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9章 我不是正人君子

顧讓不想跟她過多交流的的情緒表達的很明顯,眼看他就要轉身離開,虞憶連忙跟上去,伸手想拉他。

但是顧讓的手上也像是長了眼睛一樣,直接往後一收,她的手指握了一手的空氣。

虞憶心中又難堪又生氣,終於忍不住了:“顧讓!你怎麼這麼狠心啊?三年,跟你在國外三年的人是我?她到底有什麼好的,讓你這麼心心念念?她跟南北不清不楚的事,現在全世界都知道,三年時間他們之間會發生什麼……”

“閉嘴。”擲地有聲的兩個字在安靜空曠的深夜響起,顧讓眉目漸冷,低沉的聲音裏藏著克製的憤怒,“蘇若是怎麼樣一個人,我自己最清楚,她輪不到你來指指點點。你不用來道德綁架我,我跟你之間從始至終一點關係都沒有。”

這番話已經算說的很狠,警告意味也很重。

顧讓跟他哥哥顧郴不同,後者的紳士是從骨子裏衍生出來的。

但他不是,他平常就少言寡語,生性冷漠。他骨子裏的暴力因子從來沒少過,以前表現得不明顯,不過是藏得好而已。

有一股寒意從內心深處散發出來,漸漸席卷虞憶全身。她小幅度的顫抖著,眼淚終於忍不住落下來。

從高一開始的暗戀,到高三終於鼓起勇氣跟他一起出國,其實不是三年,而是來來回回的六年了。

她付出了這麼多,卻始終得不到顧讓的心,始終輸給那個處處都不如自己的人。她真的不甘心,太不甘心了。

“為什麼你就看不到一點我的好呢?我都是為你好啊!難道,你一定要我再提起當年的事嗎?現在她是網紅是小有名氣的主持人,擁有這麼多粉絲。如果這些人知道當年她在高中學校的時候是個女魔頭,是個校園暴力的人,你覺得她會不會比當初高中的時候還要慘?”

她剛才已經用這件事來威脅過蘇若,隻不過卻被她反殺。

而現在她在顧讓麵前舊事重提,不過是抓著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做最後的掙紮罷了。

明明是夏天的夜晚,可周圍的溫度卻像是猛地降了十幾度。

顧讓的半邊臉隱在燈光下,光線打出他的臉部輪廓陰影,棱角分明,寒意十足。

“我以為三年前你心智還不夠成熟,所以才會做這樣的錯事。”顧讓已經毫不掩飾眼中的厭惡,嘴角噙著陰冷的笑,“現在我才知道,你是真的心思惡毒,蛇蠍心腸。”

連著兩個詞,表達的都是同一個意思,雙倍的肯定,是這些年來,虞憶留給他唯一的感受。

“你以為現在我還會給你傷害她的機會嗎?”

如果沒有百分百的把握,他怎麼可能這麼快離開英國,回到蘇若身邊?

三年前正值百慕集團的動蕩時期,他在動蕩中拚盡全力可最終還是勢單力薄,太過渺小。

從那一刻起,他就知道。如果想要保護一個人,就必須要讓自己變得足夠強大,隻有強大才能證明一切。

“虞憶,這個世界上沒有一個人是幹淨的。不管是你在教育局的父親還是做法官的母親。你可能看錯我了,我不是什麼正人君子,待人紳士。相反,我齜牙必報,心機很深。你要是敢動蘇若一下,我會讓你們全家都付出代價。”

這是赤裸裸的警告,也是一份最後通牒。

如果說剛才和蘇若的對抗,她的反擊還屬於拚個魚死網破,大家都不要有好下場的話。

那現在顧讓的回答,就是單方麵的碾壓和威脅。他在用三年前虞憶用過的方法,拿她的家人做籌碼。

現在這個社會,商人反而其次,最怕大眾輿論的就是政府人員。她爸爸當年能坐上教育局一把手,官場上的利益勾結,明爭暗鬥肯定少不了。

這中間有太多是不能拿到台麵上來說的。

虞憶震驚的麵無血色,胸口因為大口呼吸而劇烈的浮動著。

“你……你怎麼能這樣對我?我做這……這一切都是為了你啊?你怎麼能這樣對我呢?”

“用肮髒的手段強迫別人,告訴對方你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他好?你這是在感動自己吧?”對於虞憶這種自說自話,偏執陰暗的行為,顧讓真的無法理解,“三年前,是我自己沒用我認栽。但是現在,你再敢用這種肮髒的手段試試。離蘇若遠點,最好永遠也別出現在她麵前。”

這是顧讓留給虞憶的最後一段話,而他對她已經算仁至義盡。

原以為一輩子都不會有交集,不過是同校同學的兩個人,就這樣在異國他鄉牽扯了三年。

過去三年他在英國獨自一人,沒有任何朋友,過著暗無天日的日子。

他把自己反鎖在一個黑暗無邊的牢籠裏,自己出不去別人也進不來。他用這種近乎自殘的方式懲罰自己,逼迫自己快速成長。

三年,無數個日夜。

他的生命裏沒有光,終於等到回來的這一天,回到蘇若身邊,才算是重新見到光明。

這一次他毫不猶豫的轉身,一邊撥電話一邊大步往前麵走。

路燈下那片空曠的區域,隻剩下一個孤單的身影。

麵無血色的虞憶看著顧讓拿起手機,那通電話是打給誰的,不用猜她就能知道了。

感動了自己。

這句話蘇若和顧讓說的一模一樣。

可是為什麼,她做了這麼多,就是不能感動到他呢?甚至最後得到的是他的厭惡。

去國外留學,擁有更美好的人生,這一切不都是為了他好嗎?

為什麼就有人願意這樣碌碌無為一生?為什麼會有人願意放棄自己的大好前程?

這個人為什麼會是顧讓呢?

虞憶不懂,也真的不能理解。她覺得自己沒有瘋,是顧讓和蘇若瘋了,他們兩個才是這個世界上最自私最蠢的人。

深夜的夏日街頭,涼風裹挾著灼熱的溫度在空氣中浮動。

夜宵攤的人已經開始在門口擺好桌椅,架起鍋爐。嫋嫋白氣在低空中蒸騰而起。

來往的人,停留又離開。一個普通的夏日深夜,在看不到的街角,不知道又有多少人在痛哭流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