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七章 記憶迷霧
很快，玉王李相思來到了房間之內。
冬暝則感覺自己的意識越來越混亂，逐漸的……就仿佛自己真的變成了李亨一般……
此時的李相思，看上去病氣叢生，顯得十分的虛弱。
原本他就不是什麼肥胖的體型，如今看上去，更顯憔悴瘦弱，臉色也慘白如紙，沒有絲毫血色。
“見過皇兄。”
李相思拱了拱手，還是維持著作為皇弟的禮儀。
不過，他的聲音十分沙啞。
李亨卻嗤笑一聲，並未領這份情。
“李相思，來我府邸，所謂何事？”
“咳咳……”李相思掩麵咳嗽了幾聲，仿佛是牽扯到了傷口還是如何，他的表情愈發有些痛苦。
李亨譏諷道：“李相思，聽聞你幾日之前，在麗妃娘娘的宮殿裏中了蠱毒。”
“怎麼如今，桑大人剛剛給你解蠱，你就跑出來了？”
李相思喘勻了氣，坐在李亨對麵，眼神複雜：
“我為何回來，皇兄當真不知嗎？”
“皇兄你也是中了蠱毒的，咳咳……這蠱毒如此大傷元氣，咳咳……短短數日之下，你卻已經神完氣足，莫非……咳咳……真當眾人皆為愚昧之輩？”
李亨微眯著雙眼：
“我不太明白你說什麼。”
“我中了蠱毒，痊愈的快，是老天爺眷顧。”
“不似你，一個蠱毒，幾乎去了半條性命！”
李相思輕輕吐出一口濁氣：
“皇兄，我也不想和你繞彎子了。”
“黑蝶蠱術，是你安排人做的吧。”
“你和李瑛皇兄喝的酒，也是你做的手腳，對吧？”
李亨並未有任何慌亂，而是舉起茶杯抿了一口：
“你今天來，如果隻是想說這些，現在就可以離開了。”
李相思苦笑道：
“你為了皇位，當真是……”
“我前來，是懇求皇兄，可以放過李瑛皇兄一馬。”
“當然，我知道經過這件事情，皇兄的太子之位是保不住的。”
“這也是皇兄你所追求的東西吧。”
“既然目的已經達到了，得饒人處且饒人吧……”
李亨輕輕搖晃著手中的茶杯，眼神頗為玩味：
“聽聞……你和一個叫作孟蕭的俊美少年郎不清不楚，有斷袖餘桃之風。”
“怎麼，如今拖著病體，還要為李瑛這樣一個即將被廢黜的皇子周旋，莫非……你竟是對他有所好感？”
“皇兄，你……咳咳咳……”李相思氣的臉色漲紅，指著李亨，渾身顫抖：“你……咳咳……怎麼可以如此編排自己的兄長？！”
“當真……當真毫無廉恥之心！”
李亨卻哈哈大笑起來，顯得頗為暢快。
“你不是一向效仿那李瑛，謙謙君子，溫潤如玉嗎？”
“怎麼，如今區區三言兩語，就讓你怒氣橫生？”
“這麼看來，你這養氣功夫不怎麼樣啊！”
大笑之餘，李亨猛地看向了李相思：
“李相思，你還是擔心擔心你自己吧！”
“解了蠱毒又如何？就現在這幅身體，你還能活多久？”
“怕不是……連一個月都沒有吧。”
“你還是好好想想，自己如何辦後事吧！”
最後，李相思並沒有能夠在李亨這裏得到什麼便宜。
反倒是氣的臉色發青，終於是舍棄了最後一絲作為皇弟的交情，和李亨徹底撕破了臉。
在摔碎了李亨遞過來的滿滿的一杯沸茶之後，拂袖離去。
隻是……
片刻之後，管家衝了進來：
“殿下，玉王殿下離開王府不久……就……吐血昏迷過去。”
“這……”
李亨眉心一跳：“怎麼，你同情他？”
管家連忙擺手：“老奴不敢！”
“隻是……他剛剛從王府離開，就這麼昏死在了大街之上。”
“這萬一讓陛下知道了，會不會對殿下您的名望有所影響？”
李亨嗤笑一聲：
“就他？”
“一個掖幽庭生出來的卑賤坯子，哪裏有這個榮寵，還能在父皇麵前有一席之地？”
“若不是他之前有幾件事情辦的還不錯，讓民間和大臣對他有了一些改觀，他現在恐怕連個封號都沒有，真是可笑！”
此時，周遭的畫麵似乎開始轉變。
冬暝的意識，也逐漸抽離出來了一些。
回想起剛剛自己所扮演的李亨竟是如此惡劣，冬暝臉色難看無比。
所以……在當初黑蝶之案之後，玉王曾經找過陝王，希望他可以高抬貴手。
不管這件事情是他自作主張，還是李瑛授意，終歸……還是不盡如人意。
同時，還有一句話讓冬暝十分在意。
李亨說……玉王最多也就一個月的時間？
作為黑蝶之案的肇事人，蓑衣翁也是他唆使的。
