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卷 終章 第79章 暗示

五百六十一具關山穀守將的屍體被找齊,共同埋葬在武大偉的墓邊。太子金亞風親手撰寫的墓碑立於前,刻在上麵的每一個名字都曾經鮮活地存在過。

冷竹有一種感覺,這五百六十一個人並未逝去,仍然存於他們之間。

立碑儀式結束後,太子找到了冷竹:“父皇有些話,讓本宮轉告將軍。”

撇開眾人,冷竹和太子行走在山道上,侍衛也隻讓遠遠地跟著。

“有些話,聖旨裏頭,不好明說。”太子說道,“雖然讓你掌管海州,但是封地可能隻有定城,而且為了不授人口實,父皇希望你能親自打下這城,冷將軍,明白這意思嗎?”

冷竹點頭。海州三城,安城,結城和定城,均是富庶之都,海清侯每年占用朝廷大量軍費,上貢卻非常有限。朝廷盯著這塊肥肉很久了,今天有這個機會,定不會再假旁人之手。

給她定城一城,已經是莫大的麵子,而且,這城若不是她打下來的,可能連這一城也站不住腳。

太子原以為她會抗拒,至少有些不情願,但沒料到她這麼爽快便答應下來了,很是高興:“冷將軍是一個明白人,這天下和功績,還是要靠自己一步步去爭取。父皇還說了,這海州雖好,若沒了關山棧道,也將很快衰落下去。如果你能將這關山棧道修好,父皇有意將關山穀附近也劃入封地範圍,大家都知道,這關山穀是國家命脈……”

“末將明白。”冷竹道。

“父皇知道這棧道難修,您當時炸了它,也是為了社稷安危,但是葉丞相已經有些咬著這事不放的跡象了。夏祭前會有冊封大典,父皇希望那時,冷將軍已將一切準備妥當。”

這是讓她在四個月之內拿下定城和修好棧道,時間比較充裕,但是總不能讓她帶著千目營裏的四百多號人去攻城吧?

“敢問殿下,可有供末將差遣的人手?”

“將軍放心,大將軍領兵二十萬追擊北荒殘寇之後,已有十萬兵員陸續向皇城集結。到時會有四萬部隊供將軍差遣。吳磊坐擁八萬部隊,但是大將軍一路攻打安城、結城和北關,還能剩下多少?比起攻城,本宮以為將軍還是擔心一下棧道的事比較好。”

“謝太子殿下提點。”冷竹說道。不可避免的,她又要去打仗了。

雖然這是從皇上到冷炎一路給她理順鋪平的道路,隻要成功的話,便可以實現她之前的一個理想,更好地改善關山穀。但是在此之前,她還有事情要做。

冷竹讓姚若和其餘人留在關山穀處理一切事務,隻帶了曾陌和趙霄,張小一都沒帶。此戰太輕鬆,不需要他,何況他還需要一段時間去調試心理,適應自己作為一個士兵的存在。

修棧道,她不是沒有主意,但是缺少一個很重要的資源——錢。而她的財神爺何莎,因為海州戰事起,不知避去何方,冷竹於是差了妖姬去尋她。

曾陌聽說靈影衛留在海州有任務,便死纏著冷竹要和姚若換一換。冷竹隻淡淡地回了他一句:“那你便去作徵王爺的影衛吧。”

曾陌一下子被嚇住了,連連求饒,說千萬不要,還說了一堆金亞天冷血無情之類的話,還說他壓榨手下日夜無休替他做事,女人當男人使,男人當畜生使。

說這話的時候,也不避忌他數落的對象就在他旁邊,倒是說得幾個影衛熱淚盈眶,拉著他的手大叫知音啊知音。

金亞天揉著眉心,衝他的影衛們說:“哭夠了沒有?哭夠了就給本王幹活去!”

幾個影衛隻好擦擦眼淚,各就各位去了。看著曾陌扔拉著靈影衛的小手,不肯放開時,金亞天轉對冷竹說:“攤上這樣一個幕僚,估計會讓你常常頭疼。”

曾陌正想反駁他,隻聽得冷竹又是淡淡一句:“放心,我會讓他忙得沒空讓我頭疼的。”

曾陌突然感受到後背一涼,自己上了賊船了……

回皇城的路上,冷竹問起了鍾浪先生的情況。

“生死不明,還在海州。”這是金亞天唯一曉得的,希望靈影衛和星影衛能有所發現。

回到皇城,已是四日之後,等待部隊集結,還有幾日。金亞天也忙碌起來,馬不停蹄,冷竹回了冷府,看望菊茉夫人和弟弟冷夜,也將戰場上的事跟菊茉夫人講了一下。

即使冷炎的仗打得再順利,南晉的軍隊再勢如破竹,菊茉夫人臉上依舊難覓冷竹在家時的舒心笑容。

她抱著冷夜,看著眼前依舊穿著戰甲的冷竹說道:“對於南晉,將軍是個戰神,是打勝的希望,隻要有捷報,他們便可以高枕無憂。可是對我來說,他隻是我的丈夫,是我孩子的父親。”

帶著這樣的話,冷竹開始了回京的另一個目的。本是想一個人去的,但是回皇城之後,流蘇便寸步不離地跟著她,還不容易將趙霄和曾陌支開做事,卻甩不開那個小丫頭,無奈,隻得帶上她。

“王妃,我們這是要去哪?”流蘇看著一大馬車財物,好奇地問冷竹。

“送東西。”冷竹麵無表情地駕著車。

流蘇覺得冷竹今日不比往時,雖然她平時也是沉默寡言,鮮有表情,但是此刻感覺特別的壓抑。流蘇不敢多問,看著冷竹不時問路,最後到了一處農舍前麵,從身後取了一個包袱給流蘇。

“找出一個叫張大壯的。”

流蘇打開那包袱一看,全是一些竹製的牌子,上麵寫著姓名,職位,歸屬部等。

“這是……”

“軍牌。”

流蘇找出了那塊寫著“張大壯”的牌子,遞與冷竹。後者接過,拿了幾十個相同包袱中的一個,下了馬車,說道:“在這等著。”

叩開了那柴門,應門的是一個十歲左右的男孩子。

“哥哥你找誰?”他不停地打量著穿著兵甲的冷竹——一個陌生人。

“請問你們家大人在麼?”

“娘!”那男孩清脆的聲音朝屋內喚道。一個紮著圍裙的婦人走了出來,笑語盈盈:“這位公子有什麼事麼?”

冷竹將那軍牌和包袱遞上,隻說了一句:“我是張大壯所在營的統帥。”便沉默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