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迷障重重 破舊驛館

第一百五十五章 迷障重重 破舊驛館

前往鬆陽縣的時間耗費,並不算長。

一路上,陳篁和冬暝走走停停。原本冬暝想直接讓陳篁開到鬆陽縣的,但是被陳篁否決了。

按照陳篁的意思是,這一次鬆陽縣之行,不是一兩天可以解決的問題。

而且,這其中還牽扯到長生宮,倒是也不用那麼著急,反而慢慢來,養足精神,才是穩妥。

冬暝想了想,倒也覺得沒什麼問題。

此時,陳篁操縱機關隼,在距離地麵差不多三四丈的距離迅速飛行著:

“閣主,這麼說來,龍脈你已經修補完全了嗎?”

陳篁笑眯眯地說道:

“冬暝啊,龍脈想要完全補足,理論上來說是很難做到的。”

“我隻是給龍脈續命而已。”

“為此,我也付出了不少元氣。”

“所以,鬆陽縣之行,打鬥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橫豎你現在生命力旺盛,年輕人嘛,要多折騰折騰。”

“……”冬暝翻了個白眼,心中暗自腹誹。

真的是因為元氣大傷,所以暫時不能動手嗎?

真實情況是懶吧……

忽然,冬暝鼻子嗅了嗅,不由地眉頭一皺。

“這是什麼味道?腥味?還是臭味?但又似是而非的。”

陳篁卻道:

“冬暝啊,你看看四周。”

冬暝不禁疑惑,環顧四周,心道這不就是天空嗎?

忽然,冬暝發現了一絲不對勁。

隻因雲層之下,滿目望去,碧玉青蔥,看上去似乎也沒什麼變化才是。

隻是,根據他們如今飛行的道路來說,這裏應該也是官道。

冬暝覺得,似乎蕭條不少?

陳篁砸了咂嘴:

“看來,道行還是不夠啊,還看不破迷障之法,我帶你下去看看。”

說著,陳篁沒有多做解釋,操縱機關隼,緩緩下降。

隨著逐漸靠近地麵之後,眼前的畫麵,如同風中的砂爍塵土一樣,竟開始出現消散和變化。

定睛再看,哪裏是什麼碧玉青蔥,滿目望去,竟是一片蕭條!

黑漆漆的地麵、幹枯的毫無生機的大樹,甚至連本該隨處可見的野兔之類的,也不見一點蹤影。

更重要的是……很安靜!

安靜到,甚至連蟲叫聲都聽不見!

此時,兩人站在相對略高的小坡之上,陳篁指了指前方:

“你再看看那裏。”

冬暝順著陳篁指引的方向,發現就在前方有一團黑壓壓的濃霧。

這濃霧十分濃鬱,如同一個倒扣過來的碗一樣,籠罩著一塊龐大的地域。

“那裏,就是鬆陽縣了。”

陳篁的話,讓冬暝心中一驚。

剛才,他在空中的時候,也不是沒有注意過四周。

但是一眼看去,隻有官道和青草地,如今怎麼會突然有一座城了?

這就是……所說的迷障?

“傻小子,你是累著了吧,反應速度這麼慢。”陳篁轉身,似笑非笑地看著冬暝:“你沒發現嗎?最重要的一點……我們剛才在空中是晴空,現在……卻是黑夜。”

冬暝臉色一變,頓時抬頭看去。

卻見空中沒有紅日明月,也沒有廣闊星辰,有的隻是一片混沌黑暗。

“怎麼會這樣……剛剛……竟然完全沒有感覺到!”

陳篁把玩著手中的孔雀扇,順勢將機關隼收了起來:

“這就是迷障了。”

“讓你在不知不覺當中,對於四周的變化反應遲鈍。”

“我們先前飛行的位置,是晴空,這一點應該沒錯。”

“但是我們朝下看到的,應該就已經是幻覺了。”

“而考慮到這裏……現在也是黑暗……”

冬暝瞳孔一縮:

“閣主,你的意思是,這裏已經是永夜的涵蓋範圍了?”

“但是……按照陛下之前的情報來看,永夜應該隻是包含了鬆陽縣才對啊!”

說完之後,冬暝自己心中一顫,終於反應過來。

這永夜迷障之法……會擴散!

而從長安城發現這個問題,到他們前來調查的這段時間裏。

這種詭異的迷障,已經不僅僅覆蓋鬆陽縣了!

既然這裏整體已經出現了問題,那麼還大咧咧的飛到鬆陽縣城池門口,的確就是腦子壞了。

陳篁說道:

“按照目測的距離來看,我們應該還要走上差不多一天的時間。”

“橫豎今天也比較累了,我看附近有家驛館,我們就先住下吧。”

冬暝眨了眨眼睛:

“可是……我現在的身份屬於庶民,夜遊行走的職位也不能曝光,我們住不了驛館。”

陳篁笑了笑:

“我說行,就行。”

旋即,兩人順著官道,來到了不遠處的驛館。

從外觀來看,驛館看上去似乎有些老舊了,滿是縫隙的大門,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內部。

“咚咚咚。”

冬暝上前敲門之後,半晌都沒有人來開門。

“嗯?驛館沒人嗎?”

