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三十八章 拜訪瘋婆婆(一)

雪後初晴,日朗雲稀,隻見一道紅光掠下山去。飛鷹怔怔地望著山下發呆,許久才把目光收回,轉身見空明苶呆呆地站著,忙拍了下他的肩,關心地問:“小空明,你怎麼啦?”

“哦!”空明揉了揉眼睛,好像大夢初醒,“師叔爺爺,您還會變戲法呀?”

“變戲法?”飛鷹愣了一下,忽然想起空明功力太淺,根本看不清高明的輕功身法,所以當那道紅光掠過時,他也隻能當是一陣清風輕輕吹過。

“哈哈哈!你都看見什麼了?”飛鷹笑著問,他可不想嚇著了這天真的孩子。

“嗯,您手上明明拿著一件僧袍來著,怎麼轉眼就不見了呢?”空明崇拜地望著飛鷹,“師叔爺爺,您的戲法變得真好!能教教我嗎?”

“哈哈哈!”飛鷹摸了摸腦袋,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空明的這個問題。

“唉,其實您不用真教我,我這人笨,教了也不會。”空明懂事地說。

“啊,啊!不是這麼回事!”望著聰明懂事又可愛的小空明,飛鷹更懵了,他隻好實話實說:“其實,那件僧袍是被風刮走的!”

“風?有這麼厲害的風嗎?”小空明不信。

“唉!我也不明白!”飛鷹苦笑著說。

“真的?”空明問。飛鷹苦笑著點頭,空明也懵了。

飛鷹低頭看了看剩下的東西,若不是剛才這些東西放在一旁地上,恐怕也都給那人掠去了!

剩下的是一根戒尺和一本書,飛鷹一看那書名,心陡地揪了起來,菩提蘭花經五個篆體字赫然在目!

“啊!”飛鷹的心一陣猛跳,忙看手上的戒尺,隻見戒尺的握手處竟刻有虛性兩個小字。“當真與凶殺案有關?!”

飛鷹看向空明,見空明正疑惑地看著自己,忙故作輕鬆地笑笑,問:“小空明,這些東西是誰埋在這兒的呀?”

“是虛性師伯!”空明回答。

“你是怎麼知道虛性把東西埋在這兒的?”飛鷹問。

“昨天半夜,我起來小解,忽見一條黑影鬼鬼祟祟地向後院摸去,我覺得好奇,就偷偷地跟了過去。”空明說。

“哎,你不害怕嗎?”飛鷹好奇的問。

“開始我也很害怕,不是傳說寺裏出了‘吸血魔手’嗎?哼,我可不想當冤死鬼!”空明說,“我正想去叫醒師兄呢,可是借著屋簷下的燈光,模糊地覺得那人是虛性師伯。我突然覺得好玩,我想,原來大人們也會玩藏貓貓的遊戲呀!於是我偷偷地跟著虛性師伯來到了後山,還看見了他挖坑把什麼埋在了這兒呢!”

“這件事你告訴過別人麼?”飛鷹問。

“沒有!像這種遊戲是不能隨便揭穿的,不然就不好玩兒了!”空明撲扇著兩隻大眼睛,飛鷹從他清澈的眼裏看見了少年的真誠。

“那,你為什麼要告訴我呢?”飛鷹還是忍不住要問。

“嗨!這不是碰上您了嗎!您可是我最最崇拜的人了,我這告訴您,不就是為了與您一起分享快樂嗎?”空明天真地笑了。

“對,對!好一個分享快樂!”飛鷹也笑了,笑得是那樣的開心。忽然他覺得事情有些嚴重,於是他嚴肅地對空明說:“小空明,這是些十分重要的東西,我要把他拿回去,你不會再告訴別的人嗎?”

“不會!”空明說。

“很好!”飛鷹說,“哎,我想知道,這後山常有人來嗎?”

“不,平時很少有人來。”空明撓了撓頭說,“不過,這後山腳下住著一個瘋婆婆,她常會在這一帶溜達。這可是個怪人,我很怕她的!”

“哦?瘋婆婆?”飛鷹問,“她是寺裏的什麼人嗎?”

“不是!聽說她在這兒有十多年了。她平時靠幫僧人們洗洗衣服掃掃地換點吃的,有時燒香的客人看她可憐,也會布施一些錢給她零用,可她從來不會謝謝人家,真是個瘋婆婆!”空明說。

“噢!”飛鷹點點頭對空明說,“我們今天的事,你能保證不告訴任何人嗎?”

