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寧和萱兒都是經曆過當年洛都城破的腥風血雨的。但這次他們在巫州,看著城破之後東皇帝國軍入城,僅僅隻是大半日的時間,城中的一切都安定了下來。他們印象最深的是帝國軍的軍紀。雖然是占領軍,城中還有很多零星的反抗。但是對於普通百姓,帝國軍的軍紀那是非常之嚴明的。
不論是他們這些酒店商鋪,還是街頭小販。帝國軍的軍人買東西,全部是照價付錢。很少會出現吃霸王餐,買東西不付錢的情況。帝國軍中還有一支專門糾察風紀的隊伍。被那些普通的帝國軍人稱之為“寒衣尉”。這些身穿黑盔黑甲黑大氅的軍人,一般都是十人一隊,沿街巡視。民間的治安他們雖然也管,但更主要的是糾察軍士風紀。前些日子,洛寧就親眼看見兩個喝醉了酒的士兵由於衣衫不整被這些寒衣尉抓到,當街扒了上衣,挨了頓鞭子。
原本打算等安定下來之後,立刻離開這裏的洛寧改了主意。他打算就近觀察一下這東皇帝國治下的巫州到底會發生些什麼變化。
秦王明投降之後,被殷昊下旨圈禁在秦王陵為曆代先王守陵。巫州的王宮也被殷昊暫時作為他的行宮。
“滅秦之後,最首要的任務就是穩定地方實行新政!水易寒那邊我已經去信讓他從景原書院中抽調一批秦人士子南下。很快他們就會到的。”殷昊聽著被封為景南總督的侯軒稟報完新占領地區的情況後。他說了一下自己的安排。
當初水易寒在景州時就開辦了一個小型的書院,招收各地貧寒士子學習軍政實務。如今這個書院遷到原州之後,正式定名為景原書院。東皇帝國轄地內的基層郡縣官員中有不少年輕人都是來自這個書院的。而且殷昊還下旨,在任官員也必須輪番抽調進入景南書院培訓後才可升遷。
現如今這景南書院已經成了東皇帝國官員的必修之地了。很多官員在升遷之前都會被調入書院進行短期培訓。而且這景原書院並不是以儒、法等各家學說為主的。景原書院講授的課程大多為軍政實務,學子們還有機會進入各級官衙見習。
這種製度的出現為東皇帝國準備了大批的年輕後備官員。最主要的是這些年輕學子大多來自各國民間。這是殷昊有意識安排的,這樣的一個書院在培養後備官員的時候,也是在為將來占領各地做準備呢。
如今景原書院和司馬府下屬的誌遠堂,已經成了東皇帝國軍政兩係後備官員的培養機構。隻不過誌遠堂的曆史要久一點。不過誌遠堂的入學條件比較苛刻,隻在東皇帝國軍內選拔,成績優異的下級軍官才有可能進入誌遠堂。由於誌遠堂名義上的堂主是殷昊本人,如今帝國軍內將所有誌遠堂的畢業生稱為“羽林郎”,那意思就是這是聖皇陛下的“天子門生”。由此可見,一旦能夠從誌遠堂畢業,那就意味這這位年輕將領的前途無量了。
拿下了秦國之後,殷昊下旨在秦國故地設立景南道,任命侯軒為景南總督。這個“道”,是個臨時機構。而總督則是“道”的最高軍政首腦。按照殷昊的旨意,景南道的設置期限為五年。五年之後將撤銷景南道和景南總督,將所有郡縣交由中書省直轄。
殷昊嚴令各軍務必謹守防線,不得與其他各方勢力發生衝突。他的打算就是在秦國實行新政,鞏固統治。要達成這個目的首先就必須在巫州率先推行。如今巫州的情況彙總上來還算不錯。民間對於東皇帝國的新政還是很支持的。
與侯軒談完之後,靳池求見說有要事稟報。殷昊沒想到靳池來稟報的是宣寧閣大酒樓的事。
“你確定,洛寧夫婦都在?”說實話,殷昊是真沒想到洛寧以一國帝尊竟然會微服來到巫州隱居在這麼一間酒樓之中。
宣寧閣大酒樓是洛寧的產業,這個事情殷昊是早就知道的。這在各國都是公開的秘密。雖然各國對這間酒樓都有防範和監視。但就殷昊所知,宣寧閣大酒樓從來都不進行刺探機密之類的事情。他們是真正的老老實實做生意的。此前在原州,殷昊還曾去過宣寧閣老店。這店裏的菜式的確很奇特,也很美味。很多烹飪手法都是以往沒有過得。據說這些菜式都是洛寧自創的。
對於洛寧這個皇帝,殷昊一直都覺得脾氣有些古怪。如果說他是因為當初宣宗的事情而厭惡朝政,倒也說的過去。但在洛都深宮之中當個逍遙皇帝,也並沒什麼不好的。可偏偏他就是不喜歡呆在皇宮裏。據寒衣府觀風使司的情報,洛寧很少會在洛都宮中。這些年洛國的國政全部是由洛誠在掌管。他是個真正的甩手掌櫃的。
但另一方麵,洛寧卻很關心民間疾苦。洛國曾經有過數次清查貪腐,據說都是由洛寧主導的。而且常常是利用朝中大臣的派係鬥爭將這些貪腐的官員清除抓捕。這一點完全能夠體現出洛寧是具有高超的政治手腕的。在民間洛寧的人望也很高。雖然他疏懶朝政,常常不在宮廷。但民間一直流傳著“武宗微服私訪”的故事。這些民間故事中對於洛寧愛民的一麵完全是宣揚推崇的。洛國的百姓對於洛寧的愛戴甚於洛國曆代先帝。
可以說在他的身上充滿了矛盾和奇怪的一切。以前殷昊的印象,洛寧是一個有些懦弱不善言辭的人。但後來的一些情況表明,他一直在裝!