黑蝶降頭的效果到底如何，李亨必然心中有數，他會這麼說，自然不是嚇唬玉王。
而且，看玉王的表現，他自己似乎也默認了這件事情。
若是如此……玉王……是如何活到現在的呢？
而且十分巧合的是，李亨聲稱玉王活不過一個月。
玉王也是在一個月之後，謝絕了任何人的拜訪，開始了長年累月的修佛。
這當中……莫非有什麼文章？
疑問之下，意識卻再度開始融合。
眼前的畫麵，已經變成了西明寺。
畫麵裏，西明寺的玄難主持，正站在大雄寶殿門口，雙手合十，一副慈悲模樣的看著絡繹不絕的香客。
玄心監院，也如之前一般，不停的吩咐著四周的僧侶，做著相應的工作。
李亨穿著便服，走上前去。
玄難主持也是看到了李亨的到來，連忙引導李亨來到了西明寺後方的禪房靜室。
在小心翼翼的關好門窗之後，玄難主持立刻換了一副麵孔。
那種慈悲、高深的表情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對權利的渴望和市儈。
“拜見陝王殿下！”
李亨點了點頭：“本王讓你們找的東西，你們查證的如何了？”
玄難主持點了點頭，連忙取出一本冊子：
“回稟殿下，貧僧目前已有頭緒。”
“據說，鬼市當中流行了一種古怪的茶葉，叫作極樂紅茶。此茶飲用之後，可讓人飄飄欲仙，見到諸多幻境，用來炮製祥瑞，自是再好不過！”
“不過，價值連城！”
李亨擺了擺手：“價錢的事情，你不用操心，如果超出預估，本王自會給你們解決。”
“但是，本王要的，你們也需要盡快辦妥。”
玄難主持連連點頭：
“那是自然！”
“通過找尋佛經上的記載文獻，來印證殿下才是天命之人，已經逐漸有了眉目。”
“如今，廢太子已經被賜死，隻要這等文獻整合完畢，必然可以成為殿下的一大助力。”
“至於那極樂茶，等我西明寺的僧侶飲用之後，確定效果，再判定是否要用來給殿下以作收買人心之用。”
“若是效果得當，用此來控製朝臣，應也不錯。”
李亨頓時露出一絲滿意的表情。
忽然，他眉心一皺：“等等，那極樂茶，應該不會有什麼風險吧？”
玄難主持嗬嗬一笑：“殿下，這種東西，既然致幻，自然對身體有些影響。”
“不過，隻要我們確定其安全劑量，問題也不大。”
李亨點了點頭。
畫麵也在此時再度變幻。
意識狀態的冬暝眉頭緊鎖。
所以……西明寺蠱惑人心這件事情，也是李亨授意？
“這麼說來……當年的確是有一段時間以內，民間盛傳陝王殿下是什麼佛陀轉世。”
“莫非……就是這麼來的？”
冬暝臉色陰沉。
作為皇室子弟，作為玩弄權術，陝王的確是一個高手。
可是，卻也因此埋下了後果。
正是因為他的授意，西明寺才找到了極樂茶？
最終，則因為僧侶本身的定力也抵擋不住極樂茶的妙用，最後因貪念而開始拐賣孩童，並化作了猙獰的妖魔！
很快，畫麵再度轉換。
這一次，依舊是西明寺。
禪房靜室之內，李亨的表情似乎十分滿意，在他旁邊，是點頭哈腰看上去無比卑微的玄難主持。
“玄難主持，這件事情你做的很不錯。”
“祥瑞之事，沒有很刻意。”
“連父皇都對此讚不絕口。”
玄難主持連連點頭。
此時，他的模樣對比之前，已然有了一些變化。
似乎……充斥著一絲邪氣之感！
這種感覺，李亨似乎也察覺到了。
他仔細的端詳著玄難主持，上看下看之後，逐漸的皺起了眉頭：
“你們……不會是對那極樂茶上癮了吧！”
玄難主持的眼神明顯多了一絲慌亂之色。
他剛想解釋，李亨卻擺了擺手：
“你們給本王的感覺有些奇怪，還是多注意吧，可別最後，成了邪僧。”
“你們要是出事了，本王也討不到好處，明白了嗎？”
玄難主持連連點頭稱是。
旋即，李亨便起身準備離開。
在來到前院的大雄寶殿時，一道瘦弱的身影忽然撞到了李亨。
因為是眾目睽睽之下，李亨也不好過多發難。
定睛一看，卻見一個小姑娘蹲在那裏直哭。
“嗯？你是誰？”李亨不耐煩的問道。
小姑娘似乎被嚇壞了，蹲下身抽泣著：
“我……我叫作鏡兒。”
“是……是陪著我爹娘，一起來上香的……”
說著，鏡兒抬起了頭。
一雙眼，就這麼直勾勾地盯著李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