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曼一轉頭卻看到了一個最令她討厭的人。
烏吉拓!
他是烏洛的第七子,也是烏洛最寵愛的赫姬夫人所生的獨子。這家夥是烏洛這麼多兒子之中和雲曼同齡的人。而且他們兩人還有一個共同點。他們是同一天出生的。所以這家夥一直在外邊傳揚什麼“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就是夫妻”這些渾話。在雲曼心裏烏洛的兒子裏,她最討厭的就是烏吉拓了。可偏偏這家夥卻是最難纏的。
經常會出現在雲曼出現的地方。時不時就會和她偶遇什麼的,每一次又都非常熱情。更讓雲曼感到無奈的是這個烏吉拓雖然為人十分高傲,行事也非常狠厲。但唯獨就是對雲曼,永遠是那種罵不還口打不還手的樣子。這幾年來雲曼已經對他徹底沒辦法了。除了無視他就隻能不理他,按照章君雅的話說“就當身邊有個蒼蠅好了,反正也不怕他會使壞。”
烏吉拓的確是不敢對雲曼使壞。如果是別的女人,早就搶回府裏當天晚上就能當新郎。可雲曼是塔爾薩的“女兒”,而塔爾薩那是連他老子烏洛都以父禮待之的人。若是惹了他,那別看他和他母親再受寵,烏洛也能把他們母子活剮了!
烏洛此人是出了名的殘酷冷血。被烏洛生生剝皮活剮的親生子女和愛姬美妾以前也不是沒有過!但是烏吉拓卻是真心喜歡雲曼。而且兩人同年同月同日生也確確實實是個緣分。於是烏吉拓就想出了個笨辦法,讓人悄悄地守在君雅客棧門前,隻要雲曼一出門,他立刻就會得到回報。接下來他就會想辦法和雲曼製造巧遇。
他母親赫姬夫人曾經對他說過“若要功夫深,鐵杵磨成針!”他就不信如此地堅持,就不能打動雲曼的心。
“景哥哥,我們去那邊吧!那裏有一家賣弓弩的店,做工可好了!”雲曼仿佛沒有聽見烏吉拓的話,反而走過去挽住了殷昊的胳膊大聲笑道。
殷昊正在打量著一把反曲彎刀,憑白地被雲曼挽住了胳膊。剛開始沒有反應過來。等他轉過身來之後,看到了暗含嫉恨的烏吉拓……
他立刻明白自己是被這小丫頭當作擋箭牌了。他也沒戳穿雲曼的小伎倆,反而很配合地笑著點了點頭道:“好啊!瞧瞧去……”
“雲曼!”烏吉拓真是憤怒到了極點了。他沒想到這雲曼竟然會……會挽著一個陌生男人的胳膊。他立刻上前將兩人攔住,厲聲地喝道。
殷昊瞥了一眼烏吉拓之後對鐵虎使了個眼色。鐵虎立刻上前將烏吉拓擠開一旁。這一下可算捅了馬蜂窩了。
烏吉拓既然說是出去遊獵自然是帶著侍衛同行的。這些侍衛沒想到一轉眼的功夫,少主竟然被一個莽漢擠到了牆角。他們也立刻抽出腰刀將殷昊三人團團圍住。
麵對這明晃晃的鋼刀。殷昊冷冷一笑伸出一根手指在離自己最近的鋼刀上猛地一彈……
“當——”一聲脆響,這把鋼刀竟然從中間截斷了。那片斷刃飛到了對麵的商鋪徑直插在了招牌上。這下子立刻把周圍地人都驚動了。這些人一看這架勢就知道是貴人之間的爭鬥。他們都隻是遠遠的圍觀著。
殷昊露地這一小手,這些人都看在眼裏。單指斷刀,這是何等的高手,他們自然是明白的。雖然不可能就這麼放他們走,但這些包圍他們的侍衛卻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一步。
“雲曼妹妹……這個老七有些不懂事,你還是讓你朋友放了他吧!”一直都沒說話騎在馬上的烏洛第五子烏哲欽看著樣子有些不可收拾了,終於開口對雲曼說了句軟話。
雲曼正為了殷昊出手單指斷鋼刀的這一手驚愕著呢,聽到烏哲欽的話,她自然也是不願意把事情鬧大的,抬頭看了一眼殷昊。殷昊對她微微一笑,轉頭就對鐵虎說了句:“你壓著人家做什麼?”
鐵虎剛剛一下子把烏吉拓擠到一邊之後,就用他壯碩的身體將烏吉拓擠在牆角不能動彈。聽了殷昊的話他才起身對烏吉拓說道:“不好意思,剛剛腳下滑了一跤。”
烏吉拓和烏哲欽兄弟倆人都沒想到,這一主一仆竟然用這麼蹩腳的借口就把這場衝突說成了一場“誤會”。而且兩人的氣度、手段……明顯不是平常人。
既然是誤會,那雙方也隻能各自退讓一步,這場衝突就這麼莫名其妙的開始又莫名其妙的結束了。烏吉拓被烏哲欽拉著去了城外打獵去了。而殷昊則繼續帶著雲曼一起“逛街”。
不過讓鐵虎跟在後麵有些偷笑的是,這雲曼自從挽上了殷昊的胳膊之後,就非常自然的挽著,一直都沒鬆開過。在鐵虎心裏不由得嗟歎道“又一個美人兒被公子把魂兒勾走了!”
逛了大半天,一行人正準備回去的時候,他們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一聲洪亮的呼喚“鐵兀勒!”
