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騰了一下午,天色漸漸黑了,鳥歸巢,獸歸林,頭人也從外麵回來了。見到父親回來,紅線高興地跑到父親身邊,對父親說自己會寫自己的名字了,沙馬頭人愛撫地摸了摸紅線的頭頂,對她投以讚許的目光。紅線的哥哥,沙馬土木似乎對紅線會寫自己名字這件事不以為然,一臉的不屑,隻是興奮地招手,讓後麵的人進來,後麵的族人抬回來一頭花豹,和兩隻小豹崽。紅線一看兩隻可愛的小豹子,高興得把自己會寫名字的事情都給忘了,趕忙圍了上去,土木和紅線兩個人嘀咕了大半天,後來才看到土木點點頭,紅線更是高興得抱著哥哥的胳膊搖個不停。
這個部落有自己的圖騰,那就是花豹,男子一定要獵殺到一隻花豹才被證明成年,成為部落公認的英雄。當然,不是說沒有獵殺到花豹就不配做部落的男人,隻是地位一定會比獵殺到花豹的人低,土木現在都十七歲了,一直做夢都想獵殺一頭大的花豹,這次終於逮著機會殺了一頭花豹。這一片山的豹子其實不多,作為食物鏈頂層的大型貓科肉食動物,本來就不多,再加上部落的人簡直看不得豹子,豹子簡直都快在這個地區絕跡了。這次不但殺了一頭大的,還活捉了兩隻小的,怎麼不讓土木高興萬分。他哥哥,也就是沙馬的大兒子日則,十歲的時候就獵殺了一頭半成年的花豹,頭人高興之餘把兒子的名字都改成了日則,意思就是花豹。日則也成了部落公認的英雄,沙馬頭人對自己這個部落的繼承人也是疼愛的不得了。去年,日則被征派到王身邊做了護衛,雖然現在還沒有官位,但他相信自己這個兒子終究不是池中之魚。
沙馬見自己女兒終於找到了一個能學漢文的老師了,兒子也終於獵殺到一頭花豹,這簡直就是雙喜臨門嘛,沙馬高興之餘,也對王帥投來嘉許的目光,如果他聽得懂自己的語言的話,自己一定還要感謝他。雖然他隻是一個奴隸,但隻要自己願意,他又怎麼會一直都是奴隸。
自己這個族從祖祖輩輩下來都沒有一個會認字的,雖然紅線認的是漢文,但那可是天朝上國的語言,如果紅線能去唐國生活,跟他母親一樣,他也能感到欣慰了。而且,她要是能把自己小兒子也帶去唐國的話,自己老了以後也無所牽掛了,這個族就交給大兒子來打理好了。他雖然在女兒麵前沒有提及,但自己何嚐不想去中土見識見識,那年跟著王去打仗,在唐國的邊境上搶財物,搶女人,紅線的母親就是那個時候被搶了來做自己的女人,生了女兒紅線。雖然最開始,他和紅線的母親並沒有什麼感情,但是日久生情啊,再怎麼說,人家也是唐朝的漢人,這輩子能娶一個漢族女子,也知足了,就如同現在許多人都夢想睡一個洋妞一樣。
但女兒一半是漢人的血統,應該去看看那些地方,當初他們也隻顧著打仗,而且也沒有打進成都城,走馬觀花一樣,也沒什麼印象了,唯一的記憶就是,漢族女子身體真的很白。
所以,他對女兒的一切都表示不反對,甚至表示縱容,好在,女兒跟她母親一樣,粗中有細,根本也不像嬌生慣養的孩子。看到女兒和兩隻小花豹親昵的景象,不由一陣欣慰。兒女都長大成人了,自己真的老了,該退了。
“哥,你知道這兩隻小豹子是公的母的嗎?”紅線看著這兩隻豹子又可愛,又無害,還伸出舌頭來舔紅線的指頭。
“好像一公一母吧,父親,是不是這樣的。”土木望向父親,征求父親的意見。
“嗯!”父親看著兒子興奮得漲紅的臉說道。
“哥,你要公的,我要母的,我們來喂它們吧。”紅線看過不少的小動物,小貓小狗,小牛,小馬,小兔子,但還沒看到過小花豹,這還是第一次如此近距離親密接觸。
