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4章 中毒

安可惜緊跟在他身後,尚蓋讚張開寬大的披風,一把摟住她的同時也將她藏在披風之內。

她的身子突然暖了起來,連視線都包裹在他的氣息裏,安可惜怔怔的抬起頭。

“抱緊我。”他低頭,然後縱身往山穀下跳去。

安可惜連忙伸出雙臂環住他,耳邊隱約吹過呼嘯的風聲;她沒被他突來的動作嚇住,卻被他絕頂的輕功所吸引。

穀壁既陡峭又無可攀爬的輔助點,他帶著她,吐納之間卻能毫無紊亂、神色從容;兩人在穩定的度中下降,最後一點收勢後,他們平安抵達穀底,落地不起煙塵;安可惜看著他。

這種輕功,非得要有深厚的內力、加上特別的方法才能成行,而他卻輕易做到了,他的武功到底有多高呀?

尚蓋讚放下披風,低頭看著她因見識絕頂輕功而揚起的讚賞。

“你想學嗎?”

“想啊。”她答的順口、轉身去觀察峭壁上的地形。

“有機會我教你的。”他牽著她跨步往山穀中的小居走去。

安可惜站在門外,看他熟練的清掃四周,這山穀久無人居,濕氣有點重,木屋外麵被一層草漫過,外觀上看起來就像天然草屋,屋外有一套破爛的木桌椅,宣示著曾經有人住過這種裏。

“那位師傅什麼時候去世的?”她走入幫忙問道。

“五年前。”他邊說,邊把清除的東西往外搬走。

“你們不常見麵,你又是怎麼知道的?”她好奇。

“他受過內傷,多年成疾,後來大半年幾乎無法下床,我爹便叫了兩人在這照顧他,直到他走後,我才來給他入葬。”

原來,安可惜笑了笑,這男人還挺有孝道的嘛,解決了環境後,尚蓋讚把帶來的東西拿上,帶她走到離屋子不遠的墳前,虔誠的上香。

安可惜跟著他向墳墓的主人拜上三拜,墳前寫著‘雙絕老人’之墓,江湖人的外號就是怪異。

傍晚時分,兩人才回到木屋,當安可惜要做飯的時候,她才發現,穀裏什麼東西也沒有,那還做什麼飯呀!

“看來我們又得吃幹糧了。”她加重語氣,雙眸炯炯的迎視著他。

尚蓋讚斂眉一笑:“走吧。”

“去哪裏?”她連忙跟著他往小屋的後麵走。

“屋後,有一大片林子,也有一些可食的野菜,還有山裏的清泉,我們就去撿些菜、挑些水回來用吧。”

難怪之前見他能在野外尋覓東西,原來是在這裏學會的!安可惜為之前的疑惑解答。

半個時辰後,尚蓋讚與安可惜相偕走回來,兩人各帶著一些東西;安可惜抱了一些野菜,而尚蓋讚挑著一擔水與撿了幹柴,還抓了幾尾肥魚。

兩人在屋後簡陋的廚具中合力做著晚餐,尚蓋讚負責生火、控製火候,安可惜負責料理菜色及指揮;,兩人像極了相處多年的山野夫妻。

最後一道青菜端上桌:“就算不好吃,也不準你吐出來,知道嗎?”先下手為強,她一向光明磊落,所以決定先威脅他。在家裏,吃食這方麵的事自然有專人負責,不必她動手的,在野外烤一些簡單的東西也還是難不倒她的,不過,她也隻會這一點點而已,他敢嫌棄就試試看?

尚蓋讚走到桌旁,仔細看著上頭擺出來還不算差的四菜一湯,還真有些屬於尋常人家的飯菜香;他故意麵帶為難的問道:“如果味道不對呢?”

