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看著李二的神色,秦朗便知李二心中作何想。
吃了小爺那麼多東西,竟然連你一個公平都得不到!
怎麼的?就你家大舅哥是人?就許你大舅哥算計小爺,小爺還不許還手了?
惹得小爺怒了,以後甭想從小爺手裏拿到一點好處!
他也是真沒想到,李孝恭竟會如此不客氣,直接將自己的態度亮了出來。
且那番話定然是說給李二那個白眼狼聽得!
占好處時少不了他,且他拿的還是大頭,自己又是他愛將唯一的子嗣,趁著自家老爹不在,來欺負自己這個小輩臉上很有光彩麼?
“李叔叔不虧是武將,行事作風光明磊落,重情重義,家父有您這個生死兄弟甚幸!”
“崇義與你來往受益良多,且還帶著她做生意賺錢,我李家不出無情無義之人,他若敢忘恩負義,本王打斷他的腿!”
“往常你爹在時,也用不著本王,現在你爹不在,本王若不管,還有誰能管!”
李孝恭麵無表情卻說的大義凜然,聽得秦朗心中不住暗笑。
兩人一唱一和,說的李二麵皮發紅,有些掛不住。
堂哥是李家的人,難道朕便不是?
自秦朗入朝以來,朕受益更是良多,現在卻趁著叔寶不在,上門欺負他唯一的子嗣,這忘恩負義,無情無義之人,說的可不就是自己麼?
本想著自己來好歹能有一些麵子,誰想到來意還未出口,卻已被懟的說不出話來了。
他若是再幫著自家大舅哥,那就是趁著臣子出征在外,做為君王卻欺淩弱母幼子,傳揚出去,他這張老臉還要不要了!
等到叔寶班師回朝之事,因此事來問自己,又如何向叔寶交代?
自家這位堂哥,看著不聲不響的,說話竟然刀刀捅在人心口上,還讓你說不出錯來,往常還真是小看他了!
罷了罷了,朕暫且先閉嘴吧,看看情況再說。
不然這混賬小子,怕是要惱了。
長孫無忌沒想到自己叫來的兩個人,一人叛變,一人雖說高高在上卻被大義壓得動彈不得,到頭來還是隻能靠自己!
“秦侯,昨日老夫不明情況,便出言冒犯了府上貴客,實在抱歉。”長孫無忌收拾好心情,端正了臉色,一臉鄭重的道。
“昨日回去之後我仔細問了衝兒,才知道他隻與一名女子有過肌膚之親,那名女子名為林茜茜,不知秦侯所說之人可是她?”
“不錯。”秦朗倒也沒瞞著他,本來這就是他的目的,便十分坦然的說了出來。
“想來齊國公應當也已經知道了本候與林茜茜之間的恩怨,他給大唐百姓下瘟疫之毒,還給家父下毒,差點害了家父性命。”
“本候雖不才,卻也知為人子女當盡孝,本候與林茜茜之間,斷無和解的可能!”
他這番話聽得長孫無忌心裏直罵娘。
你他娘的既然不想和解,沒事告訴我她懷了我長孫家子嗣的事情幹什麼?
你若不說誰能知道?你若悄悄弄死她又有誰能知道?
現在你說出來了,老夫若不把人帶回府裏,還有何顏麵在朝中為官!
傳揚出去,豈不讓人笑話長孫家連自家子嗣都護不住!
“老夫聽衝兒說過事情經過,想來那名女子定是已經落入秦侯手中許久,該吃的苦該受得罪想來也都差不多了。”
“現在林茜茜懷了衝兒的孩子,若是秦侯已經消了氣,便把人交於老夫帶走如何?”
“不管秦侯想用什麼來交換都可以,盡管說來就是,隻要長孫家有的,老夫定然不會吝嗇。”
秦朗聞言冷笑不已:“那名毒婦害我父親差點沒了性命,便是一命抵一命也不為過。”
“能留她性命到現在,那是本候心善!”
“若非她已懷有身孕,本候早就把人弄到昭玉宮去做蠱奴了!”
“害我父親之仇不共戴天,豈能你想把人帶走便帶走!”
以這老狐狸的心性,若是自己答應的太快,他定然知道其中有詐。
再說了,長孫衝總是在自己麵前一副自己欠了他的模樣,且這老狐狸多番算計自己,若不好好出出這口氣,豈不對不起自己!
這老狐狸的把柄可不好拿捏,現在機會難得,定是要他狠狠出一番血才成!
長孫無忌咬著牙,將心裏的鬱氣盡數咽下,依舊帶著笑道:“秦侯,天下之事沒有什麼不能談的。”
“若是秦侯心中有氣,盡管提條件,隻要老夫能辦到,絕不推脫。”
“林茜茜雖非大唐之人,可她腹中有我長孫家的子嗣,你若真不能消氣,不如暫時把人交給老夫,等孩子生下來,我把林茜茜再交給你處置如何?”
他心裏真是恨得咬牙切齒。
林茜茜這女人絕對是個禍水,若是一不小心便會有讓兒子聲名盡喪的危險,絕不能把人留在秦朗手中!
“秦侯,不管怎麼說,老夫與你父總是秦王舊部,且共事多年,難道連這點情分都沒有嗎?”
秦朗心裏冷哼。
看來長孫無忌未必多看重林茜茜肚子裏的孩子,主要是想替長孫衝解決這個麻煩才對!