王帥看著這一副天倫的景象,不由又想起了自己的父母,自己的姐姐,弟弟,自己的妻子,他們在那個世界過的好嗎。自己在這個世界孤家寡人一個,隻能羨慕人家的家庭有這樣的天倫之樂。
“好啊,不過,還是要讓它們住在一起,不然它一個人會很孤單的。”
“哥,你把母豹打死了,小豹子哪來奶吃呢?它們會不會死掉啊。”小豹子在紅線懷裏嗷嗷叫了起來。
“不用擔心,它們已經長了一段時間了,用羊奶也可以喂活的。”沙馬頭人安慰自己的乖女兒,讓她不用害怕。
紅線轉過頭看到王帥有些暗淡的表情,想是自己用自己族的語言說話,冷落了他,就抱著那隻小母豹走過來,對王帥說,“王帥,我們一起來喂這隻小母豹吧,你不是說你一天沒事幹嗎,你就負責每天給它擠羊奶好了。”
王帥笑笑,沒有拒絕,自己現在倒好,成了一個擠奶工了,幸好自己沒奶,不然還不成一個義務奶媽。
“王帥,你抱抱吧!”紅線把小豹子遞到王帥手裏。
王帥其實也非常喜歡小動物,原來在家的時候,經常喂些小貓小狗,小雞小鴨什麼的。但養小豹子還是第一次。別說養,野生的看都沒地方去看去,能看到的就隻是關在籠子裏像溫順的小綿羊一樣的人工飼養的動物園的動物。於是,他接過小豹子抱在懷裏,小豹子直往他壞你鑽,並且在他胸前拱嘴。
“你看,它把你當母親了呢。”紅線驚訝地笑到。
“要當也是你當它母親啊!”王帥打趣她。
紅線小臉一紅,狀似要打,但當著父親和哥哥的麵,不好發作得,他們說話無關係,反正他們也聽不懂,但要做出些肢體語言,就不太好了。他可是一個奴隸呢。
“主人,我不會擠奶啊,你得教我才行。”王帥隻吃過奶,還真沒擠過。
“嗯,明天就教你,給它們取個名字吧。”紅線又搶著把小豹子抱了回去,見失去了同伴,另一隻小豹子叫個不停。
“叫什麼呢,讓我想想,就叫歡歡和妮妮吧,希望它能給主人帶來更多的歡笑。而妮妮呢,我們漢族許多女孩子都有小名叫妮妮的。”
“好,就叫歡歡和妮妮。”紅線把名字說給了父親和哥哥聽,哥哥似乎也很高興。
“咱們給它們做個窩吧。”紅線拉著她哥,又過來拉王帥,天色已經暗了,女奴已經把晚飯準備好了,但見他們還在說話沒有要進食的意思,就在邊上等著。
“先吃飯,吃了飯你們再去做,今天就在這下麵吃。”聽完頭人老爺的吩咐,女奴趕緊端上來烤好的羊肉。沙馬頭人以目光示意讓王帥也過去一起吃,紅線拉過王帥說道,“我父親讓你過去一起吃呢。”
“可我好像是奴隸呢!這樣不太好吧。”王帥不認為自己甘願承認自己是奴隸,但現在這個身份還沒法改變。
“沒讓你坐台子上去,大家圍著火堆多熱鬧啊。”紅線也知道父親作為族長,得有自己的體麵和尊嚴,和一個奴隸同台吃飯,說出去也會惹得別的族長笑話。
王帥隻得依言和這個寨子裏的自由人圍在火堆邊,大口嚼著烤得嬌嫩的羊排。他可沒理會別人的眼光,特別是管家拉子,小姐這樣優待王帥也就算了,連頭人現在都這麼優待這麼一個奴隸,這算是怎麼回事呢。他已經從別的族人那裏知道這個奴隸在天朝那是一個讀書人,是個有學問的人,現在正在教小姐學漢文,拋開他奴隸的身份不談的話,在唐朝讀書人可是老爺。是以,他也不再敢對王帥冷眼相看了。自己雖然是個管家,但大字不識一個,這個家也沒什麼好管的,現在看頭人對他有青睞起來,他倒也不敢小看了他。
王帥當然對這一切不以為意,他從來都沒有真正的把自己當成一個受人奴役的奴隸,他隻不過覺得自己時運不濟,投錯了胎。生活在自由世界的人,簡直對奴隸這樣的字眼都感到陌生,更別說親身體會了。
吃了飯,紅線鼓搗著要王帥和她一起去做一個窩。
“王帥,把這兩隻豹子放到你帳篷裏如何?”紅線不知怎的,突然冒出了這麼一個想法。
王帥嚇了一跳,“那怎麼成,萬一晚上跑到我床上咬我一口怎麼辦?”
