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大夫把頭狠命低下去,他雙手撐地,腦袋都要長在地上,“侯爺看錯了,老朽怎麼可能挨打呢,老朽就是,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
老太太坐在側麵的椅子上,鳳清歌跪在地上擦眼淚,沈如芳動了大氣,她靠在枕頭上不住的喘氣,一隻手放在胸口處,額頭上都是冷汗,“程大夫,我問你,我的藥為何每隔半個時辰就要喝一次?你給我看完之後並沒有說,並且我從未聽過還有這樣喝藥的。”
程大夫把頭放到了地上,“夫人,這是補氣凝氣的補藥,雖然說是補藥不能多吃,可是夫人心內鬱結,已經堵住了,我害怕夫人不吃藥內裏收不住,就在每次熬藥的藥方裏,隻放了一點點的參片,參片本就需要一點點的滲入身體之內,老朽也是走的時候,才想起來這一茬,恰好大小姐送我出去,我便叮囑給了大小姐。”
鳳清歌委屈巴巴道:“程大夫說後,隻是說也不需要一晚上都這麼喝下去,不然人會很疲累,可我為了母親的身體,這才想著一夜不睡,隻要母親好起來,女兒做什麼都是應該的。”
說完,鳳清歌肩膀抖得厲害,可見她忍著不哭是多麼的難過。
沈如芳沒想到,程大夫真的是這麼安排的,她臉色有些蒼白,一晚上雙手抓著被單就沒有鬆開過,過了一會,道:“程大夫,既然是補氣血的藥物,為何我隻覺得犯困瞌睡,根本就打不起精神來,你給我把把脈。”
程大夫有些遲疑,“打不起精神也是因為這藥方的緣故,夫人犯困瞌睡,已經是深夜了,這也是正常的事情。”
沈如芳不耐煩,“讓你把脈就把脈,你怎麼這麼多廢話。”
程大夫隻好從地上爬起來,把手放在沈如芳的脈搏上,徐徐道:“脈搏強勁有力,沒有任何問題,夫人就是勞累過度,需要靜養和吃補品,才能恢複如初。”
程大夫是侯府用了多年的老大夫,他說話十分有可信力,今日沈如芳讓他把了兩次脈,都是因為疑惑鳳清歌。
如今真相大白,鳳清歌哽咽起來,“我知道母親向來不喜歡我,我也知道母親對我沒有多少感情,可是今夜,我是真的想對母親好,想讓母親喜歡我。”
沈如芳瞧著鳳清歌那委屈的樣子,即便在生氣,也隻好硬著頭皮道:“我知道清歌好心好意,可是我真的身體不適,不適合總是被你叫起來喝藥,清歌應該看看我的狀態,再來決定要不要自己也這麼辛苦。”
老太太一直都沒有開口,聽到這裏,才算是了解了過程,她眸光冷冽的看著沈如芳,“之前你總是說她不孝順,如今倒好,你又嫌她太孝順,怎麼,所有事情都要按照你的心意去做,我這個老太婆都沒有這種資格吧。”
沈如芳連忙掙紮要下床,嘴裏道:“母親誤會,兒媳不是這個意思。”
於媽媽把沈如芳壓在床上,焦灼道:“夫人,您的身體太弱了,站不穩呀。”
老太太冷哼一聲,“是呀,身體這麼弱,還怎麼給我行禮請安,若是這下床摔倒,隻怕是親家都要上門問罪了。”
於媽媽不曾想老太太今日如此剛烈,昔日沈如芳做什麼她都不說話,今日是怎麼了?
鳳長石聽這話不對,連忙起身,“母親息怒,如芳也是著急自己身體,如今府裏事情多,又要勞煩母親照料,實在是辛苦,清歌快扶著祖母回去休息,不要讓母親累著。”
紅姨娘至始至終都在旁邊站著,她此時才輕聲道:“夫人確實辛苦,大晚上的老夫人也睡不好,大小姐也是黑眼圈,老爺才睡著,忙了一天聽到聲音又從床上起來,程大夫摔了一跤還把他叫過來,也是五十多歲的人了,含飴弄孫的年紀,辛苦程大夫。”
紅姨娘幾句話,就把在場的人都說了一遍,剛說完,沈如芳惡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隨後對著鳳長石道:“老爺,我知道是我不對,我影響了宅內不得安寧,您快去休息吧,不要陪著我了。”
鳳長石把身上的衣服裹緊,過了一會,徐徐道:“那也讓清歌回去,你有丫鬟伺候,還有那麼得力的媽媽,何苦為難不是親生的女兒。”
沈如芳大驚,鳳長石這是在責怪她了。
於媽媽是蔣老夫人給自己女兒的,說白了就是來管理府裏事物,這件事鳳長石不高興,自家的事情,何須娘家插手,但也不好開口說別的,如今倒是說了出來,沈如芳滿手心都是冷汗。
老太太起身,拍打了一下不存在灰塵的衣服,但是這個動作還是很大,“清歌,陪著祖母去休息,你母親這裏,不需要你伺候了。”
鳳清歌十分乖巧的行了大禮,隨後起身,“多謝母親。”
說著就把老太太扶著往外走,誰知鳳雲嫻身邊的丫鬟急忙跑過來,“老爺,夫人,不好了,王妃吐了,讓大夫去看看吧。”
程大夫露出一個無奈的表情,身上的痛和心裏的痛自己都沒有解決呢,怎麼現在又出來一個頭疼腦熱的。
鳳雲嫻身份不同,鳳長石立刻收斂不滿的情緒,伸出胳膊道:“程大夫,知道您今日勞累,隻是女兒身體不適,程大夫在幫忙看一下,今日診金翻倍。”
程大夫擺手,強撐笑意,“應該的。”
鳳清歌扶著老太太出去,祖孫兩個走到路上,夜涼如水,吹到臉上,有些疼。
“今夜,隻怕你父親不能回去了。”
鳳清歌沒有說話,鳳雲嫻這麼一鬧,鳳長石和沈如芳還不得偽裝一下夫妻情深,果然,嫁得好很重要。
“這種方法用一次兩次還行,用多了,就沒有作用了。”
老太太駐足,側頭看著鳳清歌,見她唇角帶著微笑,絲毫沒有因為剛才的事情而有任何不滿的地方,“清歌,你老實告訴祖母,你到底在做什麼?”
鳳清歌瞪大眼睛,“祖母,孫女做任何事情,都不會傷害到您,您放心,侯府永遠都是侯府,我不過是自保罷了。”
“自保都能做到如此地步,你若是強大,豈非祖母也要抬頭看你?”
鳳清歌挽著老太太的胳膊,“祖母這話說的,即便我不強大,您也要抬頭看我呀,您看看,我比您高出半個腦袋呢,您不得抬起眼皮呀。”
老太太一下子笑了起來,拍打鳳清歌道:“你個皮猴子,敢這麼說我。”
鳳清歌把頭放在老太太的肩頭,“祖母,雖然說嫁的強大了確實有用,您看妹妹就知道了,不過我還是認為,自身要強硬,才能更好的站穩腳跟。”
老太太歎一口氣,拍著鳳清歌的腦袋道:“說得對,也好,你做什麼我不管,你隻要平安就行,走吧,和祖母一起休息,多少年了,我習慣了一個人睡,今晚不想一個人了。”
鳳清歌知道老太太這是想和她徹夜長談,便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