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羽出麵說服了上官澤。他答應回烏嶺勸降上官勝。而此時蘇曾率領著麾下十萬殿軍也趕到了宣郡。
宣郡的城防並不算堅固。城牆比較低,按理說並不是一個適合堅守的城池。但宣郡有一個比較大的優勢,在宣郡城外有一條河。這條河從烏嶺山上流下來,繞城而過。城牆和河道之間隻有不到百丈的距離。這麼短的距離從城牆上設置一排強弓手,就可以直接控製河岸到城牆前的這片開闊地。
蘇曾麾下的軍隊要攻城必須先渡河。軍隊上岸之後,先要整隊然後才能發起攻擊。但由於城上的弓箭手控製了河岸,所以每次渡河登岸整隊的過程就非常的不順利,真等到發起攻擊的時候,渡河的軍隊已經傷亡大半了。
第一天的攻擊在如此的情況下,以殿軍的潰敗收場。當夜,蘇曾召集手下將領商議攻城之事。有人建議去上遊將河改道,然後填平河道。這樣一來,他們就能順利地將發起攻擊的起始線向後延伸。
雖然這個辦法所需時日頗多,但蘇曾考慮了一下之後還是同意了。他相信,隻要能夠讓殿軍從容不迫的發起攻擊,宣郡這樣一座小城,旦夕可下。可當他們第二天派兵去上遊的時候,卻不斷的受到猿兵的襲擾。將河流改道的工程開始的第一天僅僅隻開挖了一條小溝。
這樣的工程進度顯然是無法讓蘇曾滿意的。他隨即指揮殿軍分出數萬人馬對上遊進行清剿,掃平障礙。這樣一來效果的確很明顯。工程進展的很順利。五天之後,這條河便改道而行了。截斷了上遊來水之後,他們又開始填平舊河道。
可這時宣郡城樓上的強弓再次給他們製造了不少的麻煩。宣郡是烏嶺前線的後勤集散地。囤積著大量的軍械和糧草,弓箭這些消耗根本不用擔心。城樓上的弓箭手輪班對秦軍發動攻擊。白家的這些族人,從小就進行武技的訓練,其中最主要的就是射獵。雖然那些青壯達不到猿兵的標準,但作為最基本的射箭,那是人人都必須掌握的。
白家的那些女兵也是巾幗不讓須眉,尋常人拉不開的二石弓在她們手中就和玩一樣。
對於這些弓箭的襲擾,秦軍也沒什麼好辦法。他們嚐試著用盾車和兩人多高的木盾加強防禦。可這樣一來,他們的填土工作就變得進度緩慢,而且白家軍還用火箭來對付他們的盾車和木盾。這一來二去又浪費了不少的時間。
過了十天之後,秦軍總算填平了河道。可就在他們準備大舉發動進攻的時候,蘇曾得到了一個消息。
東皇帝國西大營的二十萬大軍從鐵劍關沿水路進入秦國。賈演率軍沿著景蒼山脈一路疾行,如今已經攻占了巫州西北方向的鄄方郡。
這鄄方郡距離巫州僅隻一百多裏了,而且鄄方郡一失,巫州的外圍防禦洞開。如今秦廷已經是炸了鍋了。秦王明急令蘇曾回援勤王。
看著已經唾手可得的宣郡,蘇曾很是不甘心地揮了揮手,下令——撤軍!
可事實卻哪裏有那麼容易。他在宣郡城下被拖著這麼長時間,殷昊早就安排布置好了在其他方向上的布局。東邊有一路大軍從越州方向渡江而下,直接楔進了秦楚兩國之間,拿下了邯郡從東北方向劍指巫州。
這一路大軍由侯軒親自統兵,與賈演所率的西路軍形成了一對鐵鉗,牢牢地鉗住了巫州這座秦國都城。而在中路,陳子皙所率的六萬大軍在水師戰艦的配合下渡江包圍了烏嶺郡。上官勝正是焦頭爛額的時候,上官澤被放了回來。在這樣的情況下,上官勝無奈也隻能接受勸降。
陳子皙占領了烏嶺郡之後,南下支援宣郡。他的部隊到達宣郡的時候,蘇曾剛剛撤軍還不滿一天。殷昊命其穿城而過,銜尾追擊。
蘇曾所率十萬殿軍被陳子皙的四萬兵馬追著一路南下。這個過程可謂心酸無比,每天行軍時還得防備著身後的襲擾,晚上也不得安寧。而當他們趕到巫州的時候,被早已到達的賈演大軍所阻,無奈隻能避入小金山。憑借著這座白家留下的要塞堅守。這十萬殿軍作為援軍根本沒有起到任何作用。
巫州城就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可就是被帝國軍包圍阻隔著。小金山上沒有存糧,而殿軍隨軍的輜重糧草,在南下時又遭到了陳子皙的打劫。蘇曾這十萬大軍被困死在了小金山上。
而另一邊侯軒賈演和陳子皙三路大軍將巫州圍了個水泄不通。秦王明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此時秦國的北半部大多被帝國軍占領了。旦夕間,秦國就丟了半壁江山。丞相商弘一夜白頭,群臣也是憂心忡忡。而就在這緊要關頭,內總管韋賢憑著一封言辭含糊不清的私信,指控兵部尚書傅尉通敵。
秦王明根本沒有經過審訊,先行確定了傅尉有罪,隨即將其關進了內廷詔獄。
這內廷詔獄是韋賢的一大發明,以秦王詔旨設立密獄,專司調查官員犯罪。這詔獄自從成為了一個製度之後,已經有不少官員受到了關押和審訊了。一開始被審查的大多都是白家一係的官員,或者是那些白若羽提拔任用的人。朝臣們處於傾軋地需要,並未引起重視。可如今大敵當前,韋賢竟然以詔獄構陷,從傅尉開始大肆地抓捕株連官員。他的目標直指商洛一係的老臣。
對於這種情況,商洛等重臣自然是決不能放任不管的。於是在如何抵禦外敵尚未有好辦法的時候,秦廷內部又出現了朝爭。
這就讓帝國軍有了可趁之機。就在秦廷內部吵得不可開交的時候,衛戍巫州的武英殿指揮使何魁信突然打開城門放帝國軍進了城。僅半日功夫,巫州城陷。秦王明率百官出宮投降。
秦國滅!