“你放心,它這麼小,就是跑到床上來也是找你要奶喝,不會咬你的。”紅線不由分說,拉著王帥就往帳篷裏走。
“這樣就更不行了,我又沒奶。”王帥雖然口頭拒絕,但腳下還是跟著走了出去,土木也跟在後麵,一個胳肢窩夾一頭小豹子。小豹子可能已經長了幾十天了,眼睛睜得大大的,看著這裏的一切,全然忘了,自己已經沒有了媽媽。不過,這些野獸有一樣好,有奶便是娘。新聞裏不是經常報道什麼母貓帶小狗,母狗帶小豬什麼的。都用自己甘甜的乳汁哺育了各‘族’兒女。這個花豹也不例外,在今後很長一段時間裏,它們的母親就是王帥和王帥擠過的那一頭頭哺乳期的山羊。
紅線叫人抱來一大抱幹牧草,鋪在王帥帳篷的角落空閑處,王帥和土木齊動手,打了一排木樁,王帥砍來一根竹子,編了一個柵欄,讓小豹子不能到處跑,在帳篷中央燃起篝火,讓帳篷裏晚上溫暖如白天。王帥看著這裏成了一個動物園,不由得感到好笑,昨晚還屬於他一個人的帳篷,現在就得三個人來分享這份安逸了。
“主人,今晚就讓別人弄點羊奶來吧,我實在是不會擠。”王帥看著這兩頭已經餓了的豹子,自己怎麼不小心就成了它們的奶娘了呢。
紅線叫人端來一碗新鮮的羊奶,放到窩裏,這個時候可沒有塑料奶嘴這個東西,兩隻豹子隻好伸出舌頭不斷地舔食,也不知道它們感覺到有什麼異樣沒有,這可不是它們母親的奶呢。
“哥,你回去吧,我在這裏看會兒豹子。”紅線看已經沒什麼事做了,就打算讓她哥先離開。
“好,我明天再來看。”土木看了看王帥,示意讓他跟著自己走,但王帥裝著沒有理解明白,這裏是自己的住處,自己怎麼能走了呢。
土木見妹妹專心地看著豹子,也不好發作,自己說的話,他又聽不明白,隻好先走了。
“主人,這豹子拉屎撒尿的,把這裏弄得臭烘烘的話,我怎麼睡覺,你還怎麼到這裏來上課。”王帥覺得自己同野獸為伍總是有點辱斯文。
“我讓他們每天來換草就是了,你不但要喂它,而且還得負責馴養它們,要把它們變得跟貓和狗一樣溫順。”紅線又在給王帥出難題。
“主人,你這不是扯的嗎,人家明明是野獸,怎麼能養得像狗一樣呢。再說,我又不是馬戲團的馴獸員。”
“馬戲團,什麼馬戲團?”紅線從來沒聽到過‘馬戲團’這個概念,就問道。
“就是專門飼養這些豹子啊,馬啊,老虎啊,獅子啊,熊啊這些的人。”王帥想,這說不定還真是個辦法,把這兩頭豹子訓練出來,然後組織一個馬戲團到唐朝各地去演出,自己也就能混碗飯吃了。不過,光是兩頭豹子也不夠啊,唉,不過,這個時候的馬戲團隻不過被稱為雜耍藝人,社會地位是非常低的,而且也隻能混口飯吃,要想發財那是不可能的。
紅線看著這兩頭渾身絨毛的花豹,心裏說不出的喜愛,看著它們舔食羊奶,竟然是不想離去了。
“主人,既然你這麼喜歡這兩頭豹子,這會還早,我就教你寫它們的名字吧。”
“好啊,好啊!你今天上午光給我講了一上午的故事,我還沒學寫一個字呢,你現在就教我吧。”
王帥就用握毛筆的姿勢在沙盤上寫下了歡和妮的兩個字的繁體,紅線一看就發怵,“這個字怎麼這麼大一堆啊,我看都看不明白。”
王帥看這個歡字的繁體‘歡’,的確是筆畫蠻多的,對於紅線這麼一個初學者來說,是有些強人所難了。“那你不會寫也行,可以先認會,以後碰到這個字,你要知道這是‘歡’。我教你一個簡單的寫法吧。”王帥就在旁邊寫了一個簡體的歡字。
“對嘛,這個字就簡單多了,這兩個字都是同一個歡字嗎,怎麼看起來差別這麼大呢?”紅線當然不知道簡體和繁體的區別,她光是看長相就知道這兩個字差別巨大,似乎不是一個體係的字。
