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就這樣一直陰沉著,雷聲很大還不時的伴著幾道劃破天空的鳴閃,偶爾出現晃花了雙眼。但,這盼望的雨始終沒有見一滴下來。風也不小,吹動了校園裏的梧桐樹葉隨風搖擺,不時的幾片葉子姍姍而下,就像舞動的精靈搖曳著身軀,緩緩落下,又被一陣風吹起,東飄西蕩。梧桐樹下是一排排整齊的萬年青,常年的青翠讓人心情格外的清爽自然,襯托出校園的純淨美。
一整天的溫習,佳琪始終精神充沛,不時的問著麗夏文言文的意解,我知道她隻是為了讓麗夏一直保持著被推崇的心態,好讓我們能安靜的進行。我們一整天都沒有怎麼說過閑話,麗夏似乎也忘記了我跟楊文川的談話,從進圖書館的那刻起到現在她始終沒有再問,佳琪埋著頭念著書,偶爾會抬頭看看窗外,麗夏也一直算算停停,一副很認真的樣子。我偶爾也會抬眼找尋一下今天跟我長談的楊文川,想看看他躲在哪個角落裏用功,可不管我怎麼找,都沒有再看見他。我雖然也會低頭認真的看會書,可絕大數時間都是在走神,想著楊文川說的話,夏飛為我做的事,我又對他做的事,想著想著就會讓我頭痛,書怎麼都看不進去。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午五點,佳琪抬頭看著麗夏,麵色沉靜,看不清黑淵的眸子裏裝著什麼,淡淡地說:“好了,今天都這裏,我們也都累了,早點回家休息吧,明天早上九點,我們還是來這裏集合。”
我怎麼都行的態度,輕笑著瞧著佳琪。麗夏長長的‘啊’了一聲,整個身體都攤在了椅子上,哭喪著臉又不能改變佳琪的決定,便用哀求的眼神可憐兮兮地望著佳琪,說:“還來啊,可不可以放一天假啦,我都一個星期沒有去逛街買東西了,再說,我們天天都這麼努力,好辛苦哦!”
佳琪沒得商量地搖頭,再一次拿出來領導具備的威嚴力,瞅著麗夏,一邊收拾書本一邊回道:“所以,成績好也不是那麼容易啊,等周一的周考你成績進步10名,你就知道這些辛苦不是枉費的,如果,真的可以,下個星期天我們就休息吧。”
麗夏唬著一張臉,要多難看又多難看,如果現在有鏡子,估計她見了自己此刻的摸樣非得暈過去。大張著嘴,沒有發出聲音,一副欲哭無淚的樣子,無助的看著我,對我投出祈求的眼光。我雖然沒關係,反正圖書館就像是我的商場一樣,我想麗夏可能逛商場都沒有我逛圖書館勤吧。其實也可以休息一天的,畢竟麗夏真的很認真很認真的在努力念書努力配合我們,可是,事是我起頭的,佳琪是在幫我處理爛攤子,如果我意誌不堅,佳琪該多為難。我看著麗夏,無可奈何的笑了笑,剛想說話,佳琪截過去,說:“那好吧,看你這麼用功的份上,明天就休息一天吧,不過……如果周考成績沒有進步10名,我們就取消所有假期的時間。”佳琪再一次表明了觀點和態度,而且再一次凸顯了她的強硬。麗夏剛來了精神想大聲的歡呼,又一次被打回了原形。佳琪又說:“但是……。”剛說道但是,麗夏又馬上恢複了精神,好似有特赦。興起起的聽著佳琪的話。佳琪繼續說:“也沒什麼但是啦,就是想強調,如果周一的周考沒有前進10名,半期考之前的所有周末都將取消。”
麗夏更無力的把頭耷拉著,我看著堅決的佳琪,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隻是收著自己的書本,瞧著她說了聲‘再見’,就要走。麗夏還是埋著頭,無力的伸出手擺了擺,我也忙拍了一下麗夏的肩膀,表示安慰也表示了同情,說了聲‘再見’,佳琪已經先走了,我不顧麗夏繼續頹廢的樣子,追著佳琪跑去。
我攆上她,她走得很快,我才發現她今天好像不是很高興,我加快了步伐,跟著她,小心的問道:“佳琪……佳琪,你怎麼了?幹嘛走那麼快?”
她扭頭看了我一眼,不溫不火地說:“沒什麼?你多想了。”
我一邊跟著她的步伐,一邊繼續問:“可是……你好像不開心?是因為麗夏說明天休息的事嗎?”
