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卷 終章 第95章 冷府遇襲

這樣甜蜜而忙碌的日子,美得就像是夢境。

王府之內,他有他的公務,她有她的事情,一忙起來,幾乎沒有閑暇。

但金亞天總能在冷竹和手下商量事情忘了吃飯的時候,讓下人們端進一桌子的飯菜給她的幕僚們,自己則將她拉出議事廳找到某個涼亭或者回廊,監督著她專心地吃飯;也會在夜半之時,繞過堆得高高的公文,抽掉她手中的筆,抱起她,給她最激烈的歡愛,讓她沉睡在自己的懷抱中。

多年以後冷竹才明白,人最開心的日子,是單純得什麼都不知道的日子。當你知道得越多,就意味著你必須承擔更多的責任——即使你不願意,即使你很痛苦,你都必須承擔。

而快樂的日子,隻有在失去的時候,才會愈加彰顯那時的快樂。

夏祭過後,過了一段太平日子的南晉,又開始動蕩。

執政二十七年的建安帝,就在一個早晨,當著文武百官的麵,抽搐著倒下。經太醫院聯手搶救,保住了性命,卻失去了神智和行動的能力。

太子金亞風登基,號順景,而原本眾望所歸的後位,卻懸而未決。因為剛登基不久的順景帝,納了宰相葉自問的千金葉嫣然,封作德妃,與之前的太子正妃,現封作蘭妃的蘭月地位相當。

一個是新帝所愛,一個無論在朝中還是宮中都擁有強大的靠山,南晉的後宮,頓時撲朔迷離。

而皇城之內,沉寂了一段時間的刺殺官員的行動,再度猖獗起來。不同於上一次的,這回的殺手要厲害得多。

半月之內,朝中已經折損了幾員大將。建安帝中風之後,金亞天也沒有了可以仰仗的對象,忙得焦頭爛額之餘,便想私下問問不理朝政的冷炎的意見,冷竹自然是傳話的最佳人選。

那日,正好是中秋。

才到冷府大門口,冷竹便覺得不對勁。冷府雖然不至於車水馬龍,但這未免也太安靜了。

一種不好的預感在她心中蔓延。沒走正門,與妖姬翻牆而入。

前廳,沒人;穿堂,沒人;長廊,沒人。

那主廳的圓桌上,擺著的飯菜還冒著熱氣,但是,依舊沒人。

這太詭異了。冷竹和妖姬放輕腳步,繼續向前走,已經可以聽到兵器相接的聲音。

“來者何人?”那是冷炎!

冷竹趕忙加快了腳步,奔至後院,幾十個人,手執各式武器,虎視眈眈。

中間圍著的,正是冷炎和抱著冷夜的菊茉夫人。

那孩子想是受了驚嚇,不住的哭鬧,冷炎右手提長劍,將他們護在身後,像是一座鋼牆,堅不可摧。

那些人也不應,隻是徑直攻了上去。冷竹和妖姬見狀,也立即加入戰局,三人成環,牢牢地保護這圈中的人。

對手雖然蒙著麵,但身量都不高,功夫的套路也是似曾相識。

“你們是拭劍閣的人?”冷竹問,那些人卻像是舌頭被割了一樣,閉口不答。

“伏擊!”冷炎喝道,閃過其中一根長箭,其他二人才發現,後院的屋頂和高牆上,站滿了手執弓弩的人。

揚唇一笑,冷竹眼中閃過一絲血腥。

居然敢跟本將軍玩箭陣!

之間那些人根本不懂得布陣之道,也沒有先發後發的配合,再掃一眼,有個人的裝備與眾不同,背著的不是箭筒,而是個大筐。

他已經搭上弓,月光下可見是雙箭。了不起麼?冷竹暗道,我營中還有三箭齊發的好手。

鋼扇展,月華如練,鋼冷如冰,一揮動以回轉之間,已將那箭的所有來路封死。

但是,那箭沒有被扇麵擋住。

冷竹死睜大了眼:箭,居然會拐彎!

瞬間,繞過扇麵的箭竟然直襲冷竹頸間。

避不開了。冷竹閉上了眼睛,卻沒有等到想象中的疼痛,才發現冷炎已經在瞬間閃過,用手掌替她擋下了攻勢。

而冷竹也看清了,那近在咫尺的,一條咧著大嘴,杏黃色窄縫眼,正死死咬在冷炎手掌上的……

蛇!那人竟然以蛇作箭!

不作他想,這必定是毒蛇!冷竹忙緊扣那蛇頸,不理會那蛇翻過來將她手臂纏得死緊,怒火盡傾斜在手中,勁力之大,竟將那蛇頸連肉帶骨一齊捏碎了。

拍掉那蛇頭,冷竹忙扣住冷炎那傷手的手腕,想阻止毒素蔓延。

但那毒實在太猛,冷炎支撐不住,單膝跪倒。

“父親!”冷竹心中焦急,死盯了牆上那人。似是已經達到目的,他略轉身,月光映明了他半邊連,也在他命令部下撤退時,讓冷竹看到了他嘴中的閃光。

那是!冷竹睜大了眼,血腥和仇恨,殺人的欲望,一下子在她腦海中翻滾。

她的殺母仇人,近在眼前。

冷竹隻想衝上去,拚盡最後一絲力氣,將那人碎屍萬段——多年的苦練隻為現在這一刻,如今她已經有能力這麼做了!

但緊握著的手腕已經癱軟下去,接踵而來的是體溫的迅速上升。

她不能意氣用事!

眼睜睜地看著那些人逃走,冷竹用意誌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一手緊扣她父親的手腕,一口口吸出那毒血,直到傷口滲出的血不再發黑而是鮮紅的顏色。

取出隨身帶著的布囊,裏麵有冷鬆塞給她,據說包治百病的藥丸。

讓冷炎服下之後,雖然沒有讓那高的駭人的體溫降下來,但冷炎的臉色已經沒有那麼難看了。

中秋之夜,很多本該放鬆團聚的人變得緊張起來。

冷府已經不再安全,冷竹就背起了冷炎奔向王府。菊茉夫人在路上告訴她,冷府被撒了迷香,其他人都不知道被弄到哪裏去了,好在冷炎警惕性高,用冷水把她潑醒,三人才幸免於難。

先前已經讓妖姬傳過信,皇城內宮中的民間的最頂級的大夫已經齊聚於此,隻為保住他們的軍神。

一個個大夫進去,又一個個地搖著頭出來,頭頂大汗,臉色慘白。

“情況如何,你們給個話!”金亞天心中焦急,卻見他們一個都不說話。

冷竹一言不發,死盯著那屏風後麵,冷夜很聽話地停止了哭鬧,在菊茉夫人懷裏,就是不肯睡,睜著一雙小眼看來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