從東皇帝國軍突然東西對進攻戰邯郡和鄄方郡開始,直到巫州城破滅國。秦國僅僅隻堅持了大半個月的時間。東皇帝國此次南下滅秦雖然不能說毫無征兆,但這突如其來的攻擊以及秦國陷落的速度實在是令人乍舌。一時間對於東皇帝國強大的戰力,各國都加倍警惕。
如今南盟隻剩下了三國。而且三國目前都麵臨這水陸兩方麵的威脅。他們已經無力再聯合抗拒了,各國謹守著各自的國境相對而言洛國更為危險。這讓洛都一時間人心惶惶,朝中眾臣紛紛尋找出路。麵對著這樣的情況,攝政王洛誠有些束手無策了。
“皇上還沒回宮?你們都是幹什麼吃的!”對於武宗這個荒唐的皇帝,洛誠作為弟弟已經是無語至極了。他現在以攝政王的身份處理朝政,實際上行使著洛國之君的權力。而洛寧則三天兩頭的微服出宮雲遊天下,這次已經有大半年沒有回來了。
今天洛誠原本也沒打算能夠見到兄長。可得到了武宗依然沒有回宮的回複之後,心情卻格外的糟糕。不禁對大內總管發起了脾氣。
大內總管也是沒辦法,被洛誠罵兩句也隻能乖乖受著。可偏巧這話讓魯賢妃聽到了,這位在宮中地位僅次於皇後納延萱的貴妃娘娘早就看不慣洛誠了。
她借機嘲諷道:“誠王殿下,這是在哪兒受了氣,進宮來拿顧總管撒氣啊!俗話說打狗還得看主人,顧舫雖然是內官太監,但好歹也是皇上的奴才。不是您可以隨意欺辱的!”
魯賢妃是中書承旨魯彥的親侄女。以她娘家的勢力,她進宮就被冊封為皇貴妃。可武宗洛寧從一開始對她們這些妃嬪就不敢冒。娶她們入宮都是朝臣們安排的,冊封誰做妃子,誰是貴妃,這些也都由大臣們做主。做了貴妃之後,她一直受到洛寧的冷落。雖然在宮中也算是一言九鼎的人物,可作為一個女人得不到丈夫的寵愛,那隻有將注意力轉向權欲了。
可偏偏洛國的朝政全部由洛誠做主,她娘家雖然有些勢力,可要和洛誠這位攝政王抗衡還差些。所以,一直以來魯賢妃就和洛誠不對付。今天借著洛誠衝顧舫發火,她就在一旁冷言冷語地嘲諷。
洛誠冷哼了一聲轉身就走了。他雖是攝政王,但管不到後宮的事。所以他就轉頭去找魯彥的麻煩。而魯彥身邊也是有著一幫官員勢力的,兩邊一下子就鬥了起來。
由此,洛國朝廷裏的注意力從東皇帝國的威脅轉向了攝政王和中書承旨兩派的明爭暗鬥。一時間也甚是熱鬧。
洛國朝廷內鬥紛擾的時候,武宗洛寧卻帶著皇後在巫州“視察”。
當然他作為洛國的皇帝,雖然是南盟的盟主,但還沒那個權力來視察秦國的國政。他是巡視他所開辦的宣寧閣大酒樓的。這個宣寧閣酒樓最早還是他和萱兒在原州時從殷震弘手裏騙了一筆錢開起來的。由於經營有方,後來又在洛都開了總號。洛寧治理國政的興趣還比不上做生意。
這些年他一邊匿名遊曆天下,一邊潛心鑽研廚藝,這宣寧閣大酒樓的分號各國都有。就連原州那邊最早的那間也一直受到殷震弘的保護。即便是後來兩邊交惡,殷泰主持著大抓內奸的時候也照常開門營業。各國官方都知道宣寧閣大酒樓是洛寧開的,各國自然都要賣他一個麵子,地痞混混上門搗亂這些事情那是完全杜絕的。而且各國官府中不少重臣家裏都在宣寧閣裏有股份,牽涉到了自己家的利益,他們自然是要保護的。
今年年初,洛寧帶著萱兒微服出宮就秘密地到了巫州。南方的天氣相對比洛都要暖和,他們來此過冬,這日子過得倒也舒坦。沒想到竟然讓洛寧碰上了東皇帝國滅秦這麼一件事。
從帝國軍包圍巫州之後,他們就被困在城裏了。後來又經曆了破城,不過這次的經曆和他們當年經曆的洛都破城有著很大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