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孽情惹的禍(二)

虛性環顧眾人,好像還很害怕地說:“還有,我明明把虛直的屍身扛到山下埋了的,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屍體卻回到了寺門口!”

“哼!這也許是老天爺對你惡行的警示!阿彌陀佛!”元弘大師厲聲說。

“弟子有罪!弟子有罪!”虛性磕頭不已。

“哼!榆林寺怎麼出來個你這樣的孽徒!”四大首座聽完虛性的交代無不色變,他們為虛性的失足惋惜,更為虛性的殘忍切齒!

羅漢堂首座元嗔大師心中更是有說不出的悲恨,自己一直看好的首徒,怎麼眨眼間就變成了無惡不作的歹人?他怎麼也想不明白,平時老實本分,說起佛理來一套一套的虛性,怎麼就能對自己的師兄弟下得去手呢!

“孽障!這些凡人都切齒的惡行,你一個念佛之人怎麼就做得出來呢?你的經白念了?你的佛白拜了?”元嗔大師指住虛性,恨聲說。“虧我薦你做羅漢堂的監律,你卻知法犯法,佛祖難容!”

“弟子知罪!弟子知罪!”虛性仍在磕頭,仿佛這樣才能洗清他的罪孽。

“虛性,我且問你,你真的隻做了這些壞事?”元弘大師問。

“隻是這些!”虛性說。

“虛言是不是你殺的?”元弘大師問。

“不是!”虛性說。

“真的不是?”元弘大師問。

“殺一個是罪,殺十個也是罪。我真的沒有必要撒謊!”虛性說。

“我再問你,”元昌大師說,“你剛剛說,你所幹的這些都是被逼的。那你說,你一個羅漢堂的大師兄,武功不說是一流,一般二三流的好手恐怕也難令你左右。是誰竟能逼你如此呢?”

“他們的武功確實很高,但並不是高得太厲害。”虛性咽了口口水說,“我其實並不隻是屈於武力,他們……他們拿我表妹威脅我。我不得不幹啊!”

“哦?他們?他們是誰?”元弘大師注意到了虛性所說的“他們”二字。

“說不得!說不得!”虛性驚懼地說。

“你都已經到了如此田地了,你還懼怕什麼?!”元昌大師恨聲說。

“不,不!我,我表妹她……她!”虛性癱坐在地。

“哼!這個我們會弄清楚的!任何為非作歹的壞人都逃不出佛祖的懲罰!”眼看無法問出什麼,元弘大師隻好站了起來。“元滅師兄。”

“在!”元滅大師站了出來。

“您說,依律該如何處置這榆林孽徒?”元弘大師問。

“回方丈,依律:偷盜脊杖五十,犯色戒脊杖五十,犯殺戒逐出榆林寺永不錄用!”元滅麵無表情地答。

“好!戒律僧何在?”元弘大師喝道。

“有!”廳廊下站出十個戒律院的武刑僧。

“虛性犯殺戒、色戒、偷盜,數罪並罰,拉出去脊杖一百,逐出榆林!”元弘大師說。

“是!”眾武刑僧答。

“慢!”元善大師緩步走了出來,道,“方丈,我佛慈悲,普度眾生。虛性作孽罪在不赦,依律當罰。但脊杖一百,恐難活命。減五十如何?”

見是老好人元善大師說情,方丈點了點頭,與幾位首座商議了一下轉身大聲說:“虛性罪孽深重,依律當脊杖一百逐出榆林。但考慮到虛性近日病恙,減刑二十。戒律僧!”

“在!”武刑僧答。

“把虛性拉出去,脊杖八十,逐出榆林!”元弘大師說。

“慢!弟子還有話說!”虛性喊道。

“說!”元弘大師。他不明白,這家夥這個時候還有什麼話要說。

“弟子自知罪孽深重,脊杖尚不能贖其罪過。弟子願受滿刑罰,求方丈成全!”虛性跪直了說。

“這廝瘋了!別理他,戒律僧,行刑!阿彌陀佛!”元弘大師生氣地說。

“是!”四個武刑僧走上前,麻利地扒下虛性的上衣,把他噗地放倒在地。

所謂的脊杖,就是用手腕粗的白柳條棒狠擊腰脊,此刑別說受八十,就是七八下也能讓常人半身殘廢!當然,虛性練武之人,或許熬得?