“這就是我為了讓你寫起來方便改造的字,現在先這樣學吧,等以後再學繁雜點的。你看好我寫的順序。”王帥把沙盤抹平,又在上麵一筆一劃地寫起來,寫得極其緩慢和正規。王帥平時多寫的是草書,而且還是所謂的‘我體’,也就是自成一家的亂草。要他自己不說,別人根本認不出來寫的是什麼,有時候時間久了,連王帥自己都認不出自己以前寫的是什麼字了。不過,現在當老師了,得寫得中規中矩的才行,特別是麵對一個才剛剛發蒙的小學生。
王帥一連示範了三遍。
“王帥,我發覺你昨天教我握這個棍子是這個樣子的,今天怎麼又這個樣子了?”紅線發現了不同之處。
王帥也大汗,昨天那是自己下意識的握筆方法,現在這個世界可還是毛筆主宰的天下,自己要教紅線用硬筆的方式寫字,那以後有機會到了內地,見別人寫字都不一樣,那還不怪他這個老師沒有教好,所以今晚趕緊就改了過來,“昨天那種方法也沒錯,但我們那邊都用毛筆寫字的,我給你講過的,毛筆就得這樣來寫,因為毛筆很軟,如果像昨天那樣握的話,寫起來很不方便。你以後都按現在的方式握筆寫,來寫幾個看看。”
紅線努力記下了王帥剛才寫的步子,照著上麵的模子,也一筆一筆寫了出來。
“很好,主人,你學起來很快,你很聰明,你先自己練幾遍,我看明天我們再去做一個這樣的沙盤,做大一點,你放你的房間裏,不然把這個帶過來帶過去的很不方便。”
紅線就低頭在沙上寫了又抹,抹了再寫,如是幾遍後,王帥把自己寫的字抹掉,讓紅線憑記憶寫出了這兩個字。
“很好,今天就到這裏吧,明天我正式給你講我們漢字的組成。希望明天你能早點來。”
“好,那我先回去了。好好看著歡歡和妮妮,可別讓它們餓著,凍著,要是出了什麼問題,我惟你是問。”
第二天,王帥還在沉沉睡夢中,夢裏不知道做了什麼夢,紅線就走了進來。
“王帥,叫我早點起來,你怎麼還不起來,快起來了!”紅線不由分說就上來搖王帥的手臂。
王帥被驚醒,他正在做好夢呢,見紅線進來了,正盯著他身體的某個部位發呆呢。
“你怎麼不敲門就進來了?”王帥趕緊拿起一塊獸皮搭在身上,王帥並沒有裸睡,隻是早晨起來有些地方有些亢奮,屬於‘一柱擎天’的狀態,再加上剛才正在做美夢。自己被她看到了這個狀態,以後還怎麼為人師表。
“敲門,敲什麼門,你藏什麼東西在身上了,見我來了,還要躲起來。”紅線不知道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反正王帥沒看到紅線臉上有任何尷尬的樣子。
“這個東西,你還是不看吧,看了你肯定要做噩夢的。”王帥覺得這麼一個十四歲的小姑娘看了這樣的東西在她心裏留下了陰影怎麼辦。
“我不怕,再說,你這個奴隸都是我的,你的東西也是我的。”紅線一副不依不饒的樣子,一定要看看王帥藏在身上把衣服頂得老高的東西是什麼。
“你昨天學會的字,沒忘記吧,去寫來給我看看!”王帥隻好轉移話題。
“哪那麼快就忘了,”紅線走到沙盤邊,在平整的沙上端端正正寫下了歡和妮兩個字。
王帥終於舒了一口氣,趕緊趁紅線寫字的時機理了理身體和衣服,待一切恢複如初的時候,就走到紅線麵前看她寫的字。
“很好,果然沒忘記,前天學的兩個字呢?都寫寫看。”
紅線依言又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王帥走到外麵去看,天才剛剛蒙蒙亮。
“主人,你們平時也是這個時辰起來嗎?”
“嗯,有時候還要起來得早一些,我跟父親商量了,我以後每天早上就來跟你學認字,不用去打獵了。你看我寫的字對嗎?”