這就讓殷昊對這個妻侄的好奇心更強了。不過以前都沒有機會兩人見麵。現在既然洛寧就在巫州。他倒是想見一見。
“你安排一下,朕想去見見他。”殷昊笑著對靳池說道。
靳池原本是建議殷昊對洛寧采取一些手段的。敵國的皇帝竟然微服到了他們的控製區。如果能夠抓住洛寧也許可以想辦法逼迫洛國投降,即便不行在洛國內部造成一些混亂也是不錯的。可沒想到殷昊卻提出來要去見洛寧。
他一時沒反應過來,隨即應道:“臣立刻安排將洛寧抓來。”
“胡鬧!誰說要抓他了?”殷昊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說道,“朕是說安排一下,朕要去宣寧閣吃飯。”
靳池看著殷昊“啊”了一聲,隨即趕緊去準備了。
巫州畢竟是新占之地,城中至今還有襲擊巡邏隊和密謀刺殺軍政官員的事件發生。殷昊所居的行宮,戒備也比尋常要嚴許多。殷昊要去宣寧閣,而且是微服出巡。這就忙壞了身邊人了。
“靳統領,這洛寧既然在城裏,我們把他抓來不就行了嗎?陛下幹嘛要微服去見他呢?”侯軒是第一個反對殷昊微服出巡的。他身為景南總督,對於這裏發生的一切都需負責。萬一殷昊出現意外,他可擔不起那個責任。
侯軒的擔心,靳池同樣也有。雖然他知道以殷昊的實力,尋常的刺殺都是沒用的。但就算是出現刺殺未遂,對於帝國的統治來說,也是件非常不利的事情。但殷昊明確說明了。他就是要去酒樓吃個飯,和洛寧見見麵而已。不許他們大動幹戈。
所以他聽到侯軒這麼說隨即搖了搖頭道:“總督大人,我也是沒辦法啊!陛下要求不許擾民,對於宣寧閣大酒店必須保護……”
既然是殷昊的旨意,他們也沒別的辦法。隻能提前做好各種應變準備。兩天後,殷昊中午的時候,輕車簡從隻帶著靳池一人,走進了宣寧閣大酒樓的大堂。
“客官!您幾位?”一個機靈的夥計看到殷昊進門立刻迎了上來。從殷昊身上的穿戴來看,小夥計一下就看出這是一位貴客。
靳池上前半步恰巧擋在了夥計和殷昊之間。他冷冷地說道:“夥計!找一間清淨的雅座,把掌櫃地找來!”
夥計一聽愣了愣,但隨即就將他們兩人帶到了後院一座雅閣之上。安排妥當之後,夥計就退了出去,沒一會兒,掌櫃的被他找了來。
“掌櫃的!我要點兩個菜,一個是叫化雞,一個是家常紅燒肉。一定要最正宗的!不正宗,我可不付錢!”殷昊一開始還笑意盈盈地,可說道後麵卻說了一句狠話。
掌櫃地聽到殷昊點的兩個菜,有意識地看了看他。這兩道菜都是尋常的菜式,雖說宣寧閣大酒樓對於這兩道菜有烹製秘法,和外邊的酒樓飯店味道自然是不同的。可這兩道菜並沒什麼稀奇的。這位貴客,衣著華麗素雅,言談中露出一股淡淡的威嚴。顯然並非凡人,可他說的這話,卻有些欺人了……
想到這裏,掌櫃的覺得很可能殷昊是別家來找茬的。這種事也不是沒發生過。他隨即命後廚一定要小心做這兩道菜。
可即便是後廚換了兩個師傅,做了好幾遍,就連主廚都出麵做過了。殷昊每次都是輕輕嚐一口或者索性就隻是看一眼,就搖頭說不對。
“客官!你要是來吃飯,我們歡迎,若是你要來搗亂,那就隻能說請了……宣寧閣大酒樓不伺候您了!”掌櫃的被殷昊這麼一搞也有些火大了,說話很是強硬。一般的客人,就算是再刁難搗亂,他都不會這麼說。可好歹這宣寧閣大酒樓那背後可是有著“皇家酒樓”的雅號的。總不能被人看輕了吧!
“我父親曾經告訴我,他當年在原都與洛都分別吃過你們老板做的這兩道菜。如果你們老板在的話,那就請他給我依樣做一遍吧!”殷昊淡然地說了一句。
這掌櫃的聽他這麼一說有些糊塗了。這宣寧閣大酒樓的巫州分號的老板掛得是前秦吏部侍郎次子的章詰的名。這位章二公子畫畫吟詩那是一絕,在秦國也算是有名的詩畫名家。可要說做飯烹飪,那是完全不懂的。
他想了想還是立刻去稟報章二公子。
“我看他應該是來找我的!”章二公子正和洛寧一起喝酒呢,洛寧聽了這話立刻笑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