兩個武刑僧上來按住虛性的手腳,另兩個武刑僧高舉刑杖,眼看就要狠狠地砸下。

“住手!”忽聽一聲厲叫,一道紅光掠過,四個武刑僧如中魔魘般癱倒在地。

“哈哈哈!一群笨驢!”燈光下,廳中間忽然多了一個人。

“什麼人竟敢擅闖榆林刑堂!”元嗔喝道。

“哈哈哈!你們這群天底下笨得不能再笨的禿驢,有何資格開得刑堂?”來人身著紅花襖,手拿禿掃,眼含怒嗔,咧嘴哂笑。

“你!瘋婆婆,這裏沒你的事,請退下!”元滅說。

“呸!住口!老禿驢,你不配與老身說話!”瘋婆婆怒指元滅。元滅竟真的噤口,作聲不得。

“哈哈哈!”瘋婆婆仰頭大笑,忽指住元弘大師說,“元弘,平日看你似是精明能幹。今日卻怎麼也做糊塗之事?”

元弘大師見來人雖然貌似瘋瘋癲癲,可她一出手卻讓四個武刑僧連怎麼回事都沒明白,就倒在了地上,明顯這是個武功高得驚人之人!

元弘大師不敢怠慢,忙致禮說:“前輩,請問您究是何人?恕貧僧眼拙,前輩在寺中十多年竟沒被認出來,實在怠慢的緊,還請前輩原諒!”

“哈哈哈!我本不想露頭的,隻因事出無奈……唉,我還是說了吧!”瘋婆婆手在臉上一抹,一個風姿綽約的俏婦人忽玉立當庭。也看不出她究竟有多大年紀,眾人隻覺得她太美了,美得叫僧人們都想入非非!

“我姓封,封劍華!相信年紀大點的人應該都知道!”封婆婆傲然說。

“啊!封劍華!”現場果然有人知道!

元嗔顫著聲說:“你就是名震晉陝的紅衣女俠封劍華?!”

“怎麼!不像?”封婆婆哂笑著說。

“像!像!太像了!”元嗔說,“想當年,紅衣女俠行俠江湖,天馬行空,美震四方。現今的你卻還是那樣地英姿颯爽,那樣地美!隻是,你都隱身四十多年了,怎麼會突然現身榆林寺,真讓人費解!”

“哼!我看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封婆婆撇著嘴說。

“那是,那是!”元嗔退後了一步,低頭說。

“前輩,今日之事不知您有何見教?”元弘大師執禮問。

“嘿嘿!你們指認虛性殺了人,有證據嗎?”封婆婆問。

“當然有!”元弘大師說,“慧靜,把證物奉上給封前輩看!”

“是!”慧靜接過飛鷹帶來的經書和血戒尺,捧到封婆婆麵前。

“哼!”封婆婆並不看那些東西一眼,隻是昂起頭傲慢地說:“這就是你們所謂的證據?”

“怎麼?”元弘大師問。

“哼!那戒尺雖然是虛性的,但人卻不是他殺的!”封婆婆說。

“憑什麼?”元弘大師問。

“我當然有證據!”封婆婆手一抖,手上忽然多了一件僧袍。

“啊!血衣!”眾人驚呼。

封婆婆得意地點著頭。

“可,這又能說明什麼?”元弘大師問。

“什麼?!你這禿驢!”封婆婆怒指元弘大師說。“這可是血衣哎!你就不問問它是怎麼來的?”

“請指教!”元弘大師不卑不亢地說。

“這就是現場殺人的血衣!”封婆婆說。

“貧僧知道!當然,這不會是前輩的東西!”元弘大師說。

“呸!這當然不是我的東西!我又不是和尚!”封婆婆說。

“能說說麼?”元弘大師問。

“哼!這是虛性的僧袍!怎麼?你們認為這樣更證明虛性是殺人凶手?”封婆婆忽然哈哈大笑起來。“嘿嘿!衣服雖然是虛性的,但,人卻是我殺的!怎麼樣,木了吧,呆了吧,傻了吧?哈哈哈!”

眾人都驚呆了,天下竟有與人爭罪的人,而且還那麼地開心?!

“哈哈哈!妙!太妙了!前輩大概說的是前朝故事吧?”元弘撚須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