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承認自己知道了老馬的秘密,又找不到理由欺騙他。
情急之下,居然把我的邪火逼出來了。
我推開老馬的手,怒道:“誰穿皮鞋不穿襪子?你他嗎是不是找事呀?平時忍著你讓著你,沒完沒了了是吧?一個破保安,老子還不幹了,我現在給朱姐打電話辭職。”
說完,我快步進屋,在床頭拿起手機便要撥號。
老馬大急,要搶我手機,我一把抓起煙灰缸,色厲內荏的吼道:“你想幹啥?”
老馬表麵上凶,其實他心裏也怕,誰殺人的秘密被知道了不害怕?
實在是我涉世未深,滿腦子都是電影裏演的殺人滅口劇情,這才被老馬嚇住了,要換個老油條,不反過來勒索老馬才有鬼了!
老馬怕我把事情鬧大,又見我滿臉委屈,他有點摸不準,趕忙安撫我,說道:“小吳你別激動,我巡邏的時候看到小偷了,著急業主的安全,衝動了一點,你要是清白的,誰也不會趕你走。”
我正要順著這個台階下去,老馬又問:“你出去多久了?”
我估計了老馬進保安室,到我回來的時間,答道:“五分鍾。”
他點點頭,沒有再說,而是做了一個讓我驚恐的動作。
他將手伸進我被子裏。
下一秒,老馬僵住了,我也緊緊抓著煙灰缸,恐懼到極點。
就這樣過了十幾秒,老馬直起腰,轉頭看我時,眼中充滿了絕望與恐懼,他知道我知道了他的秘密。
“你考慮一下,明明咱們談一談。”
低聲說出一句,老馬失魂落魄的離開,走到門口,他突然停住,轉過身問我一句很奇怪的話:“小吳,剛剛你在我前麵跑下樓時,有沒有...有沒有看見她?”
我就聽不得樓道兩個字,條件反射似的回答:“什麼樓道?我聽不懂你說什麼!”
老馬歎息一聲,走了。
我鬆口氣,一屁股坐在床上,摸了摸早已冰涼的被窩,不由得唉聲歎氣起來。
另一個夜班保安早就被我倆吵醒,一直裝睡,老馬出去後,他趕忙爬起來,問道:“你倆咋了?”
“咋也不咋,你快睡吧!”
“咱倆還有啥不能說的?”他看看門口,確定老馬不在,小聲說道:“你真偷東西去了?不用告訴我,我是說明天老馬找你茬,我可以幫你作證,我就說你確實隻出去五分鍾,是老馬冤枉你,你正好讓朱姐趁機把老馬開了,一天到晚跟咱們吆五喝六的,早想...對了,你沒被監控拍到吧?”
朱姐是物業的經理,就是她把我弄來當保安的,讓我盯著老馬。
說起我倆結仇的原因,是金城的物業有一輛桑塔納2000,我來之前,鑰匙一直在老馬手裏,物業需要采購也一直交給他去辦,老馬吃回扣,亂修車,還偷油,朱姐發現後,礙於他侄女跟大老板的關係,不好開除老馬,就把我弄來了。
我來了第二天,朱姐當眾宣布讓我去學車,老馬明裏暗裏示意我不要學,可當年我剛滿十八,哪有那麼多彎彎腸子,還納悶我學個車礙他什麼事!
後來拿上駕照,就成了物業的專職司機,老馬便開始處處針對我了。
我倆的矛盾就是這麼點破事,我要能想到這點破事會牽出一樁命案,打死我都不來幹這破保安。
沒心思跟同事囉嗦,我胡亂應付幾句,用被子蒙住頭,不搭理他了,琢磨明天跟老馬談判時,如何把自己摘出來。
這樣想著,沉沉睡去,再睜眼已經天亮。
我是被噩夢嚇醒的。
我夢到自己又蹲在樓道裏埋伏老馬,聽到樓上有腳步聲,我喊一句:“馬隊?”
一個蒼老且沙啞的女聲問我:“你為什麼不幫我報仇?”
是肖老太!
夢裏也沒怕她,如實回答:“我沒證據,警察不會相信我!”
肖老太依然喃喃自語似的問我:“你為什麼不幫我報仇?”
我說對不起,我幫不了你。
肖老太便瘋叫起來:“你不幫我報仇,我就帶你一起走。”
說完,樓上響起急促的腳步聲,我撒腿就跑,最後摔下樓梯,醒了。
我坐在床上搖搖頭,從噩夢中緩過神來,下意識看一眼,老馬不在床上,我便放心琢磨起來,如果我去派出所報案,說自己假裝死鬼老頭嚇唬同事,同事驚慌之下,坦白老太太被他所殺。
警察能信麼?
雖說信不信也得調查,可這件事沒證據呀,樓梯間沒有監控,其他監控又隻能保存三天,別說證明老馬親手推肖老太下樓,就算證明肖老太摔死時,老馬也在回遷樓都不可能,而且警察查案講究一個殺人動機,可據我所知,老馬和肖老太沒打過交道,就連他自己都說,不是故意推肖老太的。
反倒我有汙蔑他的動機,全物業都知道我倆有仇。
就在我想的焦頭爛額時,福至心靈,讓我想到一個好主意。
既然老馬要和我談,我把他推肖老太下樓的經過套出來,用手機錄音,不就啥證據都有了?
想到這點,我趕忙穿上衣服找老馬,可小區裏轉了一圈也沒找到,便值班室調監控。
這才發現昨晚他離開值班室,徑直出了小區大門,不知去向。
我還沒積極到主動聯係他,便想等上班再說,可直到中午,老馬還是沒有出現。
午飯時,我問朱姐,老馬怎麼沒來?
朱姐說,發燒了,早上老馬的老婆打電話,給老馬請了七天假。
發燒?我看是心裏有鬼,故意躲回家。
雖然對老馬掩耳盜鈴的行為鄙視不已,卻也樂得輕鬆。
直到幾天後,我樂不出了。
一連四天,我夜夜夢到自己埋伏在回遷樓,肖老太從八樓出來,陰森森的威脅我:“你不幫我報仇,就跟我一起走。”
於是我逃跑,摔下樓梯,醒來。
光是重複這個夢,都不足以讓我害怕,真正恐怖的是,夢中的肖老太,離我越來越近。
第一次,我在五樓摔倒時,她好像才追到七樓。
第二次,她腳步聲就在我頭頂。
第三次,我摔倒前,已經看到那穿著深青色壽衣的肖老太,從我身後拐出半個身子。
第四次,是我跑著跑著,被一隻冰冷枯槁的手掐住後脖頸,在夢裏嚇暈才醒來的。
我懷疑這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的原因,而是肖老太給我托夢。
照這個節奏,再有一兩天,我就會在夢中被她掐死。
於是那天夜裏輪我值夜班時,我主動去回肖老太家,想把老馬情況告訴肖老太的兒女,讓他們去報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