疑惑之下,冬暝再度敲門。

又過了片刻,依舊沒有人來,但隱隱的,似乎聽到一陣腳步聲?

“怎麼回事?”

冬暝低下身子,看向門縫內部。

裏頭的院落稀鬆平常,唯一的一棟大屋,似乎也沒有打開的痕跡。

“怪哉,這裏是荒廢了嗎?”

疑問之中,卻見一隻布滿血絲的眼睛突然出現了門縫之中。

“!”

冬暝著實嚇了一跳,連忙後退數步。

“吱嘎……”

破舊的木門緩緩打開一道縫隙,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個孩童?

“你們是什麼人?”孩童穿著驛館驛卒的服裝,有氣無力的詢問道。

陳篁笑眯眯地從懷中取出一張卷帙。

驛卒接過一看:“關中裴氏?”

“請進吧……”

說著,驛卒緩緩打開木門。

“麻煩幫我把大門關上。”驛卒說著,就自顧自地朝著庭院內的房子走去。

冬暝不由看向了陳篁:

“你怎麼會有裴氏的身份?”

陳篁聳了聳肩:“裴亮覺得對不起你,所以我就順理成章要了這個東西。”

“……”冬暝一時間都不知道要如何描述自己的心情,隻能豎起一個大拇指。

進入驛館內後,冬暝掃了一圈,雖說屋子多少有些久未修繕的破舊,但基本的幹淨還是有的。

驛卒麵無表情的坐在櫃台前,一動不動。

冬暝不禁問道:

“請問……驛館內可有吃的?”

驛卒卻是在櫃台後雙目緊閉,沒有搭話。

冬暝皺了皺眉,不由靠近看去。

卻見那驛卒竟是盤膝坐在椅子上,手中把玩著一串念珠。

那念珠也十分奇特,雖說看上去有點類似是道教的流珠,可珠子本身,卻雕刻成了白龍頭的形狀。

“讚美聖諭……讚美聖諭……讚美聖諭……”

驛卒念誦的很有節奏。

這怪異的甚至有些失禮的方式,讓冬暝也來了幾分火氣。

帶著一絲警告的拍了拍櫃台,冬暝凝聲道:

“請問……驛館內可有吃食?”

打坐的驛卒,撥動念珠的手驟然一停。滿是血絲的眼睛,終於睜開盯著冬暝,麵無表情的幽幽說道:

“我們這裏……過午不食。”

“過午不食?”冬暝卻道:“這裏又不是寺廟,是驛館!”

“若是世家大族或者是公職人員來此,你作為驛卒,接待是理所當然的吧。”冬暝的語氣已然有了一些不滿。

驛卒卻道:“這裏……沒有驛館的規矩,隻有鬆陽縣的規矩。”

“什……什麼?”冬暝一時間有些沒反應過來。

就在此時:

“咚咚咚咚!”

四聲敲門之聲,聲音十分響亮。

緊接著,便是一陣鼓聲和嗩呐之聲傳來,於這夜幕之下,震耳欲聾。

驛卒卻仿佛是察覺到了什麼,立刻穿上了鞋子,甚至都不再理會冬暝和陳篁,一把推開房門,衝了出去。

冬暝看向陳篁,後者笑了笑:

“靜觀其變。”

說著,驛卒已經打開了驛館大門。

冬暝不由看去,卻見門口站著一名手持柳樹拐杖的耄耋老者,老者的麵容看上去有些陰沉沉的,身後還跟著幾個一身白衣的人。

這些人的麵部,都用一張白紙從額頭處直接覆蓋到了下巴的位置。

白紙上,則繪畫者一條龍的圖案。

他們的手中,則是拿著一個蓮花形狀的銅盆。

旁邊那些敲著鼓、吹著嗩呐的,更是穿著誇張無比的鬥篷,麵部沒有覆蓋白紙,卻被鬥篷上的彩色布條遮的嚴嚴實實的。

隻有在他們不斷舞動的過程當中,從縫隙裏似乎可以隱隱看出,他們的眼神……有些和驛卒一樣,仿佛是很久沒有睡眠之下,布滿血絲的感覺。

“讚美聖諭!”

“讚美聖諭!”

這一刻,驛卒的臉色變得十分狂熱起來。

他“噗通”一聲跪了下來,手中的龍頭念珠不斷的撥動著,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十分虔誠的狂信徒一般。

為首那名耄耋老者露出一絲滿意之色:

“鬆陽縣驛卒,今日你也很好的遵照了大神的規矩。”

“這是你的獎勵。”

說著,一名白紙覆麵的人走了過來。

驛卒欣喜若狂的從懷中取出了一個白色的瓶子,恭恭敬敬地放在了蓮花銅盆之下。

“嘩啦啦啦……”

蓮花銅盆內的清水,快速灌滿了那個白色瓶子。

一時間,驛卒竟是喜極而泣,將白色瓶子放在一邊,重重磕了三個響頭:

“讚美聖諭!”

老者露出一絲滿意之色,旋即注意到了驛館之內的冬暝和陳篁,雙眼一眯:“這兩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