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卷 終章 第78章 幕僚

說到後麵越說越小聲,因為她看見了林雨萱,看見了太子,太子妃,看見了他們身後才匆匆進來,現在一臉懊惱和不安的月影和妖姬,還看到了自己光裸的手臂和和結實的胸膛……

他……她……他們……

冷竹整個人都鑽到被子地下,遮住身子,也遮住她通紅的臉,當然,也沒忘了扯起一小角被子要給金亞天擋上。

後者因為這動靜不滿地皺了皺眉,粗壯的手臂又往那纖腰攬去,眼睛閉著,仍是舍不得睜開。

冷竹一把攔住他的手,又急又羞地喊道:“王爺,快醒醒!”

不情不願睜開眼睛的金亞天在一片模糊的人群中隻辨出一張蒼白的小臉。那如星辰的眸子裏泛著的痛苦讓金亞天驚醒過來。看向身邊,冷竹也在望著他,一臉無措。

他有些慌亂,想開口對蘭月公主解釋些什麼,但是瞥見旁邊太子那由驚異轉為了然,現在帶上幾分打趣的神情,到了嘴邊的話便生生咽下去了。

“皇兄皇嫂有急事麼?能否緩上半個時辰?”金亞天神情自若,好像他衣衫不整地和冷副將“滾”在這軍帳的床榻上,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太子笑道:“不急不急,別說半個時辰,就算是半日,我們也得等下去。”

林雨萱忙道:“微臣帶二位殿下到大帳中稍事休息吧!”半個時辰,總不可能在這看著他們倆把衣服穿妥吧?

“好!”太子笑著轉身,卻發現太子妃一臉的蒼白,忙問道:“月兒,怎麼了?身子不舒服嗎?早叫你不要跟來,要是動了胎氣怎麼辦?”

“臣妾沒事。”太子妃淡淡笑道,往床上那二人看了一眼,轉身同太子離開了軍帳。

那一眼飽含的傷心讓金亞天差點崩潰。本以為時間會讓他淡忘一切,但是真正再見到時,才發現原來那些過往還埋在他心裏。

他歎了口氣,即使她再傷心,現在的他又能做些什麼呢?

“朕就是要逼著你,為了得到你愛的那個女人,狠下心來,用盡你的手段,奪過這皇位!”

建安帝的話在他耳邊回響。他打了個激靈,奪權麼?他與太子手足情深。何況,他又能確定蘭月愛的是金亞風還是金亞天,抑或,隻是一個皇後的頭銜。

他取了內衫,緩緩搭上,腦中的思緒混亂,連那繩扣都係不上。

一雙小手搭上了他前襟,為他束好衣結,在取了中衣,要為他搭上。

金亞天回了神,看見已經穿戴好的冷竹正在幫他著裝,就像尋常人家的妻子每日為丈夫所做的那樣,細水流長,平淡自然。

金亞天看著她有些生疏的動作,幫他穿上外袍,再束上腰帶,終於像大功告成一般鬆了口氣。

而冷竹也注意到了他的視線,以為自己出錯了:“王爺,有什麼不妥麼?”

看著那雙黑眸,澄澈純淨。他攬過她,在那光潔的額頭上留下輕輕一吻。

“傻瓜。”他說。

冷竹不明就裏,也不知道他說的是誰。陽光就這樣透過帳門的縫隙打在她臉上,單純得讓金亞天心裏一陣刺痛。

他不能太貪心了,吃著碗裏的,還惦著鍋裏的。

“此戰敵眾我寡,關山穀兵將不畏強敵,以一當十,戰功赫赫,是以為我南晉眾兵將表率……”

台上太子念著嘉獎文書,台下卻是一片死寂。幾天前這裏還是滿滿當當的一千多人,現在剩下了不到一半,很多人身上都還裹著傷。

對他們來說,什麼封賞,什麼官職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們還活著。

“欽賜關山穀守營封號千目,守將,冷竹副將晉中將軍,更念其營救蘭月公主有功,封定北侯。待滅吳磊叛匪後,掌海州。”

冷竹沒有料到,這個爵位來得那麼快,而且,真的是海州。

太子繼續將封賞的名單念了下去,直至最後一個,也沒有聽到姚若、曾陌和趙霄三人的名字。

祖輩犯下的罪孽,為何要讓他們子子孫孫來償還?即使再怎麼努力,也無法入仕,無法為官,不能施展抱負。聽說鍾浪先生也是這樣,所以才做了金亞天的幕僚。冷竹想著,她很想擁有像金亞天手下影衛那樣得力的助手。若是他們願意……

冷竹費了很大功夫才在關山某處找到藏著的三人,除了金亞天,隻要南晉皇室一靠近,他們便躲得遠遠的,這和不準為官一樣,是讓他們撿回一條命的代價。

冷竹說了自己的想法,曾陌最快接了嘴:“冷將軍啊,不對,冷爵爺,您是真瘋還是裝傻?拉了我們哥幾個當幕僚,不怕被揭發勾結叛黨麼?”

姚若便開了口:“之前已經跟將軍說過了,此戰若撿回一條命,便作她的幕僚,除非將軍後悔了,現在還來得及。”

冷竹沉默,一臉的篤定。

曾陌看著二人,一臉的認真,不像是在開玩笑,便說:“老大都開了口,我們還有什麼話說?”

“我是我,你們是你們,這是一輩子的事,自己做主。”

曾陌坦然一笑:“冷將軍都不怕,我怕什麼?再說,做了這女爵爺的幕僚,這輩子吃穿還用愁麼?”

他這話讓冷竹有些窘迫:“抱歉,我現在還沒有封地,隻有那些月俸,拿不出多少來……”

三人見冷竹認真而為難的樣子,不禁笑起來,她真的以為他們要榨幹她那點銀子麼?

曾陌順勢誆她:“爵爺可以先欠著,待接掌了海州,富得流油的時候,加倍再還我們也不遲。”

冷竹不明白富得流油到底是什麼意思,是像何莎那種狀態麼?她隻得點了點頭。

“將軍,我能有一個請求麼?”趙霄問道。

“請講。”

“我願意追隨將軍,但是,我能保留現在的名字嗎?雖然這也是個假名,畢竟還留有原來的影子。我怕名字改了,久了以後,連自己曾經是誰都不記得了。”

聲音越來越小,也讓冷竹一怔。她自己何嚐不是呢?被帶回冷府後,叫了這個名字那麼久,她幾乎忘了,自己最初的名字是什麼。

“好,我答應你。”

曾陌打趣他:“莫不是在哪一夜風流之後,留了這個名字,方便日後相認吧?”

“既然大家都沒意見了,就正式點吧。”姚若說畢,三人都朝她單膝跪下。

“願向主子效犬馬之勞。”

冷竹忙讓他們起來,然後對自己的三個幕僚發出了第一個命令:“今後不許向我下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