林茜茜在自己手中,不確定的因素太多,就是一顆定時炸彈,說不定什麼時候會爆炸。
他唯有把人控製在自己手中,才最為妥帖。
若是想留下孩子,將來留子去母,若是直接連孩子都不想,那就更簡單了。
古代醫療條件本就不發達,女子懷孕生子便是在鬼門關轉一圈,與閻王掙命。
把人弄回長孫家,隨意安排一場意外,將人病逝也就是了。
隻是林茜茜暫時還死不得,否則又豈會輪到長孫父子出手!
“齊國公不必多說!”秦朗拂袖而起:“您若是來府上拜訪,本候自當歡迎之至,若是想把林茜茜帶走,絕無可能!”
說完,轉向李二施禮道:“陛下,酒菜已經安排妥當,還請陛下移駕飯廳。”
長孫無忌被氣的渾身直抖。
他是真沒想到,這秦朗竟然如此油鹽不進!
不說他的身份,便隻說陛下還在一旁,他竟然就一點麵子都不給!
這小子,實在太過狂妄!
李二暗自歎息一聲,給自家快氣的得了羊癲瘋的大舅哥使了個眼色,讓他莫要衝動。
收到他的暗示,長孫無忌隻能強自眼下滿腔的怒火,冷著臉一言不發。
“行,朕就隨你去看看,你家最近又出了什麼新菜式。”
李二說著,便站起了身,在秦朗的帶領下去了飯廳。
李孝恭麵無表情的掃了一眼冷著一張臉的長孫無忌:“齊國公,大丈夫何患無妻。”
“你兒子一表人才文采非凡,將來找個貴女做媳婦豈不更好?”
“那林茜茜身份不明,且在我大唐作惡多端,又與秦朗有不共戴天之仇,不若還是放棄了吧。”
“否則,你若真是欺負秦朗太過,莫說本王這裏你過不去,將來等叔寶回了朝,得知你欺負他唯一的兒子,怕是要打上門去。”
“他盼了多年,都絕望了才盼回這個兒子,有多重視不必本王提醒,想來你也清楚。”
“雖說叔寶平日裏從不與人為難,那是沒有觸犯到他的底線,若真惹得他發了怒,你可能吃得消?”
他難得說了這麼多的話,說完之後也不待長孫無忌開口,便徑自離開。
這藍田侯府,他來過幾次與兄弟們喝酒,自是不陌生,不必下人帶路也知道飯廳在哪裏。
李孝恭出了前廳之後,長孫無忌看著他的背影微微眯了眯眼。
人算不如天算!
他原本打算的是很好,隻是卻沒想到秦朗太過能言善道,不過寥寥數語,便將陛下懟的啞口無言,不便開口相助。
而李孝恭更是意外的錯漏。
原本若是他能開口相助,看在他的麵子上,秦朗也不會拒絕的太過徹底,現如今可好,這家夥直接叛變,站在秦朗一方,現在竟還勸他放棄。
他想要帶走林茜茜,哪裏是為了長孫家唯一的子嗣!
隻要兒子在,孫子他還會愁嗎?
且更別說,他兒子有許多,哪裏就差一個庶子!
他為的,是林茜茜不會成為兒子的掣肘,被秦朗利用來毀了兒子的名聲!
他臉色陰晴不定了半晌,才離開中廳,也朝飯廳而去。
不行,說什麼都要把林茜茜帶走。
看秦朗現在這幅模樣,是要與自己撕破臉皮。
林茜茜留在他手中極為不妥!
等他到了前廳的時候,精致的飯菜已經擺滿了桌子,李二坐在中間,秦朗與李孝恭一左一右的陪著,不知在說些什麼。
看他進來,秦朗與李孝恭二人倒是麵無表情,隻李二在心中暗暗歎了口氣,招呼自家大舅哥落座。
沒辦法,眼下看來,秦朗與李孝恭都不大待見自家大舅哥,他若是再不招呼著點,怕是大舅哥要尷尬死。
“輔機快來,嚐嚐秦朗家裏新出的菜式。”
“這小子也真是,有了好東西不知道孝敬朕一些,著實該打!”
李二極力緩和氣氛,隻是無奈秦朗不買賬,自家堂哥又是根木頭,也隻有長孫無忌勉強擠出了一點笑意,算是捧了捧場。
一時間氣得他心肝都有些疼,心裏有些後悔來趟這趟渾水了。
更是暗自埋怨大舅哥。
你說你找人來做說客,怎的不找個別人,偏偏找個自家堂哥那根木頭!
房杜二相不必這家夥要好得多?
雖說那兩家與秦家交往也不太深,可不管是緩和氣氛還是幫忙說項,他們二人都能幫上大忙!
也是事有湊巧,即便是如今叔寶或者老程在,也能好一些。
好歹他們兩人都會給自己這個做皇帝的一些麵子,不像秦朗這個混賬小子,油鹽不進,連他的麵子都不賣!
長孫無忌數次想要提起話題,都被李二轉移了過去,隻拉著他們喝酒吃菜。
他也是陰險的緊,想著趁著機會把秦朗灌醉更好說話一些。
隻其他人不知他的心思,倒是慢慢的放開了,氣氛也漸漸緩和了起來。
這一喝,便直接喝到了午時將近,四人都有了醉意,說話也漸漸隨意起來。
李二瞅著機會這才悄悄問秦朗道:“你小子差不多得了啊,別以為朕不知道你在想些什麼!”
“今日你將輔機懟成了這樣,不外乎便是為了不讓朕將長樂嫁給衝兒罷了,何必把事情做的這麼絕。”
“輔機不是個好性的,你若真把他惹惱了,到時與你魚死網破,或者把衝兒逼急了,真讓輔機來宮裏跟朕提親,我看你到時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