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6章 難纏的角色
“薑刺史客氣。”
秦王樣貌冷,性子也冷的出奇,一看就不是個好相與的。
薑崇是個人精,態度恭敬又不顯諂媚,讓人挑不出半點錯處:“街道上還積著水,王爺莫要在外麵久站,快請進吧。”
“嗯。”
秦禹寒抱著懷裏的女人進了衙門,柳凝歌絲毫沒覺得這樣的動作有任何不妥,目光不停打量著四周。
這地方建的氣派,連鋪路的磚石和屋簷上的瓦片都極為講究,肯定花了不少銀子修建。
她又打量了薑崇一眼,此人樣貌與薑氏頗為相似,但眉眼間少了點蠢鈍,多了些精明。
走了盞茶時間,一行人到了前廳。
“王爺,放我下來吧。”柳凝歌道。
秦禹寒彎身將她放在了地上,薑崇見怪不怪的笑了幾聲。
“早就聽聞王爺與王妃感情甚篤,今日一見果然如此。”
他很有分寸的沒有在這個話題上多做糾纏,側臉吩咐道:“來人,送一壺好茶來,再讓廚房做幾道精致可口的家常菜。”
“是。”
“王爺,王妃,您二位快請坐,到了這千萬別跟下官見外。”
“薑刺史在衙門倒是悠閑,可本王一路而來,看到幽州內不少受災百姓蹲在路邊啃樹皮,這家常菜吃著怕是也不太舒心。”
“王爺這麼說就是誤會下官了。自從水壩坍塌後,下官立刻開倉放糧,這會兒糧已經見底了,為著這事兒,幽州至少送過十幾張折子去京都,可戶部遲遲不撥款,實在沒法子啊。”
“幽州連著三年豐收,水壩坍塌不過短短數日,糧倉這麼這麼快就見底了?”秦禹寒並不信這種鬼話。
“唉,幽州的確豐收,可這場洪水來的突然,汙水灌入糧倉內,一大半糧食都被泡發黴了,哪還能入口。”
這話倒也合理,畢竟誰也沒料到水壩會突然坍塌。
秦禹寒靜默,正品著茶的柳凝歌忽的笑了一聲,“刺史這茶葉入口清香,應當是黃山毛峰吧?”
薑崇臉色陡然一變,嘴角笑容也逐漸僵硬。
該死,倉促間竟忘了更換茶葉!
“這東西金貴,隻長在山巔之上,無論采摘還是運輸都要耗費不少人力財力,薑刺史真是懂得享受。”
“王妃說笑了,這茶葉是去年下官的妹妹送來的,說是京都裏才喝得起的好東西,下官不過嚐嚐鮮罷了。”
“哦?可本宮喝著不像是陳年茶葉,倒像是剛烹炒出來的。”柳凝歌說著,懶散的靠坐在椅子上,“聽聞黃山毛峰產於七月,幽州的水患也在七月。這一壺茶折換成銀子購買糧食,至少能讓幾百個受災百姓填飽肚子吧?”
“……”薑崇暗暗磨了磨牙,對眼前這女人生出了濃烈的殺意。
怪不得昨日薑淑和柳迎春特地趕來,提醒他定要小心秦王妃。原以為一個黃毛丫頭不值得放在眼裏,沒想到居然這麼難對付。
一聲冷笑傳來,他心中一驚,趕緊收起了不慎流露出的殺意。
秦禹寒端坐著,神色沒有任何變化,可周身散發出的氣勢,卻鋪天蓋地的朝著薑崇壓去。
那是在屍山血海堆裏才能被淬煉出的戾氣,哪怕隻是輕飄飄一個眼神,都能令人毛骨悚然。
薑刺史在幽州當了這麼多年的土皇帝,往年朝廷裏派來的那些大臣,他一個沒在過眼裏,隻當是應付天子豢養的一群哈巴狗,根本不用太費心思。
可秦王不同,這男人太可怕了,秦王妃更是他的逆鱗,哪怕有了冒犯的心思,都會被這隻凶狠的狼王撕成碎片。
氣氛壓抑的喘不過氣,柳凝歌又給自己斟了一盞茶,慢悠悠的吹開茶水上的浮沫:“對於修葺水壩的事,薑刺史有何打算?”
話題陡然被轉移,薑崇明白茶葉這事算是過去了,暗暗鬆了一口氣。
“王妃有所不知,今年雨水多,暴雨連著下了十幾日,上遊發生了坍塌,水壩被巨石衝毀,所以才會發生坍塌的情況。”
“那座水壩也有些年頭了,塌了就塌了吧,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薑崇品出了她話裏的意思,“王妃打算建一座新的水壩?”
“未嚐不可。”
“下官倒是沒意見,可戶部不肯撥款,幽州拿不出那麼多銀子,如何建水壩?”
“怎麼,刺史是在與本宮哭窮麼?”
“並非哭窮,衙門裏的銀子全都用來安置災民了,實在拿不出多餘的修水壩,還請王妃體諒。”
柳凝歌挑眉,垂眸喝著茶,不再理會他。
前廳裏安靜的出奇,薑崇能清晰的聽到自己的呼吸聲,莫名有些緊張,後背也滲出了汗。
“薑刺史,水壩重建迫在眉睫,衙門拿不出銀子,那就先剿匪吧。”柳凝歌道。
“王妃別跟下官開玩笑了,眼下最要緊的就是處理水患,這根剿匪八竿子打不著啊。”
“誰說打不著?”秦禹寒接過了話茬,“幽州土匪富得流油,隻要剿了這群人,就能弄到銀子修水壩。”
“這,這……”薑崇急了。
原來這兩人一開始就是衝著剿匪來的,修建水壩隻是個幌子罷了。
他這些年之所以能夠盤踞在幽州,成為一方霸主,就是因為和幽州土匪暗中勾結,互相得利。
若土匪被剿滅,他就失去了底牌,這件事絕對不行。
“王爺,王妃,幽州土匪人數眾多,想要剿滅並非易事,現在水患還沒解決,不如這事還是容後再議吧。”
柳凝歌故作為難,“可不剿匪就沒銀子,這可如何是好?”
“王妃放心,銀子的事下官會盡力想辦法。”
“有刺史這話本宮就安心了。”她慵懶勾起紅唇,“時候不早,本宮有些乏了,可否勞煩刺史安排個住處?”
“客房早就收拾出來了,來人,帶王爺和王妃前去。”
“是。”
薑崇目送兩人身影消失在視線內,憤恨的咬緊了牙。
“怎麼樣舅舅,現下該相信我說的話了吧?”簾帳被掀開,柳迎春冷哼著走了出來。
“相信又如何,你有法子能對付她麼?!”
“舅舅放心,我和柳凝歌做了這麼多年姐妹,就算除不掉她,也能想法子製衡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