“吞下去。”她宣布,浪費食物天理不容。

“太強人所難了。”他很正經地道,可是眼裏卻有絲笑意,隻要是她經手的東西,他都覺得勝過山珍海味。

“可以坐下了嗎?”他詢問道,貪看她充滿生命力與恣意的神情。

“當然可以。”她點點頭,兩人同時坐下;意思意思的為他添了飯,她送到他麵前。

“有勞娘子了。”

“我們呆會要回去嗎?”她問。

“不,難得來這一次,今明就在這兒過一夜。”

偏著頭她又問:“往年你都會在這住?”

“往年我都會在這裏住上三天,離開京城的繁華,在這一片淨土上享受寧靜。”

吃完晚膳,安可惜將所有的菜肴及碗盤處理幹淨後,尚蓋讚則整理久未有人居住的房間能讓夫妻將寢。

“原來他們住在這裏?”望著眼前的木屋,當日那些殺手眼裏浮現了抹嗜血的神情,他們怎麼也沒想到尚蓋讚竟然深藏武藝。

看來有時跟這些不入流的江湖人打交道還是不錯的,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在敗給尚蓋讚後,他們就已經找上這一帶的地霸了,如果沒有他們提供線索,還真不容易找到人,在客棧要房卻跑來這荒郊野外住?想迷惑他們嗎?

“我沒有騙你們吧。”地霸見這些人來頭應該都不小,且出手大方,他們給的銀票足夠讓他一群人過上兩三個月逍遙日子的。

“嗯。”帶頭女子點頭。

“大家準備行事,記住你們可以傷那男的,但不可以殺了他;至於那個女的,你們想怎麼樣都隨你們。”

“是。”一群人點頭後小心地往木屋靠去?

疾風穀原來就少有人煙,終年風吹不止;入夜之後,風聲顯得更大,吹打著山穀峭壁上形成一種可怕的回音。白天還沒有這麼明顯,可是現在外麵風聲鶴唳的,仿佛有千軍萬馬經過,銜帶著莫大的聲勢。

安可惜從小屋裏往外看;外麵的聲響很大,可是穀裏頭卻看不到任何動靜,聽覺與視覺,是完全不同的兩種境況:“好奇妙的情景。”

“你怕嗎?”他悄悄從她身後摟著她。

“怕?”她的聲音頗不以為然,“你是指哪一種狀況?”

“都有。”

“那我都不怕。”她笑了。

“哦?”

“兵來將擋。”她先說一種,然後帶著一點懷愁的口吻道:“這兒的情景跟一個地方很像。”

尚蓋讚知道她想母親了,一個再怎麼堅強的女子,遠嫁於他,在陌生的地方一過就是大半年,成親到現在連娘家人一麵都沒見到,不想才怪。

她轉回身看著他:“你一定會再想辦法抽時間陪我回去的對吧。”她笑的甜甜的,沒了往日的清冷模樣。

很自然的貼近他的身體,雙手抱住他的腰:“疾風穀裏和穀外白天黑夜是兩種不同的景致,很像柳城。”

望著她沉思的神情,尚蓋讚心中一動,臉龐逐漸下降,俯視她仰起的小臉;就在他們的臉龐快要相接觸到的時候,一股侵略的氣息突然變得明顯,尚蓋讚身形移動,摟著安可惜跳離木床,正好避過一隻淬毒的暗器。

“原來住在這裏,也不是絕對安全的呀。”尚蓋蓋雙手摟著她的腰,似笑非笑的說道。

“看我怎麼收拾他們?”他近乎愛憐的注視著她。

他語聲一落,輕盈的身子立刻飛離她的身邊,躍出屋外,在那群用暗器傷人的壞人還沒進屋前,攔住了他們。

安可惜狀似冷淡的站在門口觀看,這一次他們多帶了不少人,但看那身手就不是與他們一夥的,難道他們還有外援?

是要趕走他們,尚蓋讚並無傷人之意,所以即使是以一敵眾,他出招之間仍是有著保留;那些夜襲的侵略者見無法取勝,不知道從何處又突然多出許多人,在困住尚蓋讚的同時,亦有人攻擊安可惜。

安可惜一閃身,將戰場帶離小屋的範圍;她一見到人愈來愈多,掌風與身法忽變,由守轉攻。

“你不出手嗎?”兩道暗色人影依然守在暗處。

“你呢?”

