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火神祭典

火神,是最早的原始神祗之一,也是許多民族普遍崇拜的自然神之一。因為有了火,才使人與獸區別開來。人以火煮熟食物,從而吃上了熟食。火的出現和被人類所利用,使人類較早地認識了它的功用以及和自身的利害關係,從而對火產生了敬畏之心,並當作神物加以崇拜。

烏遜部對於火的崇拜,最早源於烏陀人在地下洞穴中躲避大災難的時候,從地心之火中得到了生存的希望。而且烏陀人善於冶鐵鍛器,更是離不開火。烏遜部的部民家中的火塘是終年不能熄滅的。如果家中的火熄滅了,那就預示著這個家即將有災禍降臨。在勒延城中的火神廟裏,有一爐自烏遜部在此定居之後就一直都沒有熄滅過的長明之火。對於烏遜部來說這火就是神的象征。

今天塔爾薩要為烏洛求取神示,所以他從昨天起就開始禁食了。今天離開火神廟的時候,親自提著一盞燈。這燈中是那爐長明火的火種。今晚的求神儀式這是最重要的道具。

當塔爾薩提著燈從火神廟出來的時候,沿途所有遇到的烏遜部部民盡皆跪伏在地。向這燈火跪拜祈禱。今天晚上的請神儀式成功與否對於這些見到火種的部民來說,也是一次求神發願的好機會。他們向神火祈求各種願望。而如果今晚的請神儀式得到的結果是大吉。那他們所祈求的願望也是會同樣實現的。

烏遜人非常崇拜火,他們認為,火是在天地分開時產生的,火是純潔的象征,是神靈的化身。火能賜給人類一切幸福和財富,還能使人丁興旺。所以,拜火是第一任單於烏遜時代就有的一種最古老的祭祀活動,而且和崇拜大地及祖先緊緊地聯係在了一起。

除了對火的崇拜之外,大薩滿被烏遜部民稱為火神在人間的代言人。他們以個人的軀體作為人與火神之間勾通的媒介。

而薩滿請神示一般都兩種方式,第一種被稱為降神,就是塔爾薩通過他的舞蹈、擊鼓和歌唱請來火神降世附體。當火神附體完成之後,他口中所說的話都是神示諭旨。而第二種則被稱為出神。由塔爾薩為主體,同樣是通過舞蹈、擊鼓、歌唱來達到“靈魂出殼”,飛身去往神界與火神的神靈進行交流溝通。

今天塔爾薩所要求得的神示事關烏遜部的未來,所以他要使用第一種降神方式來為烏洛作法。

當塔爾薩到達烏洛的單於府的時候,烏洛率領部落親貴已經在大門外早早地恭候著了。他們先集體向塔爾薩手中的神火火種跪拜祈禱。然後在他們的簇擁下,塔爾薩緩步來到了單於府正門進去之後的大院子裏。這裏已經早早的準備好了祭壇和各色用具、祭牲等等。

“開始吧!”塔爾薩將手中的神火火種交給跟他一起來的神巫之後對烏洛等人說道。

烏洛恭敬的向塔爾薩行了一禮。因為他是主人,而且這次的求神示是應他的要求而舉行的,所以儀式的開始也要由他來做。

他命人取來了一根早就選好的火繩草把。這是選用的最好的火繩草編製的一根拇指粗的火媒。用這火繩草把引出燈中的神火火種,將祭壇中央的一個火爐點燃。這火爐就成了火神的化身了。

而與此同時塔爾薩也換好了全套的作法用的服飾。這是一件火紅的神裙,神裙之外再套上一個黃色的圍裙,他整個人都好像一團火苗的樣子。而這件神裙的下擺處的確用金絲線繡著火苗的紋飾。穿好了衣服之後,最重要的法器就是一套腰鏡。

塔爾薩所使用的的腰鏡,是由十三麵被稱為“恰尼”的青銅鏡組成,而尋常的塔爾博隻能用八麵,而幫他們做法的神巫則隻能根據各自的等級佩戴四到五麵。腰鏡圍在腰間,隨著腰部的扭動使其互相碰撞叮當作響。這些恰尼皆為圓形,青銅所製,正麵平滑如鏡,背麵鑄有紋飾或銘文。

薩滿行法選用銅鏡作為法器的緣由,主要在於它具有“映象”的照妖功能以及“發聲”的驅魔功能。按照薩滿信仰中的說法這些“恰尼”互相碰撞而產生的那些充滿神秘感的音響,象征著神靈的到來。神靈的聲音足以對妖魔鬼怪產生驚嚇和威懾的力量,進而達到驅魔逐妖的目的。除了將“恰尼”串聯在一起作為腰鏡使用外,塔爾薩所穿戴和使用的其它法具,如神服、神刀上掛著的“蘇哈”銅鈴也有著同樣的作用。

蘇哈,是烏陀語中的“銅鈴”之意。此物為鑄銅所製,內含彈丸,大小不一。塔爾薩的神帽上綴著三個蘇哈。他的神刀上也拴掛了兩個蘇哈。還有就是塔爾薩所穿的神裙下擺縫綴了一圈蘇哈。

塔爾薩所戴的神帽,是一頂被稱作“火神之炎”的銅冠。這銅冠的前半部是依次排列的五個火焰狀的銅片,而銅片上還刻著人物圖案。這正中間的就是火神“赫格”。這銅冠上還插有3根銅柱,銅柱頂端立有3隻金質小鳥,鳥身上拴掛著那三個係著彩綢的蘇哈。

