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能湊什麼熱鬧。”秦朗聽到李崇義詫異的話,忍不住揚眉微笑:“你爹跟著長孫無忌和陛下一起來的,定然是來做說客的。”
“不能吧!我爹不是老糊塗了吧!長孫無忌跟他什麼關係,我跟你什麼關係,他怎麼能幫著長孫老狐狸!”李崇義眉頭皺的死緊。
就連小程也是一臉不可思議。
陛下能來,他們理解,因為長孫老狐狸畢竟是陛下的大舅哥,一家人。
再說又有皇後娘娘在,陛下幫親不幫理一點都不奇怪。
可他和李崇義的老爹,那根秦家可是通家之好,幾人的爹都是生死兄弟,長孫無忌算哪個蔥?
按照常理來說,李伯伯應該得知此事便立刻站在阿朗這一方,幫助對抗長孫老狐狸才對,怎麼反倒會站在敵方對付自家兄弟?
這次的事情他們都聽阿朗說過了。
長孫無忌那老狐狸想要算計自家兄弟手中的鋼廠,莫說這鋼廠還有他們的股份,便是沒有,也斷然沒有眼睜睜看著別人欺負自家兄弟的道理!
秦朗倒是沒什麼意外。
雖說他和崇義關係很好,與李孝恭也見過幾次,可到底和他並不像老程那般熟悉,感情也不如和老程老牛那般好。
況且這世上,並不是隻有情意,還有利益。
怕是不知長孫老狐狸出了什麼血,用什麼讓人無法拒絕的好處打動了李孝恭罷了。
“走吧,長孫無忌叫來了陛下和李叔叔做說客,我們若是不出現也太過無禮了。”秦朗淡淡的說完,便率先舉步離開。
小程和李崇義二人心中便是再多嘀咕,這會兒也顧不上再說什麼,也急忙跟在他身後。
畢竟這次有李二陛下,兄弟三人也沒作妖,老老實實的到了前廳。
李二大刀金馬的坐在上座,李孝恭與長孫無忌陪在一側,秦家的侍女給幾人上了茶點,這會兒正研究著秦家新出的點心,吃的不亦樂乎。
進了門,兄弟三個老老實實的給李二恭恭敬敬行了禮,又給李孝恭恭恭敬敬行了禮,到了長孫無忌這裏便隻剩下淡淡的一拱手,氣的長孫無忌茶點沒揪斷手裏的胡子。
這幾個小混蛋!
怎麼說自己也是與他們父輩一般年紀,且同殿為臣多年,怎麼見了自己如此沒禮貌!
隻是他今日是來跟秦朗和解的,倒是不好借機發作,便隻能吃下這個虧,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
這般小心眼甚至是幼稚的舉動豈能瞞過李二的火眼金睛。
隻不過若是秦朗一人如此他倒不會意外,可見小程和李崇義二人皆是如此,便隻這小哥仨定然心中覺得委屈,不願意以長輩之禮待自家大舅哥。
其實說實話,李二也覺得自家大舅哥有些過分了。
好歹做為一個長輩,哪裏有欺負小輩,搶奪小輩東西的道理。
更別說小輩家裏的大人還不在長安,若是等到人家父親回來,得知朝中大臣趁著自己帶兵打仗之際欺負自家孩子,搶奪孩子的東西,定是不會善罷甘休。
隻是大舅哥昨夜來尋他之時,雖說沒有哭哭啼啼卻也傷心的很,且這麼多年也從未有過何事求到自己麵前,他不幫忙還真是不行。
“陛下今日好興致,怎的忽然來了微臣府中?”秦朗裝作不知三人來意,微微一笑道。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陛下微服出宮可謂不妥,若是讓朝中禦史得知,怕是又得鬧騰了。”
“怎麼?朕來你家你還不歡迎?”李二斜了秦朗一眼。
莫說這小子的卜算之術,便是他的手底下一幫昭玉宮的江湖人士,打聽一些消息都算不得難事。
更別說這小子心計無雙,豈能不知自己的來意?
這個混賬小子就是跟自己揣著明白裝糊塗呐!
“微臣不敢。”秦朗拱了拱手,十分恭敬的道:“陛下駕臨,寒舍蓬蓽生輝,豈有不歡迎之理。”
看李二聽了他的話哼了一聲沒吭氣,便又轉向李孝恭道:“李叔叔許久不見,身體可還好?”
李孝恭眼中閃過一絲笑意,麵上卻沒露出什麼表情來:“老夫想來吃得好睡得好,身體好得很,勞煩賢侄惦念。”
什麼好久不見,前日早朝不是剛見過麼?
這小子揣著明白裝糊塗的本事可真是不低!
“小侄兒與崇義乃是生死兄弟,惦念叔叔自是應當的。”秦朗微微一笑,神色頗為恭敬。
“陛下和李叔叔今日來的倒是巧的很,前些日子府中的廚子研究新菜式,昨日剛剛完善,今日正好可以嚐一嚐。”
說罷,衝門外揚聲道:“來人,告訴廚房備下酒菜,本候要招待陛下與李叔叔,讓府裏的廚子都把拿手好菜都做出來!”