王帥端了一小碗羊奶準備去喂兩隻花豹,卻發現兩隻豹子還擠成一團沉沉入睡呢,就回到紅線身邊,看她寫的字,果然記得很牢。
“很好,那現在我就給你講講我們漢字的發明,演變,以及組字方法。昨天我給你說過的,我們漢字相傳是黃帝身邊的大臣叫做倉頡的造的,當然,這隻是神話故事,真實的結果肯定比這複雜得多。”王帥差點想講,這些發明創造都是曆代偉大的勞動人民智慧的結晶。嗬嗬,王帥不知道這是不是真的,在古代,底層的勞動人民基本上都不識字,那又是怎麼能夠創造得出漢字呢。而且,文字一直都是貴族和統治階級掌控的帶著一點高貴血統的工具,一般認為文字最早的載體是甲骨文,而甲骨文誰都知道是商朝王室祭祀所用,而刻字卻是巫師的特權,如果把巫師歸為“勞動人民”這個範疇,王帥是不敢苟同的。
王帥繼續講到,“在我們九州大地,一直都有不同的朝代在延續,如果你感興趣而又時間允許的話,我可以給你講講我們九州四千年的曆史。現在就重點講講文字的演變,最開始是甲骨文,就是把漢字刻在一塊塊龜骨頭上,金文,就是用青銅做的器皿上麵刻字,到了戰國時期,基本上每個國家都有一套自己的書寫標準,後來,偉大的千古一帝始皇帝嬴政統一了全國,也統一了文字,就是秦國的小篆,這個小篆寫起來很複雜,我也不會,後來兩漢,南北朝,到現在的隋唐,文字的書寫方式在悄然的變化,你現在所學的就是楷書,這是最標標準準的字體,一看就明白。當然,現在還在流行一些字體,不過那不是現在的你所需要知道的。”
“下麵,我就給你講講我們漢字的構造方法,總的來說,我們漢字屬於表意文字,別的國家還有表音的,這些也都不需要你掌握了,所謂表意,就是你看到的這個字直觀上你就知道它是什麼意思,比如這個‘日’字,就是表示太陽的意思,外麵這個大圈就是太陽,而裏麵這一橫或者一點就表示一個人正在抬頭看著太陽。”王帥邊講就邊在沙盤上寫了一個甲骨文的日和現在演變後的日。
“這就是表意的含義,而我們漢字構造的形式大致可以分為,象形,會意,指示,還有形聲,假借,轉注等等,我們先粗略地了解一下,今天就講講象形字。”
王帥看紅線聽的聚精會神,不由滿意地點點頭,自己的講課還有有水平的。
“我們漢字最開始其實是一幅幅圖畫,比如上麵提到的日,還有月亮的月,田地的田,烏龜的龜,大門的門,等等許多都是這樣的字,這些與其說是字不如說是一幅畫,隻是在漸漸的演變下,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我舉個例子,比如這個‘田’字,你可能沒有印象,因為你們是遊牧民族,不種地,在我們中原農民種的地都是有邊界的,因為必要的時候,要在裏麵蓄水,為了不致水外流,就在一塊田的四周用土堆一條田埂,這就是這個田的外麵的‘框’,而一塊大的田裏還有縱橫的阡陌,就是中間這個‘×’,這就是描繪一塊田的一副圖,你看到這個字,眼前就會浮現一幅圖,一幅農人在田裏耕作的圖。”王帥在沙盤上寫下一個田字,邊比劃邊講解。
“這樣的字還有很多,我就不一一列舉了,現在講講我們漢字的組成,漢字都是由一筆一筆的筆畫按先後順序組合在一起而成的,最基本的就是點,橫,豎,撇,捺,折,然後根據這幾種演變成三十多種不同的筆畫。比如你會寫的紅線的紅,這邊這個絲旁就由點和折組成。”王帥把紅字寫在沙盤上,並著重劃了劃那一折。
“我們漢字有成千上萬個字,但萬變都離不開這幾個結構,我們管它叫做筆畫,無論多麼複雜的字,都是由這些筆畫一筆一筆按先後寫出來的。你比如,還是這個‘紅’字,誰來寫都是先寫這個折,再寫一個折,然後才是幾個點。這就牽扯到漢字的書寫順序,就是從左至右,從上倒下,從外到裏。比如,紅字,就必須先寫這個絲,再寫這個工,比如田字,先寫外麵的框,再寫裏麵的十,不一而足。”
“講了這麼多,你聽明白了多少,記住了多少。”王帥覺得這些知識要在現在教育來說,是要拿六年時光才能講明白的事情,自己不可能一個上午就講得清楚明了了,隻能有個大概就很了不起。