“哼。”那身影悄然移動,趁安可惜忙著對付那些小嘍囉時,一柄閃著奇異亮光的袖珍暗器已瞄向她的身影。

安可惜才發覺到閃光,身形倏地拔向空中,閃過第一柄,卻沒料到對方立刻發出第二枚;尚蓋讚心念才動的同時,人已經飛掠至安可惜身前,徒手接下暗器後,立刻又朝原方向擲了回去。

暗處的兩人立刻跳出避了開,同時也現出了身分。

“你?”安可惜認得這張臉。

守在暗處的男人露了臉,臉上驀然浮現奇詭的笑意。

女子持慣用的鐵扇領著人全力攻向尚蓋讚。

安可惜立刻想上前幫他解圍,而那個發暗器的人立刻攔住她,飛撲向前。

安可惜急退,閃過襲麵而來的黑色指甲,他連環出招,逼的安可惜不得不全神應付;論用毒她不在行,應付這種人最好速戰速決,安可惜一凝氣,威力十足的掌風劈向前,隔空擊中了對方的胸口。

“唔。”男子一中掌,口中立刻吐出鮮血,原來他隻善用毒,功夫實在不怎麼樣。

安可惜越過他,飛奔入另一個戰圈,見尚蓋讚隻閃不攻,她再度凝聚真氣,決定將這些麻煩的人一次解決。

“玄冰掌。”她徒手握住鐵扇後,勁道十足的一掌劈中女子,女子當場被震的連兵器都握不住。

“撒。”女子口吐鮮血,內髒受到不小的波動,立刻叫人撤退,連兵器都來不及奪回,就讓手下扶著飛竄離開。

窮寇莫追,安可惜沒有打落水狗的嗜好;她將鐵扇丟掉,然後確定四周已無其他想攻擊的人留著,這才轉向尚蓋讚。

“你還好嗎?”他的武功明明很高,為什麼不出手反擊?

“或許。”他才想戲謔的勾起唇角,身體卻突然站立不穩,安可惜連忙扶住他,“蓋讚……”她還沒喊完,他已經趴向她身上。

“你?”

“暗器……有毒。”他勉強抬首給了她一抹笑,而後才乏力的倒下。

安可惜驚駭的看著他已全黑的手掌,再望向他昏迷的臉:“蓋讚!”他中毒,那該怎麼辦?她根本不懂醫術,該怎麼替他解毒?

將尚蓋讚扶入小屋後,她看著他,一連串心慌與不知所措立即浮上心頭。如果這時候去找大夫,會不會來不及?千百種感覺與抉擇交錯浮現在安可惜的腦海裏,讓她一時間慌的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而躺在床上的尚蓋讚突然輕吟了一聲,隨即又頓住。

“蓋讚。”她彎著身,看著躺在床上的他。他沒有清醒,闔閉的雙眼上方是皺緊的眉頭,表情是僵硬的,就連薄實的嘴唇都是抿緊的;他一向嘻笑的臉,此刻卻無法掩飾的任痛楚流露出來。

若不是為了救她,他不會擋下那枚暗器,也就不會中毒了……躺在床上的,原本應該是她。

為了救她,他置自己的安危於不顧……她該怎麼辦才好?握緊他的手,安可惜真的不知道。這突然的變動讓她整顆心都亂了,她隻知道,她不能讓他死,這一次的害怕比救太子時更強烈不止百倍,;就在尚蓋讚的臉色愈來愈灰敗,氣息愈來愈微弱的時候,她突然想到身上有隨身特製的解毒丹!

一想到,她立刻掏出懷裏的藥瓶,倒出一顆藥丸後想讓尚蓋讚服下,沒想到他的雙唇閉得太緊,她根本無法使它們分開。

“蓋讚,你把嘴巴張開,這樣我才能喂你吃解毒丹;如果你不吃,會毒發身亡的。”她在他耳邊說著,可惜他還是不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