殷昊身形一頓,對於這個聲音還有這個稱呼,他可是非常熟悉的。“鐵兀勒”這是鐵虎當年在巴爾薩的紮薩當“部曲”的時候的胡名。而這個說話的人,殷昊當年還和他交過手——巴勒圖!
巴爾薩的弟弟。當年殷昊在殺了巴爾薩之後,就是巴勒圖帶著騎兵前來抓捕,結果殷昊大開殺戒,最終被塔爾薩出手捕獲。要不是薛悠兒,也許他那次就沒命了。
鐵虎的肩膀正被巴勒圖搭住,他就是想要裝作不認識也不可能了。當年他和巴勒圖的交情還是不錯的。兩人都是嗜酒之人,這交情就是喝酒喝出來的。
“巴勒圖!”鐵虎轉身笑著和巴勒圖打了個招呼。當年他是出外“做買賣”失了手就沒回去。而後來殷昊殺人的事情說實話跟他是沒關係的。而起如今的殷昊和當年可謂判若兩人了,所以巴勒圖並沒有認出他來。
巴勒圖笑著對鐵虎說道:“鐵兀勒,這麼多年沒見,難得碰到……走,去我家喝酒去!”
說著他就要把鐵虎往自家拉,鐵虎沒動地方,歉然地對巴勒圖說道:“你等等,我問問主人……”
“公子……我遇到一位故交……”鐵虎躬身對殷昊請示了一聲。
“那你早去早回吧!”殷昊淡然地對鐵虎說著,隨後又小聲地提醒了一下他,“注意多聽聽……”
鐵虎自然也知道殷昊的意思,點了點頭之後,轉身跟著巴勒圖走了。
不過等殷昊轉身準備回客棧的時候,卻不料雲曼有些疑惑地問道:“你們認識這巴依家族的人?”
殷昊點了點頭說道:“很久以前的事了。”
“怪不得……如今這部落裏可沒有誰會去搭理這家人的。”雲曼恍然地說了一句。
她的這句話引起了殷昊的注意,隨即問道:“為什麼呢?他們家不是大劄薩嗎?還是單於的親戚……”
“那都是以前了……”雲曼隨即就對殷昊說起了巴依家族的近況。
要說這巴依家族倒黴,其根源還是在殷昊的身上。
當年他殺了巴爾薩之後,家族裏原本打算選擇一個繼承人的。可誰知道塔爾薩占卜了三次,都說這是大凶,還說什麼巴爾薩招惹了凶神,所以整個家族都被詛咒了。這本來也沒什麼。可烏洛聽了之後,反複考慮最後決定將巴依家族的紮薩分拆給其餘的紮薩家族。
因為這個詛咒的說法,所以沒有那一個紮薩願意接受他們家族的人,包括旁係也是一樣。於是失去了部眾的巴依家族近千戶人從一個大劄薩成了一個小紮薩,而且他們這個紮薩也沒有經過單於的確認。雖然現在住在勒延城的城外,但卻仿佛被部落拋棄的棄民一樣。生活極為困苦潦倒。
而且因為巴依家族的事情,烏洛的那位出身巴依家族的寵姬替哥哥們討公道,到烏洛麵前鬧了一番。結果一場最凶殘和血腥的屠殺在單於家發生了。烏洛下令將這位寵姬剝皮之後活剮,和她一起被殺的還有她為烏洛生的三個兒子四個女兒。
虎毒尚不食子!
聽著雲曼的訴說,殷昊對於烏洛的凶殘冷酷又多了一層認識。
一邊走一邊說,沒一會兒,他們就回到了君雅客棧。這時,殷昊很意外地發現章君雅在大門口等候著。
“景公子……小女胡鬧給您惹麻煩了!”章君雅恭敬地向殷昊道歉,而她的眼神卻狠厲地瞪了一眼雲曼。
殷昊卻笑著擺了擺手:“沒什麼……這不妨事。章老板不用擔心……”
這時章君雅才發現女兒竟挽著殷昊的胳膊,她一把拉過雲曼,瞪了她一眼道:“沒規矩!”
“章老板!”殷昊這時卻輕喝了一聲,淡然地說道,“莫要苛責雲小姐了,她……很好!”
說完之後殷昊就自顧自地上樓了。留下章君雅怔怔地看著他的背影,許久之後她才轉頭打量著自己的女兒。她那種眼神,把雲曼看得有些心裏發毛。
看了一會兒直呼,章君雅對雲曼沉聲說道:“你跟我來!”
她帶著女兒回到房裏之後,正色地對雲曼問道:“你覺得主上怎麼樣?”
“他人挺好的啊?對了娘,他會功夫……很厲害很厲害地那種!他今天……”雲曼隨即就開始說起今天下午和烏吉拓的衝突來了,特別是殷昊那單指斷鋼刀的經過,經她這麼一描述,差點把殷昊說成神仙了。其實這僅僅隻是小女孩對於英雄人物的一種很自然地崇拜。但在章君雅的心裏可就不這麼想了。
按照龍影千百年來的傳承,殷昊就是真龍帝尊,那是將來要登基為帝,成為九五至尊、天下一人的。她剛剛看殷昊的樣子,對雲曼是由好感的。而雲曼同樣對殷昊印象不錯。如果雲曼能夠成為殷昊的妾室,將來就是皇妃娘娘。
雖然章君雅不是那種以女兒幸福去交換榮華富貴的人。但是雲曼如果能做到那一步,章氏家族就能脫離龍影,從暗無天日的地下走上光明大路。她將把整個家族帶出那個魔咒。
這就是章君雅最真實的想法。即便將來雲曼不幸福……那也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