感興趣!”飛鷹翻看著自己的手掌,好像突然對自己的手相感興趣起來。

虛性見飛鷹如此表情,忽然渾身顫抖起來,他知道自己最怕的事,終於還是來了!他結結巴巴地說:“你……你,都知……知道了?”

“哼!”飛鷹別開了頭。

“師叔,我該死!可我都是被逼的呀!”虛性哀聲說。

女人也趕緊跪過來哀聲說:“對!我們都是被逼的,求師叔開恩,放了我們吧!”

“哦!說說!”飛鷹說。

“我……我……嗨!”虛性懊喪地低著頭,忽又心懷僥幸地抬頭盯著飛鷹,“你,你有證據嗎?”

“你是說戒尺、僧袍?”飛鷹問。

“完了!”虛性心中哀叫道,身子不由自主地癱倒在地。

“封哥!封哥!你怎麼啦?”女人撲到虛性身上歇斯底裏地嘶叫著,忽抬起頭仇恨地看著飛鷹說:“是我!是我!都是我做的,不關封哥的事!都衝我來吧!”

“哦?都是你做的!你殺了人?你殺的是誰?你還盜了經書?你要經書幹什麼?”飛鷹好笑地看著女人,他很為這女人勇於犧牲的精神感動呢。

“不,不,不關她的事!”虛性掙紮著坐起來,“是我,全是我!是錯,是罪,全由我頂著!”

“封哥,你!”女人哀叫著,虛性推開了她。

“嗯!其實,我對你們這些不感興趣!”飛鷹搖著腦袋說。

“你,你放過我們?”虛性好像看到了希望,眼睛放著光問。“說,你要什麼?我都能答應你!”

“我隻對你身後的人感興趣!”飛鷹說。

“啊!”虛性重新坐在了地上。

“嗯?”飛鷹好像並不急。

“我們真的是被逼的!”虛性已經沒有抵抗力了。

“說說!”飛鷹揮手說。

“我和菊妹是真心相愛!那些人就是抓住這點威脅我,逼我……”虛性說。

“哦,哪些人?”飛鷹關心地問。

“他們逼我,我不答應。他們就灌菊妹喝了慢性毒藥,是毒藥!”虛性答非所問地說。“我若不按他們說的做,菊妹就得死!菊妹如果死了,我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那,你就可以幹那些昧著良心的事?”飛鷹問。

“我也是沒有辦法!”虛性說。

“他們都是什麼人?”飛鷹問。

“他們逼我!他們逼我!”虛性喊著。

“他們到底是誰?”飛鷹搖著虛性。

“不能說……說不得!”虛性聲音低了下來。“不能說……說不得!”

“那你隻有跟我回寺裏去,和方丈說去!”飛鷹走上前來。

“封哥!”女人撲了過來。

“讓我去!菊妹,你必須活著!”虛性捧著女人的臉,深情地撫摸著,深情地說,“為了我們共同的愛情結晶,菊妹,你必須好好地活著!”

“嗯!”女人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臉上浮起一絲淒慘的笑,那是一種悲中透著幸福,幸福中透著悲的笑!

“我不會有事的,你等著我!”虛性握著女人的手,女人緊緊地抓住它不放。

虛性掙紮著站起身,三步一回頭地往外走去。女人癱在地上,向虛性伸出一隻手,呻吟著,似乎要討回自己的幸福。

虛性猛地一甩頭,大步朝門外走去。飛鷹搖著頭慢慢地跟著。身後傳來女人悲哀的哭聲。

……

“稟方丈,飛鷹師叔公求見!”慧靜小沙彌輕輕地走進禪房,見元弘大師正晚課,似乎在等人呢。“他說虛性已押回來了,請方丈定奪!”

“哦?”元弘大師慢慢地抬起頭來,“你讓他把虛性押到戒律院去。然後,你再通知四大首座率各院管事弟子都到戒律院來。我馬上就過去!”

“是!”慧靜退了出去。

“嗯!事情終於有了結果了!但願少一些殺戮!”元弘大師深深地呼了口氣。

換好衣服,披上袈裟,元弘大師神色凝重地來到戒律院。元昌等四人已經到了,正用詢問的眼神看著方丈,他們不知道夜已這樣深了,方丈聚齊眾人究竟又有何大事。

元弘大師隻做了個手勢,請四位高僧坐下。然後,冷聲說:“把虛性帶進來!”

“是!”

“走!”飛鷹推著虛性進來,把那帶血的戒尺和《菩提蘭花經》呈給方丈。

虛性卻隻把頭緊緊地低著,進得屋來“噗!”的跪倒在地。

“飛鷹賢弟,辛苦你了!”元弘大師說。

“大師們辛苦!”飛鷹合十說。

“嗯!虛性,你有什麼話說!”元弘大師坐下說。

“我該死!隻求方丈饒命!”虛性磕頭說。

“哼!你把你幹的壞事說說吧!”元弘大師說。

虛性顫抖著把與表妹的孽情說了,把受人脅迫的事說了,把如何盜《菩提蘭花經》的經過說了,把如何殺死虛直的經過也說了。

“啊!虛直竟是他殺的!這個人麵獸心的家夥!”眾人一片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