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亞天勉強自己鎮定下來:“閣下莫非在開玩笑,在下與您素昧平生,為何要殺在下?”
那男子道:“是,我確實不認識你。我要殺你隻不過你太該死。”
金亞天問道:“閣下請明言。”
“因為你暴殄天物,浪費了我的絕世藥引!”那男子近乎咬牙切齒,“你可知道這樣的藥引得來不易,就被你這外行莽夫糟蹋了!”
藥引?金亞天想起了崖上孫磊磊說的話。他將手慢慢摸到腰間的刀柄上:“是拭劍閣的麼?”
“什麼破閣,本大爺不曉得,也懶得聽你廢話,你隻要記著今天是你的死期就行了!”那男子話音未落,金亞天已經衝了上去,將刀鋒貼著他的頸,一手扣上他的脈門,卻是軟綿綿的,一點功力都沒有。
“閣下沒有一點功夫,怎敢出此狂言?”金亞天說道。
“哈哈!”那男子倒也不懼,反而笑出聲來。“你和我那不開化的老爹都一樣,以為武力可以解決一切。
金亞天尚未明白他話的涵義,手腳一軟,刀落地上,人也癱倒在船頭,才看見那男子背負著的手上拿著一隻翠綠的小瓶,紅色的塞子已經打開。
“怎麼樣?”那男子蹲到他身前,臉上掛著怪笑,“聞了蠱惑花還敢這麼囂張?”
金亞天心中一駭,一是為了蠱惑花的後遺症他已經試過一次,知道厲害,而是拭劍閣孫磊磊用的還是有形有色的粉末,這男子瓶裏的非粉非液,無色無味,效果卻比那白粉末厲害得多。
“老戴,把這兩個人扔下河去喂鱷魚!”那男子起身喊道。
“公子,你是說真的麼,可是這……”船夫猶豫著。
“你扔不扔?要我親自動手在把你順便也扔下去麼?”
“別!我扔就是!”船夫迫於無奈,放開了槳,進來拖冷竹,冷竹燒得迷迷糊糊的,根本不知道回事。
船夫就要把冷竹拖下船的時候,那男子罵罵咧咧地往那邊看了一眼,在瞅見冷竹麵容的同時大叫一聲:“住手!”
那船夫不明就裏,定在那裏,隻見那男子一掀船簾衝到船尾,將冷竹搶到懷裏。
發覺了冷竹滾燙的體溫,臉色的蒼白和嘴唇略略還存在的黑紫,在往下看,衣服被劃爛了多處,留下斑斑血痕,腰帶都沒了,那男子趕忙扣住她的手腕,片刻之後,從懷中掏出一個錦囊,取出一粒藥丸,捏開她嘴讓她服下,接著小心翼翼地將冷竹抱回艙中,還脫下外衫給她仔細蓋妥。
做完這一切之後,他來到金亞天身邊,怒氣比剛才高漲十倍。
“本來呢,想為我娘積德,放你一條生路,但現在看來,那你喂鱷魚太仁慈了點。”
這是金亞天昏迷之前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金亞天醒來,發現自己幾乎被剝光了扔在一張床上,當然,如果他不介意身上一條被子都沒有,不介意身下睡的是石頭床僅僅鋪了點稻草,不介意屋頂上的數隻小蜘蛛不停地在吐絲結網,不介意即使這樣的屋頂還是漏了幾個大洞正在飄著冷雨……這已經是這些天來不錯的境遇了,除了……
他手腳上的鐐銬!他被囚禁了。
他掙紮著,發現自己的內勁已經恢複,便想掙斷那鐐銬,但是發現那是徒勞。
“別掙了,那是萬年寒鐵煉的,隻會把你手腳掙斷了,我家公子還得費神幫你接上。”一個清脆的聲音冒了出來,看向門口,是個紮著雙髻,八、九歲的童子。站在他身邊的,正是當日船上那男子。
“小波呀,你還真是抬舉我了,他若掙斷了,我才懶得理他咧。”那男子一步一搖地走過來。
“感覺怎麼樣呀,田侍衛?”他晃著手裏從金亞天搜出來的那個假腰牌。
“落在你們手裏,要殺要剮自然是悉聽尊便。”金亞天答道,看來那男子還不識得他真正身份。
“爽快。我嘛,不殺不剮。”那男子湊近了金亞天說,“那太便宜你了。”
金亞天不知道那男子為何對他這樣的仇恨,索性不語。
那男子問道,“我問你,和你一起來的那人,身上的傷和毒是不是你弄的?”
金亞天說:“若是我弄的,又何須這般費力地將她背出靈蛇穀?直接扔了她讓她自生自滅就是。”
那男子對這回答稍微滿意,臉色稍有緩和,接著問道:“你下頜和小腹上那傷,是那人打的吧?”
金亞天點了點頭。
“下此重手,是你對她圖謀不軌?”
金亞天一愣,想必這男子已經知道冷竹是女子了。圖謀不軌,也許吧,他被那花香迷情的時候,似乎……於是他再點了點頭:“是,那又如何,我是她夫婿,這是天經地義的。”
“你?夫婿?”那男子額頭上都冒了青筋,隨即平複,“別開玩笑了。冷炎大將軍位列一等公,他的女兒再沒有名氣也好也算個郡主,會嫁你個從六品侍衛?別告訴我你和她是私奔出來逃到此處的。”
這,這男子未免也知道得太多了,金亞天眼神一斂:“你究竟是誰?”
“我是誰?”那男子笑道,“我呀,和你所謂的娘子那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在她心中,除了她爹爹,或者說比起她爹爹來更甚的……”
那男子邊說便靠近他,最後到他耳邊,以一種極為曖昧的語調說道:“她最重要的,最心愛的男人。”
“我為何要信你?”金亞天說著,心中卻想,她若是心有所屬,也不是沒有可能的,難怪她可以如此豁達地看待他與她的婚姻,甚至可以冷靜的麵對他對蘭月的愛慕。
“空口無憑是吧?”那男子繼續那嬉皮笑臉的樣子,“你替她裹傷的時候,覺得那朵墨蓮花漂亮麼?”
金亞天心中一沉,那個平日裏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冷竹,肩上的墨蓮究竟是在什麼情況下被他看去的!不對,說不定他查看了她的傷口,也許……雖是這樣,但是金亞天想到,還有另外一個男人碰過她小麥色的肩膀,碰過那朵妖豔的墨蓮,心中就一陣堵。
那男子見他不語,繼續笑著,露出白森森的牙,“我呀,不止看過那墨蓮,還和我親愛的竹兒洗過鴛——鴦——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