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7章 身處煉獄
客房——
秦禹寒將行李放好,坐在凳子上,順手將柳凝歌也撈進了懷裏。
“你方才說要剿匪,是故意嚇唬薑崇的?”
女人貓似的縮在他懷裏,眼角眉梢都含著懶散,“也許不是嚇唬呢?”
“這事兒有點棘手。”秦禹寒微蹙眉頭,“幽州的匪患不是一天兩天了,更何況我們這趟過來沒帶任何兵馬,想剿滅那群土匪,難於登天。”
“我知道。”柳凝歌仰起頭,在他下巴上輕輕咬了一口,“我估摸著薑崇很快就能湊出修水壩的銀子,這事用不著咱們費心了。”
“還是你有辦法。”論操控人心和玩弄手段,他自認為不是凝歌的對手。
“水壩修葺的進度還是得盯著點,我擔心薑崇會找借口故意拖延。”
誰都知曉秦王被派去北疆當了將軍,現在戰事未平,他肯定不能在這待太久。
“嗯,我明白。”
“困。”柳凝歌眼皮止不住的往下耷拉,“我先睡會兒。”
“好,睡吧。”
這一路風塵仆仆,她又剛剛大病痊愈,的確累的厲害。
秦禹寒把人哄睡著後,腳步輕緩的走出了客房。
守在門外的祁風上前,“王爺。”
“隨本王去城中走一趟。”
“是。”
衙門的位置偏高,地麵積水情況還好些,越往前走,積水就越深,還沒走到盡頭,水就漫到了兩人膝蓋上方。
祁風略有些不適:“王爺,還是先回去吧,這水裏還不知有什麼,髒得很。”
“去弄條船來。”
“是。”
城池中生意最好的就是賣船的木匠,祁風買了一艘稍寬敞些的,與秦禹寒一同往深水處而去。
“娘,有船來了!”一位七八歲大的孩童躲到了母親身後,眼裏滿是恐懼。
婦人護住孩子,警惕的看著船上的兩人。
秦禹寒擰眉:“薑刺史不是給你們建了臨時避難的營地麼?”
“什麼避難的營地,那都是給有錢人準備的,我們去了就得被打斷腿。”孩童小心翼翼的告著狀。
“噓,別胡亂說話!”婦人訓斥了孩子一聲,討好的看向了船,“二位公子,孩子不懂事,你們千萬別怪罪他。”
秦王臉色很難看。
他剛來不久,還不清楚安置營裏的情況,沒想到居然是這樣。
“這水中汙穢,你們須得趕緊轉移到其它地方。”
婦人苦澀道:“去哪都一樣,身強體健的都逃難到別處去了,我帶著年幼的兒子,估計剛出城就會被土匪殺害。”
祁風聽的心酸。
如今的幽州簡直就是煉獄,百姓們得麵對薑崇的壓迫,還得困在水患中,時刻警惕土匪,這哪裏是人過的日子。
秦禹寒麵色愈發森冷:“此處大概還有多少人困在水中?”
“至少幾百個。”
這裏是幽州受災最嚴重的鎮子,留下的基本上都是老弱婦孺,薑刺史根本不管他們的死活。
“祁風,立刻回衙門,派人將所有災民轉移到別處。”
“是,王爺。”
婦人連連搖頭,“不,我們不走。”
在這裏還能有一線生機,要是走了,還不知會麵臨什麼。
祁風安撫道:“你們別害怕,這位是秦王殿下,有王爺在,沒人敢傷害你們。”
“秦王?!”幼童兩眼發光,走出了母親身後,“你真的是秦王麼?”
秦禹寒點頭,“我是。”
“太好了,王爺來了,我們有救了!”
即便秦王從未來過幽州,可這裏的百姓仍舊視他為神明。
誰都知道,隻要秦王在,一切苦難終會過去。
孩童欣喜的呼聲吸引了其他災民,所有人朝著船隻方向擁擠而去,麻木的臉上重新浮現出了生的希望。
秦禹寒心中動容,立即與祁風返回了衙門。
薑崇剛剛沐浴完,看到他回來,笑著上前相迎,“王爺回來了。”
秦王沒開口,朝著祁風示意了一抹眼神,後者會意,厲聲道:“薑刺史,皇上下令讓你安置好災民,你就是這樣辦事的?”
“這……下官究竟做錯了何事,還請王爺明示。”
“明示?深水區裏那麼多災民都在水裏泡著,你竟不聞不問!”
“哎喲,這可是誤會下官了,那些百姓非要守著屋舍不肯離開,下官也沒辦法啊。”
秦禹寒冷笑,“是麼?本王怎麼聽說,貧苦百姓去了營地就得被打斷腿?”
“汙蔑,這絕對是汙蔑!”薑崇急切道,“下官就算再混賬,也不會做出這等喪盡天良的事,一定是那群刁民隨口胡謅的!”
“你!”祁風正要與他理論,卻被秦王攔下。
“先安置災民要緊。”
“是,薑刺史,你立刻調遣兵力,將那些人從水中救出來安頓至別處。”
薑崇連連應下,“下官這就去辦。”
幾百人要安置下來並非容易事,祁風生怕薑刺史暗中做手腳,全程在旁邊看著。
外麵忙得熱火朝天,柳凝歌一覺睡醒,疲乏的伸了個懶腰。她推開房門走出去,恰好看到了在庭院裏散步的柳迎春。
“睡醒了?”
“真巧,沒想到在這也能遇到大姐。”
“薑刺史是我舅舅,我出現在這裏很正常,其實論起來,王妃也該跟著喚一聲舅舅才對。”
柳凝歌抱著雙臂,慵懶的靠在門邊,“本宮若喚舅舅,王爺豈不是也得跟著喊?以薑崇的身份,怕是還沒夠得上當皇子的舅舅吧?”
柳迎春被噎的啞口無言,索性換了個話題,“前不久聽說你生了病,隻剩半口氣在,可我瞧著不像病入膏肓的模樣。”
“病都是會好的,正如大姐剛出嫁那段時日,病的床都下不來,現在不照樣在本宮麵前晃悠?”
“……”這賤人,真是一如既往的牙尖嘴利。
“大姐,咱們是舊相識,就用不著做這些麵子上的功夫了,你和大娘子千裏迢迢來這,為的不就是幫著薑刺史出謀劃策。”
“柳凝歌,你攀了高枝,得了富貴,也不必回頭來踩我和母親一腳,我和母親就靠著這個舅舅在相府站穩腳跟,所以你別妄想害他。”
柳凝歌饒有興致的吹了個口哨,“本宮要是打定主意要害他,你有法子攔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