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四章 新的線索
是蓮心妖僧嗎?
有一瞬間,冬暝忽然覺得,這種神態氣質和蓮心妖僧是有些相似的。
但是想到埋棺人所言,蓮心妖僧隻是那位蓮華釋弄出來的一點小手段的話,那麼按照目前掌握的線索,和蓮華釋的立場來看……
這裏也不應該出現蓮心妖僧才對。
而且就五官容貌上來說,眼前的雕像和蓮心妖僧倒是也不怎麼相稱。
就在此時,冬暝注意到了眼前寺廟香案上所放著的一本手劄。
“這是……”
冬暝皺了皺眉。
手劄看上去非常古老了,封麵甚至隱隱有些泛黃,應該不是為了供奉而就近放在這裏的物件。
當冬暝打開之後,發現這手劄似乎是一本日誌,因為上麵密密麻麻記錄了許多人名。
開頭,宛若是用朱砂書寫的大字——桃鈴村羅刹新娘名譜。
“羅刹新娘?”冬暝眉頭一皺,不禁看了看眼前的雕像。
先前那老嫗所言,這雕像乃是羅刹郎君。
羅刹郎君……羅刹新娘……
冬暝不由眉心一動,喃喃道:
“莫非……我先前所見到的那個出嫁的女子,就是羅刹新娘嗎?!”
念及至此,冬暝立刻比對名譜上所記錄的時間。
然而,當冬暝將冊子翻到了最後一頁上時,見到了一個墨跡未幹的名字——音如弦!
“音如弦,籍貫桃鈴村。”
“原是遂昌縣妙鳳樓花魁,後得郎君贖身,嫁入桃鈴村內為人婦。”
“因生辰八字符合,經由村落評定,將其選為這一代羅刹新娘。”
看著上麵一行行的字跡,冬暝臉色一變。
所以……自己剛才所見到的那個在低聲哭泣的花轎中人,就是音如弦。
那麼……按照時間線推斷,自己現在所在的時間線應該就是煙雨紅樓誕生之前。
“怪事。”
“最先開始見到的,是羅刹廟。”
“如今,這音如弦如果是所謂的羅刹新娘的話……那麼,廟宇當中的一尊羅刹,莫非就是音如弦了?”
“但如果是她的話,為何又會指引我看到這些?”
這讓冬暝百思不得其解。
原本因為縣令夫人是骨妖傀儡的身份,加上他們調查的線索,已經足以懷疑到音如弦的頭上。
如果音如弦真的知道自己等人的身份,就應該在這個時候盡可能避免讓自己知道更多的線索。
但是,自己現在卻是見到了音如弦過去的一幕。
並且,在這件事情上,還有了兩個關鍵點。
一個是桃鈴村。
一個是遂昌縣的妙鳳樓!
隻要從這裏順藤摸瓜,要找到證據應該並不困難。
音如弦根本沒有任何立場,透露這麼重要的線索給自己!
正當冬暝驚疑不定之時,手上卻忽然傳來一陣粘稠的感覺。
低頭一看,卻是那合攏的手劄,竟不知何時,從頁麵之中滲出斑斑鮮血!
冬暝連忙將手劄打開,卻見最後一頁上,屬於音如弦的部分,已然開始散墨。
緊接著,便是一陣眩暈感傳來。
整個羅刹郎君廟內,四麵牆壁上,如蜂蜜一般粘稠的鮮血如同瀑布一樣流淌而下,並迅速的包裹整個廟宇之中!
冬暝見勢不妙,立刻就要抽身離開。
郎君廟卻在此時“砰”的一聲,大門合攏。
半透的窗戶紙外,則出現了一雙雙猩紅的眼睛。
隱隱看去,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隱隱發出一陣邪祟陰冷的笑聲。
冬暝剛要使用焚魂鬼火衝出重圍,上方卻忽然落下一根墨鬥線。
埋棺人的聲音傳了過來:
“秤手,抓著墨鬥線!”