他此舉,竟是把長孫無忌給忽視了個徹底,氣的長孫無忌老臉一陣青一陣紅,心中憋悶的很,偏偏又不能發作。
李孝恭眼中卻閃過一絲笑意。
他知道,秦朗這小子看起來表麵溫和的很,十分好說話,可若是觸碰到了他的底線,莫說區區一個長孫無忌,便是李二或是這些叔伯,也絕不會輕易妥協。
李二在心裏輕歎,此次想要說服秦朗,怕是不易啊。
偏偏他也不想因為大舅哥惡了秦朗,可若是想要和稀泥,這個混蛋小子定然不願意。
“秦侯,昨日老夫帶著犬子冒昧登門,言行有些失禮之處,今日特地登門,乃是為了向秦侯賠禮道歉而來。”
長孫無忌壓下心裏的火氣,臉上做出一副笑嗬嗬的模樣道。
天知道,若不是自己最看重兒子的把柄,和長孫家唯一的孫輩都握在這小子手中,他恨不得立刻對這小混蛋破口大罵!
言行囂張舉止跋扈都說輕了!
這小子目無尊長不通禮儀,白白擔了一個仙人子弟的名頭,卻沒有一點仙人子弟的行事作風。
反而斤斤計較,睚眥必報,心眼小的跟針尖兒似的!
“小子不敢。”秦朗麵無表情聲音淡漠的道:“您是朝中重臣,又深受陛下寵信,還與小子父親同殿為臣,莫說隻是言行失禮,便是大鬧了秦府,小子又豈敢追究。”
他這番話成功讓長孫無忌臉上的笑容變得僵硬,且讓李二咬牙切齒暗罵不已。
輔機深受他寵信看重,難道他就不寵信看重秦朗這個沒良心的混賬小子麼?
且怎麼這混賬小子說出這話有些怪怪的?
好似他是個寵信佞臣的昏君,而輔機便是那個迷惑君上,攪亂朝綱的佞臣?
秦朗才不管他們心中作何想,隻管道:“不過是區區一樁小事,何至於齊國公今日還特意叫了陛下與李伯伯一起上門。”
“小子倒是沒看出齊國公想要登門拜訪的誠意,倒是看出了想要借陛下之勢欺壓本候的意思。”
反正這裏也沒外人。
一個是與他有了仇怨之人,一個是自家兄弟的老爹,另一個便是被他冷嘲熱諷的李二陛下。
總是往常李二受自己冷嘲熱諷也慣了,想來心中也沒什麼接受不了的想法。
他不想掩飾,也懶得掩飾!
他與長孫無忌這場不見硝煙的爭鬥,總是要分出個勝負出來。
“你這話說的!”李二聞言不由自主的直撮牙花子:“朕什麼時候以強權壓過你?”
“那陛下今日作何而來?”秦朗挑眉反問,直問的李二啞口無言。
看著混賬小子言語之間的意思,若是自己以長輩身份登門,今日怕是想要從中說和難成。
可若是以君王的身份登門,可不就像這個混賬小子所說的那般,以強權壓他麼?
李二將目光投向一旁老神在在,看似閉目養神卻將兩隻耳朵豎的高高的,聽著這場八卦的李孝恭。
隻是這老家夥不是大舅哥叫來說和的人麼?怎的像是個沒事人似的,還養起神來了?
“咳咳!”他重重的咳嗽了一聲,李孝恭睜開了眼睛,對上自家陛下的目光。
“陛下,前些日子叔寶曾給臣來過信件,讓臣多多照顧朗賢侄,是以今日臣來,是為了給賢侄撐腰而來。”
所以言下之意便是,若是秦朗勢弱,那他肯定不做他想,定是要出頭的。
而現在嘛,看來秦朗還是占了上風的,他就不必出言幹涉了。
不見陛下您都被懟的沒話講了麼!
誰惹的事,那便誰來解決!
此言一出,長孫無忌麵色大變。
他就說,怎的昨日去了李孝恭府上,讓他今日隨自己來秦府幫忙說項,這老家夥答應的那般快!
卻原來,這李孝恭根本就沒打算幫自己說話,而是為了看住自己,莫要讓陛下和自己以大欺小,欺了秦朗!
真是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
而坐在一旁裝雕塑的秦朗哥仨聞言,卻是不由驚了一下。
尤其是李崇義,眼睛亮晶晶的看向自家老爹,滿臉的崇拜。
他就說,自家老爹不是那種為了利益便不顧兄弟死活之人,更別說阿朗還是他生死兄弟唯一的子嗣,豈能在他看顧下被人欺負!
自家老爹威武!
總算不用覺得對不起兄弟了!
看長孫老狐狸那青綠青綠的臉色,真是大快人心啊!
小程也是滿臉喜色。
說實在的,他們這幫小子,小打小鬧還成,若是對上長孫老狐狸這種朝中重臣,還真沒有一戰之力。
尤其是現在老爹不在家,便是受了委屈也沒人能幫忙出頭,盡量能不在這個時候惹事,便盡量不惹事。
可阿朗與長孫無忌的事情,乃是被人欺上了門來。
他雖說憤怒,卻也怕無可奈何,讓阿朗吃了虧。
今日聽說李叔叔來的消息,還真以為長孫老狐狸段數高,不但請了陛下做說客,還策反了好兄弟的親爹心中難過。
卻不料這一下子給了他好大一個反轉!
秦朗聞言咧嘴一笑,站起身對李孝恭再次恭敬施了一禮:“小侄多謝李伯伯愛護之情!”
“不必,莫說你是叔寶唯一的子嗣,便隻衝著你與崇義的關係,本王也不會看你被人輕易欺負了。”李孝恭神色聲音仍舊淡淡的,可說出的話卻讓人無比暖心。
隻他這番話卻聽得李二心裏很不是個滋味。
要說起來,自家的幾個孩子與秦朗關係也和很是不錯,且這小子有點什麼好的都想著自家那些孩子,從不藏著掖著。
聽了李孝恭的話,怎麼好似他是個無情之人,還不如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