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讚,你醒一醒好嗎?”她的聲音裏明顯透露著焦急,可是他一直昏迷著,如果無法吃下解毒丹,他真的會沒命的。
不行、她不能讓他死!安可惜腦海裏隻有這個念頭,望著他緊抿的雙唇,她突然湊了上去,摩蹭著他僵硬的唇瓣,企圖使它軟化。
似乎聽見她焦急的聲音,尚蓋讚勉強張開眼。安可惜專心對付他不合作的唇,在發現這個方法奏效之後,立刻將藥丹含著,然後喂進他嘴裏,讓他吞了下去。
咦?他怎麼突然合作了?安可惜的眼睛往上看--他什麼時候醒了?
“你……你……”憶及方才的事,安可惜所有的血氣一下子全往臉上衝。
受傷的他臉上有著抹似笑非笑的表情:“中毒了有這福利也很不錯啊。”身體痛如火燒,由手掌開始蔓延至全身;但清醒的他卻沒讓痛楚顯現在臉上,隻有在說話的時候,不平順的語氣泄露了他正承受的煎熬。
安可惜隻注意到他眉上的神態:“很痛嗎?”她咬著唇,幾乎感同身受,伸手撫向他微蹙的眉頭。
“不會。”他微笑。
“不要忍。”她輕喊,望著他的神情是心疼的,“我寧願……你發泄出一些痛苦,”這樣他才會好過一些。
他伸手撫向她的臉,他臉上的笑意始終未減:“如果我死了,你會怎麼樣?”他問著,感覺到體內熱與寒兩種強烈的血氣翻騰交錯。
“不會的!”她搖搖頭:“你不會死。”
“這世上,有誰不會死呢?”
“你不可以。”她握緊他的手,仿佛這樣他就不會消失,神情堅定而認真,“你不可以死,我不要你死!”他才想說什麼,卻忽然反握住她的手。
“蓋讚?”
他閉上眼,任體內的血氣翻騰,他強忍著,臉色漸漸褪成蒼白。
“不要,我不要你死;尚蓋讚,你不可以死!”她趴在他身上緊抱著他,“不要死、不要死……”她不要他死,不要!
尚蓋讚毒發的狀態非常不穩定,安可惜不敢想象如果解毒丹救不了他的時候,他會不會……不,不會的。
隔天,萬竹已經與他們彙合,但因為這是深穀,根本沒辦法把他移上去,所以隻能打點三人的三餐,順便預防那些人再次突擊,自那天以後,又過了好幾天,尚蓋讚沒有再清醒過,但身體卻不斷的發熱,排出汗水。
安可惜不想離開他,她寸步不離的緊守著他,他流了汗,她幫他換衣服、擦拭身體,將他身上排出的異色汗水全部抹幹淨,她隻希望他早點好,什麼也沒多想。
雖然知道解毒丹在他體內已產生效用,但他一直都沒有清醒的跡象:安可惜不知道怎麼樣才算解完毒,於是每天都喂他吃一顆解毒丹。
從昨天開始,他昏睡的情況愈來愈安穩,痛苦的表情少了,排汗的情形也減少了,安可惜取來幹淨的中衣為他換上、量了量他的脈搏,感覺到他體內活絡的氣息正逐漸恢複,這才稍稍鬆了口氣。
“蓋讚,你一定要好起來,不可以丟下我就這麼死了;否則我一定會一直罵你,讓你在黃泉路上連耳根子都不能清靜……”握著他的手,她每天念著念著,累了就趴在他身上睡著。
真吵。閉了好幾天的眼瞼終於肯動了,尚蓋讚乏力的眨了幾下眼,而後張開,他望了望舉目所及的一切,不一會兒,眼神已明顯恢複清明,他連貫想起了所有的事。
頭一低,他差點失笑出聲。原來他胸口一直覺得悶悶的,是這個緣故啊。安可惜靠在他胸膛上,小臉正對著他的視線,在近距離的凝視下,他看到她閉著的眼瞼輕動,顫著不安穩的頻率,凝鎖的蛾眉泛出疲累的氣息。
他昏迷了幾天,她也照顧了他幾天嗎?又是誰幫他解的毒?他能感覺得到體內的真氣暢行無阻,他的體力逐漸在恢複中,但這並不能解開他的疑惑;看來,隻能問她了。
他伸出手,輕輕撫了下她的發絲,她卻驀然驚醒。
“蓋讚?”她猛然睜開眼。
“作惡夢了?”他含笑的熟悉神情一映入眼簾,安可惜就呆住了。
“你醒了?”她不可思議的低問。