按照火神教的說法這小鳥是太陽神的三足烏,而那銅柱是火神棲息的神樹,蘇哈的鈴聲象征著鳥鳴,而那彩綢則象征五彩的鳥尾。這種服飾的代表這火神“赫格”的居所是那積雪遍布的雪山頂上,有一棵神樹,樹上棲息這神鳥。在這茫茫大漠中,綠樹和鳥這一對具有頑強生命的植物和動物,隱喻著烏遜部強大的適應能力和生存能力。

塔爾薩從拜訪在祭壇前的一條牛腿上剔出來一塊肩胛骨。他將這塊肩胛骨拿在手中之後,就開始了正式的請神儀式。

一開始他就繞著場地轉圈碎步小跑,一邊舞蹈著一邊用這塊肩胛骨和手中的神刀敲擊著。肩胛骨將神刀敲的當當作響。而在這敲擊的間歇他又開始繼續擺動起了神裙,那一圈的蘇哈發出了整齊、悅耳的鈴聲,就仿佛一群小鳥跟隨其後。

他的神裙,是布質飄帶式的。這飄帶分兩層疊置,裏麵的飄帶長約兩尺七寸,而外邊的飄帶長約一尺二寸左右。這飄帶呈上窄下寬狀,裏外兩層各約一十六條,每條飄帶的下部縫綴著蘇哈。當塔爾薩旋轉舞動之時,蘇哈互相碰撞發聲。當他開始飛速旋轉之時,代表著神靈即將附體。而這時候神裙上的蘇哈聲響就象征著火神的腳步。

塔爾薩一邊舞蹈著一邊口中還在吟唱著請神的祝禱神歌。這烏遜部的薩滿神歌同草原其他部落不同,悠遠的嗚鳴伴隨著跳躍的節奏,在場的所有人都在唱和著。很快就出現了齊聲高歌的場麵。

塔爾薩的舞蹈和哼唱,烏洛等人高歌著唱和,而兩邊還有兩個神巫再做著配合。他們的手中拿著一支長長的鋼矛在手中旋轉如飛飄灑自如。

這神歌的歌詞其實並不難懂,意思是“哎!飛翔吧!飛翔吧!飛翔吧!飛翔吧!高高的雪山崖上,長著一棵神樹,鳥巢裏有枚蛋,蛋中小鳥破殼而出,羽毛慢慢地豐滿,羽翼漸漸地強壯,神鳥一天天長大,長成能飛的鳥,脖子上掛著銅鈴,飛下來了……”

隨著鼓聲歌聲,請神儀式達到了最髙潮的部分。這是塔爾薩開始出現了恍惚的狀態,隨後就是極度興奮,最終因為昏迷而倒臥在地上。

這個時候是不能去碰他的,烏洛等人停止了歌唱,他們都看著塔爾薩。而塔爾薩則一動不動地就好像死了一樣。

過了一會兒之後,一位輔助的神巫用那塊被塔爾薩敬獻到神台上的牛肩胛骨敲擊了一下神刀。

這時塔爾薩晃晃悠悠地蘇醒了過來。但此時的他已經被火神“附體”了。其實這應該算是一種自我催眠,通過禁食使整個人處於臨近虛脫的狀態,然後就是一段充滿著神秘意味的歌舞。塔爾薩的神誌開始出現了各種混亂的狀況。這是的他就已經被自我催眠了。

薩滿就是通過這樣的方式將人的祈求、願望轉達給神,也可以將神的意誌傳達給人。薩滿就是以這樣的一種精神方式使得自己具有了神性,掌握了神的能力,並獲知許多隻有神才了解的秘密。

當塔爾薩被火神附體之後,烏洛率眾人齊齊下拜,然後向他祈求指示。塔爾薩將那塊牛肩胛骨丟進了火種。牛骨上殘存的筋肉和油脂在火的炙烤下“嗶嗶駁駁”地響了起來。

過了一會兒之後,塔爾薩伸出右手徑直伸進了火爐。他從那熊熊燃燒著的火苗中,將炙烤地表麵呈焦黑色的牛肩胛骨取了出來。

牛骨被扔進了一盆早就準備好的清水之中。這時塔爾薩再次昏厥了。

烏洛等人伏地跪拜著,口中還喃喃地吟誦著讚美火神的詩篇。他們知道火神已經離開了塔爾薩的身體了。

過了一會兒之後,塔爾薩蘇醒了。

那塊牛肩胛骨被在一旁輔助的神巫清洗幹淨之後遞給了塔爾薩。隨後就要由塔爾薩根據火烤牛骨產生的裂紋說出神示的內容了。

但當塔爾薩手中端著這塊牛骨的時候,他怔怔地看著卻半響也沒有說話。原本心中充滿著期盼的烏洛臉上浮現出了一絲陰鬱的表情。

他似乎有預感,塔爾薩這次的請神示,得到的結果似乎並不滿意。

“火神示下!”塔爾薩終於朗聲開始宣諭神示了,“烏陀後裔分離千年,如今已經到了骨肉團聚的歡慶時刻了!”

烏洛瞪大著眼睛看著塔爾薩。他說的每一個字,烏洛都聽得清清楚楚。按照這個神示,那就是說他的希望可以達成……但為什麼此前塔爾薩會是那樣的表情?

“烏洛,你跟我來!”塔爾薩的話語有些低沉,表情也很陰鬱。這和他剛剛所說的神示似乎很矛盾。

烏洛知道塔爾薩是不會用神示來騙人的,那麼之所以會有這樣的表現。肯定是有著不能為外人道的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