她沒有表情,語氣中也帶著一絲冷漠的說:“我沒有不開心啊,你真的想太多了。”
我心裏有些別扭了,但說不出哪裏別扭,以前這樣的事,佳琪的位置往往是我的,而現在我竟然成了以前我旁邊的跟班,我強烈的自尊被碰擊到了,我收起了小心的表情,問道:“其實,我們沒有必要對麗夏這麼嚴格,因為這件事畢竟是我引起的,我不奢求什麼好的結果,隻求能盡力就好。”
佳琪猛地站住了,我也馬上停了下來,身體往後一斜,差點撞上她。佳琪眼裏帶著一絲怒氣,回道:“這些話你早為什麼不說,現在說這些有用嗎?從你宣布挑戰的那刻起,你就應該考慮到最壞的結果。何況,這次挑戰已經不是你和夏飛兩個人的事,這關係到我們兩個隊日後在班上的立足點,如果你以為的隻在乎個人立場,那你想過我跟麗夏的想法嗎?既然我們選擇了站在同一條戰線上,就已經不是你一個人的事,你可以不在乎結果,我不可以。”
我仿佛是被天空中的閃電擊中了一樣,心裏壓著一口發不出來的悶氣,更讓我納悶的是,佳琪怎麼了?怎麼突然變得好像另一個人,她字字平淡卻又字字力重千斤,讓我根本沒有招架之力。我突然覺得我們並不是朋友,我甚至連她是誰我都看不清楚,我開始懷疑,好不容易才要重新開始的生活方式是不是真的。
她看著沒有說話的我,又突然明白了什麼一樣,眼神不在犀利,換上了一副暴躁後的柔和,她低了低頭左右擺動了幾下,再抬頭看著我時,已經跟剛才判若兩人,一下子又是我認識的那個佳琪,她呼吸著平靜後,又說:“依依,我……剛才我不是故意那麼大聲吼你的,我隻是……隻是壓力太大了,今天又心情又不是很好,你……對不起!”
我聽著她一頓一頓的說著,語氣中全是歉意、愧疚、後悔、不安,到最後竟然無從說起,心一軟,忙回道:“其實,應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如果不是我,你也不會有現在這麼大壓力。佳琪,如果我們真的是朋友,你可以把你的壓力告訴我啊,我雖然可能不會太大實際解決的意見,但讓我替你分擔也比你一個人撐著辛苦好啊,因為我真的不想失去你這個朋友,還有我真的不希望看到你為了我的事那麼辛苦。”
她抬頭看著我,眼神裏泛著光,卻還是很堅強的笑了一下,分不清著笑代表什麼,點著頭回道:“嗯,讀書有什麼好辛苦的,就算是辛苦哪怕再辛苦一些,我都不會退步,見過更辛苦的還怕這點嗎?依依,謝謝你把我當朋友,我也會試著和你分享,但,今天我想先回家了。”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了,因為這場抒情的場景自己從來都沒有遇到過,一次也沒有,我隻能盡快解決這樣尷尬的場麵,忙說:“那你好好回家休息吧,周一見。”
她點著頭,沒有再說什麼轉身走了出去。我站在原地目送著她,她的背影越來越遠最後消失在遠處。我還是不知道為什麼,就在剛才開始,我的心裏就開始有了隔閡,原來交朋友不是說用心聊就可以交到的,而真正的朋友要怎麼交呢?
回家的路上到現在坐在書桌前,我一直在想佳琪今天的反應,我雖然不會輕易的敞開心扉,但是麵對自己在乎的人,不管她在我心裏有沒有位置,隻要在乎了就會很敏感他們的每一個舉動,他們的一言一行很輕易的就會影響我的情緒,我的思想。我的敏感有時候讓自己都會害怕,可我已經控製不了自己了。或許我應該做好最壞的打算吧,也許我的偽裝也讓人感覺到了不真實,也許我始終會是一個人吧,也許時間都不會等到半期考。
兩聲敲門聲後,小磊探進來半個頭,我回頭看過去,他眨著眼睛說:“姐,夏叔伯、夏嬸和飛哥哥他們來了,媽說讓你出來打聲招呼。”
我努力的讓自己不那麼有心事,站起來,走到門邊,問道:“夏……夏叔他們來了?幹嘛,為什麼來家裏?“
小磊回道:“我也不知道,他們已經在客廳了,媽隻讓我來喊你出去。”
我疑惑的蹙了一下眉頭,說:“那你先去吧,我一會就來。”
小磊‘嗯’了一聲跑開了,我走過幾步,看著鏡子裏的自己,還算過的去,臉色也不會太差。至於夏飛,就把他當成透明人好了,就算知道了他的用心,他不說話自己也不會主動說話的。
我走到前院時,院裏已經擺放了很多東西,可能是因為天氣悶熱的原因吧,夏叔他們一家人都來我們這邊乘涼,夏叔本來也會經常來家裏找顧叔下棋,夏嬸也會常來找媽聊天,這一切仿佛很自然,可是我卻顯得很不自然。
夏叔跟顧叔在一旁爭吵著下棋,老規矩了,每次來都會殺幾盤,當然,每次都會時不時傳出激烈的爭吵,沙盤點兵好像是真的一樣,就是不知道那個已經被吃掉的‘馬’一會被顧叔拿著一會又被夏叔搶去,它到底該不該死呢?也隻有等他們老哥倆吵完了才能確定。媽跟夏嬸在另一邊吃著水果聊著家長裏短,時不時捂嘴大笑幾聲,夏飛陪著小磊和晶晶在一旁玩,晶晶總是追著小磊,小磊又總是躲著晶晶,夏飛不時的輕笑著。忽然他發現了我,四目相對時他收起了笑容,我盯著他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就這麼你看著我,我看著你。小磊猛的跑過來抱住他的腿,他身體晃了幾下,然後低頭看著小磊,小磊說:“飛哥哥,我們玩玻璃球好不好?”
夏飛笑著點著頭,然後回看了我一眼,扭過頭被小磊拉著走到了牆角邊。此刻,我就像一個多餘的人一樣,哪個地方我都插不上,我心裏並沒有難過,這種場合我見的太多了,今天還算是小兒科的。我也沒有跟他們打招呼徑直往外麵走去,走著走著,大海的聲音越來越近,我才發現,我走到大海邊,好久沒去海邊坐坐的,也許就是現在的時刻。
第一次,琢磨不透朋友的定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