“能!”空明點頭。

“嗯,真是好孩子!”飛鷹拍拍空明的頭說,“謝謝你告訴我這麼多!”

“嗨,咱們誰跟誰啊!要說謝呀,我還要謝謝您陪我玩了這麼久呢!”空明笑著說。

“哈哈哈!”飛鷹抱起了小空明走下山去。

……

午飯後,僧人們都歇了。飛鷹回到自己的房間,拿出那古書和戒尺仔細觀看。那《菩提蘭花經》當然是拓本,也就是一本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經書。說真的,若不是從古天竺傳來的真本,除了僧人們會在意它,它還就真的一錢不值。飛鷹翻了翻經書,也看不出什麼蹊蹺,就隨手放下了。再看那戒尺,當然也隻是一般僧人們常拿在手上的那種戒尺。但是,飛鷹卻清楚地看見那戒尺上有一大塊褐色的血跡,對,就是血跡,人的血跡!這就是在藏經閣用來殺了虛直的凶器!

飛鷹呆呆地看著那帶血的戒尺,眼前幻起那晚的凶殺:深夜,慘淡的月光下,虛性像幽靈般溜進了藏經閣,熟門熟路地摸進了裏間的書架,看來他已經多次探查過藏經閣!

在天字庚巳號的書格裏,虛性拿起了那本《菩提蘭花經》,借著月光看了看書名,臉上露出一絲奸笑。他剛把經書藏進懷裏,忽聽背後有聲響,回頭卻見是換值的虛直走進了屋裏,正朝自己走來。躲閃已經不及,他隻好硬著頭皮迎向虛直。

“師兄,你怎麼在這裏?”虛直見是虛性在裏麵,略感意外,但並沒有懷疑什麼。

“噢!虛直師弟,是你?我好像看見有人進了藏經閣。怕出意外,就跟了進來,沒想到是你。”虛性假笑著說。

“我也是剛聽到裏麵有動靜,才進來的。怎麼,你……”虛直說。

“啊!那是誰?”虛性忽指向虛直身後。

虛直忙回頭查看,虛性見機狠下心用手上的戒尺狠狠地砸向虛直的後腦勺,他可不想有人知道自己進了藏經閣!

血水四濺中虛直一聲沒吭地倒在了地上。

許久,虛性才緩過神來,他上前探了探虛直的鼻息,虛直已經死了。虛性有些害怕,他想了想,忙摘下身邊的窗幔,把周圍的血跡都細細地擦幹淨了,順手用窗幔把虛直的屍體裹好,扛在肩上,向寺外摸去……

“已經弄出去了的屍體,怎麼會又被人弄回了寺裏?是誰把屍體扛回來的,他的目的又是什麼?……”飛鷹陷入了沉思。

“踢……嗒……踢……嗒……”窗外忽然傳來鬆散的腳步聲。

飛鷹抬頭向窗外看去,隻見一個身著紅花襖相貌奇醜的老婦人,披頭散發地朝這邊走來。老婦人明顯有些瘋瘋傻傻,走過窗前時好像不經意地向飛鷹看了一眼。飛鷹忽然一個激凜,他分明從瘋女人的眼裏看見一絲凶光一掠而過!

“這是什麼人?怎麼竟好像對我有深仇大恨?……”飛鷹思索著。

“大姑娘俊來,大姑娘浪,大姑娘我進了青紗帳,漂亮的小夥我不要呀,老娘我就喜歡那老和尚……老和尚他是越老越好呀,老和尚一個能頂仨。別看你小子長得俊呀,你其實就是個在家的花和尚,哎嗨哎嗨呀……”老婦人突然乜斜著眼瞧著飛鷹,不三不四地竟唱起情歌來。

“啊!”這可讓飛鷹渾身從上到下,從裏到外都漾起了雞皮疙瘩!“呸!這是不是就是那瘋婆婆?”

飛鷹忙關上了窗子。外麵瘋婆子嘻嘻哈哈地仍傻笑個不停。

瘋婆婆終於走了,外麵安靜了下來,飛鷹的腦子也終於清醒起來:“嗯?這瘋婆婆的眼神是那麼地讓人捉摸不定,她到底是真瘋還是假瘋?還有她身上的紅花襖,怎麼會那樣眼熟……還有,她竟住在後山腳下!這一切的一切怎地會如此巧合,真的是巧合嗎?……”飛鷹不禁打了個寒顫。“難道她與凶殺案有關?有證據證明虛言不是虛性殺的,那,虛言會不會是這瘋婆婆殺的?她會殺虛言嗎,為什麼?”

飛鷹決定去訪一訪這瘋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