紅線點點頭,又搖搖頭。
“那今天我把我教給你的幾個象形字寫出來,今天就學這幾個字吧。烏龜的龜字也太複雜了,就不寫了吧。”王帥把日,月,門,田,四個字寫在沙盤上,讓紅線學會。
“紅線寫了兩遍,”王帥覺得合適了,就說,“走吧,是不是該吃早飯了。”王帥聽到花豹在叫喚了,就把羊奶遞了過去喂。
吃了早飯,紅線又回到帳篷細心寫字,王帥跑去砍了幾根翠竹,用一上午的時間編了一個大的簸箕。其實,要做沙盤並非一定要用簸箕,用一塊獸皮鋪在地上就是了,但這個簸箕其實還有別的用處,可以曬曬東西啊,裝點易散落的顆粒物啊什麼的。在王帥的家鄉,這些簸箕就是這樣派上用場的。
王帥一邊照顧兩頭幼豹,一邊檢查紅線的寫字,一邊還編簸箕,搞得他應接不暇,好在重在充實。有事情做的時候就不會去想過去和未來,他的過去一片痛苦,而未來卻又一片迷惘。
“王帥,我會寫了,你看,這是‘日’,這是‘月’,這是‘門’,這是‘田’。”紅線把王帥寫的四個字抹掉,然後憑自己的記憶寫出了這四個字。
王帥看她寫的規規矩矩,工工整整,也大加讚賞,“不錯,看你學的這麼好,我看以後我們得加快進度,要是每天就學這麼四個字,那得學到猴年馬月才行,漢字有好幾萬呢。”
“嗯,我也有信心學好,越快越好。不然我都要成老姑娘了。”紅線把筆放沙盤裏,抖了抖手上的沙粒,跑去逗小花豹開心去了。
王帥做了一個比現在那個大四倍的簸箕,也就是半徑基本上增加了一倍,能寫的字就更多了,可這個地方還沒地方可以放,隻能放在地上。
王帥到外麵看看天空,時間還早,就走進來對紅線說,“主人,這會兒時間還早,我還是來教你認字吧,我看你這麼勤奮,我也不好意思偷懶了,擠羊奶的事情就交給別人去做吧,我們做正經事要緊,”
紅線依依不舍地用小手輕撫花豹的頭,“我要學寫字去了,你們乖乖的,等會兒我給你喝羊奶哦。”
王帥發覺自己教學根本形成不了係統,想到什麼就教什麼,不知道今天該教什麼,明天又該教什麼,好在老師一塌糊塗,學生也一無所知,王帥教什麼,她就學什麼。
“我看我們的作息時間應該改一改了,得抽出一點時間學學算術才行。”王帥發覺自己居然把算術給忘了。
“什麼算術?”
“就是數數,你別到時候連數都不識,說出去可就丟我這個老師的臉麵了。不過,你也隻需要學點最簡單的就行了,反正你也不需要去當賬房先生。”
“這個數數我會啊,比如,這個屋裏,有你和我兩個人,有兩頭豹子,豹子和人一共四個。”紅線為自己的聰明伶俐感到驕傲。
“你會,那你算一算一加二加三加四加五加六一直加到一百等於多少?”
紅線立即低下頭,在心裏想,想得焦頭爛額,想不出個所以然。
“別想了,等於五千零五十。”王帥看她那個樣子,不禁好笑。
“你是怎麼算的,告訴我,你是怎麼算的,這麼快?”紅線帶著崇拜的眼神看著王帥,
王帥可不敢表示飄飄然,這個算術題小學二年級的小娃娃都會。他要是把‘費爾馬定理’或者‘哥德巴赫猜想’給證出來,他倒可以以此沾沾自喜一下。
“這就是我要教你的地方,這個其實非常簡單,一加一百等於一百零一,二加九十九也等於一百零一,五十加五十一還是等於一百零一,總共就是五十個一百零一,那就是五千零五十。這個對你可能還有些複雜了,從最基本的開始講起吧。”
“我們的計數法是十進位,不知道你們是不是,所謂‘十進位’就是從一數到十後,又得從一數起,我先把從一到十這幾個漢字教會你認識先。”王帥在沙盤上寫下大寫的繁體一到十。
“我們也是這樣的吧,我記得數到十以後就是十一,然後十二。”
“那就對了,要不然你還真沒法算上麵那個算式。我們還有的計數是十二進位和十六進位的,比如我們漢人把一天分成十二個時辰,就算是十二進位,把一斤分成十六兩就算是十六進位。這些以後我慢慢講給你聽了。你先跟著我把這幾個字學會了。跟我讀,一……”
王帥又是講了半天,教紅線一筆一劃寫了半天,然後王帥也忘記了要讓紅線教自己騎馬射箭的事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