幾乎是在埋棺人話音剛落的功夫,門外的那些村民似乎開始狂躁起來,一個個仿佛要破門而入一樣。
身後,更是傳來一陣異動。
回頭一看,香案之上的羅刹郎君,雙眼微微一動,竟是凝視著冬暝,微微含笑的嘴角開始逐漸咧開,自黑漆漆的嘴巴裏,露出了一隻隻眼睛。
這些眼睛左右搖晃著,帶著滴血的肉芽,最終將目光全部注視在了冬暝身上。
冬暝心中一沉,立刻抓住墨鬥線。
頃刻間,墨鬥線竟是帶著冬暝直接朝著上方拉去。
整個郎君廟也在此時發生了暴動。
大門崩碎,村民們紛紛衝了進來。
身後的羅刹郎君,也舉起雙手似乎要將冬暝抓住。
冬暝召喚鬼火灼燒四周之下,在一陣淒厲的尖叫之中,被埋棺人直接拉至上方。
在一陣眩暈之後,冬暝猛地睜開了雙眼。
眼前,已然是那座四尊羅刹廟。
埋棺人站在一旁,正將墨鬥線纏繞回手腕之上,雖看上去一片雲淡風輕,但從其微微喘息的狀態來看,將冬暝從那異境之中拽回,應也不容易。
“如何?可看到什麼?”埋棺人問道。
冬暝看了看眼前的四尊羅刹女雕像,將目光不由的放在了其中的第三尊,也就是那麵露凶惡之相上。
片刻之後:“回去再說。”
埋棺人眉心一挑,打開羅刹廟的大門。
卻見外麵已然是濃霧滾滾。
冬暝眉心一皺:“墨鬥線已經收回,現在要原路返回,恐怕有些困難。”
埋棺人輕笑一聲:“秤手,你未免太過看不起我埋棺人了。”
說話的功夫,卻見那迷霧之中竟有一陣血色墨鬥線直接連接在了埋棺人另外一隻手腕之上。
冬暝不由恍然,原來埋棺人順著一根線來到羅刹廟的同時,也布局了第二根線,從他們的住處出發。
“走吧。”
旋即,兩人便離開了羅刹廟。
片刻之後,木門緩緩合攏之下,那四尊羅刹廟的雕像背後,卻有一道身影微微動了動。
……
悠哉品茶的陳篁,在看到冬暝和埋棺人順利回來之後,不由笑道:
“看你們的模樣,此行想來有些收獲。”
青然則是嗅了嗅,旋即皺起眉頭:
“夫君,你的身上……有一股屍體的氣息。”
聯想到自己去的桃鈴村,冬暝雙眼微闔。
身後,埋棺人將門窗合攏之後,順勢又在門框上貼了一道符咒。
“好了,現在可以說說了。”
冬暝點點頭,便將自己於桃鈴村看到的事情,還有音如弦的身份和盤托出。
聽完之後,埋棺人眉心一皺:
“桃鈴村?”
“當真?”
冬暝有些詫異的看了對方一眼:
“莫非……你知道此地在何處?”
埋棺人沉默片刻,旋即說道:“實際上……你們白天去的清淨寺附近,就是桃鈴村的舊址。”
“桃鈴村……早在五十年前就已經消失了。”
“而根據你所描述的,那郎君廟的位置……就是現在的清淨寺!”
陳篁頓時笑了起來:“看來,事情越來越有趣了。”
“如今,我們又有新的線索了。”
“妙鳳樓,還有……桃鈴村。”
冬暝卻露出一絲煩惱之色:
“關鍵的問題是……”
“我們現在應該如何悄無聲息的離開此地。”
“如果等到春秋宴結束,恐怕……”
陳篁則笑眯眯地看向了埋棺人:
“看來,你要破費一點了。”
“我知道你和紮彩匠、二皮匠的關係都不錯,你身上應該有些小玩意吧。”
“我這裏還有血胭脂和人皮紙,我們搗鼓搗鼓,應該可以做出我們四人的替身。”
一旁的冬暝眉心一動。
明四部成員之一二皮匠?
還有暗四部成員之一紮彩匠嗎?
紮彩匠是做什麼的,倒是顯而易見。
隻是二皮匠……
疑問中,卻見埋棺人從身上的口袋裏取出了一些零零碎碎的東西。
其中,有四個紮彩人偶。
這些紮彩人偶體型並不大,但麵容的精致程度卻細膩的讓人覺得有些滲人。
而在這紮彩人偶的旁邊,還有一些繡花針線。
埋棺人聳了聳肩:“我雖然有些保命的東西,但是我隻會單獨使用,要將它們組合起來,還得閣主你出馬了。”
陳篁點點頭,幾樣熟悉的道具已經擺在了桌上。
緊接著,便看到陳篁拿起那繡花針,竟是如同刀具一般,在人皮紙上做出裁剪。
很快,一個整體的人皮造型便被貼合在了紮彩娃娃身上。
然後,就是那針線在其中一針一線穿過。
奇異的是,被針線穿過的部分,不單單看不見任何線頭,甚至那人皮紙和紮彩娃娃之間,竟看不見絲毫的縫隙。
仿佛……從一開始這紮彩人偶上就長了一張人皮一般!
“二皮匠……”陳篁一邊操作一邊為冬暝解釋:“從古至今,那些被處以極刑的人,往往死狀十分難看。”
“稍微好些的,砍頭。”
“慘一些的,車裂。”
“二皮匠,就是在人死後,負責將其屍體重新憑借完好,並通過妝容讓其修複到生前狀態。”
“對於一些被賜死的皇親貴胄,或者是一些重要的大臣,死後都會有二皮匠為其整理。”
說話的功夫,針線已經繞過一圈。
此時,率先做好的第一尊紮彩娃娃開始一陣變化。
緊接著,其麵部和身體,竟開始變的和埋棺人一模一樣。
隨後,這替身眨了眨眼睛,麵無表情的從桌子上挪了下來,其身體靈活的程度,還有其五官的細膩程度,讓人完全看不出這是個假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