“似乎是。”他回應。
“你真的醒了!”她仿佛此刻才回神,連忙又問道:“你覺得怎麼樣?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我很好。”
“太好了。”一聽見他的回答,她心裏那塊擔憂的大石才落下,“你終於醒了,你中了毒一直昏迷著、我又不會解毒,我好擔心你醒不來……”手背隨意往臉上一抹,這才發現,她居然哭了。
“惜兒……”他意外的望著她。
“我……我沒事。”她哽著聲,飛快想抹幹臉上的淚,誰知淚卻是愈抹愈多,她想停都停不住。
“我……我沒事……好……好奇怪,我想停,可是……卻停不了……”她語無倫次的解釋著,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麼了。
尚蓋讚沉默的望著她,神情專注而認真;他伸出手,接住一顆不小心自她臉上滑落下來的淚。
“這些淚,是為我而掉的?”他低喃著,有些恍惚、有些不可置信。
“我……我……”她搖搖頭想否認,卻說不出話。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麼了,居然會掉眼淚。
她不必再多說,他也不需要她的解釋,他伸手握住她的手臂後,微一使力,她跌到他身上,他雙臂立刻圈住她的腰;兩人的上身相貼著,安可惜直覺抬起頭,正好被他吻住。
好一會兒,他與她隻是唇碰著唇,在她呆怔的忘了流淚時,他溫存的吮幹她臉上的淚痕,然後再回到她的唇,這才真正吻住她。他的吻也可以帶著令她心安的氣息。
“我昏迷了幾天?”
“五天。”
“那麼,你有五天沒好好休息了。”他低喃道。
“萬竹來了,我們輪流看著你。”所以她是有休息的,隻是睡得不多也不踏實而已。
現在知道他度過鬼門關,全身一放鬆,她打了個有氣無力的嗬欠。
他的身體好溫暖,像是可以安撫她幾天來倉皇不安的心,讓她好想就這樣依偎著,不必再離開。
“睡吧。”他輕道,讓她的頭俯在他的胸口上。
她的眼眶底下掛著深深的疲憊,雖然有萬竹在,但可以想見,他昏迷不醒的這五天來,她很少闔過眼。
“你不會再有事了吧?”她的聲音裏有著掩飾不住的心慌。她不喜歡他總是自信滿滿的神情,更不愛見他虛弱的麵容。
她臥在他身上,用力的呼著氣,剛剛突來的眼淚嚇了她自己一跳,也讓她的鼻子一時無法順利的呼吸。
“不會。”他沉穩的心跳是最有力的證明。
“我不要……你死……”她呢喃著,偎在他懷裏的呼吸漸漸均勻。
尚蓋讚半起身,將她的身子整個抱摟上床;她依然偎在他胸前,雙手不自覺的抱住他。
就隻有這一句嗎?
望著她的睡容,他拉過被子,覆蓋住兩人,一麵回想著那句似乎一直在他耳邊不斷響著的話語。
待她睡覺得深,他才起身,步出木屋。
“主子。”萬竹盡責的仍站在門外等候,從不遠處也飛躍下四名男子。
“大皇子這兩年私下養了不少爪牙,如今他用在對付我的身上。”低沉的聲音一頓,望著麵前的他們,“你們知道該怎麼做。”
“是……”幾人含首,同一時間離去仿佛沒有來過一般。
“那些小婁婁查出來了嗎?”
“查出了。”在他來後不到半天時間就查到了。
聞言,他下頷幾不可見的點了下:“隻有你一個人,可以解決嗎?”
“可以。”萬竹出聲回應。
“很好,你去吧!一個不留,明天我要看到結果。”低沉的聲音不顯感情地交代,淩厲的眼神毫無表情地注視著前方。
萬竹一聽,唇角微揚了下,隨即轉身離開,從不發威的老虎是很可怕的,大皇子,不該惹毛自家主子的。
見人都離去,他才又步入屋,輕柔地在她身邊躺下,這幾天真的嚇壞她了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