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千二十一章我是荒國密探
“螣蛇族有沒有人過去護送？”柳白岩追問道。他對周立等人的遲鈍頗為不滿，不問，不答，不說，不做。要不是身邊確實無人可用，柳白岩並不想接觸周立這些人。
周立搖頭，回道：“沒有。”
周立神情微窘，低著頭，臉上帶著窘迫和忐忑。
他本是平民，被荒國招攬成為一名暗探。但是，數年隱姓埋名來到九原，有蛇部落給了他安穩無虞和平的生活，逐漸洗去周立心中的戾氣。
當他接到荒國的聯絡訊號時，周立是推拒的。
他在九原城有了新的生活和家庭，周立不想有人破壞這難能可貴的寧靜。
可是，他無法拒絕荒國的征召令。荒國為了控製這些暗探，每個探子都服下了荒國出品的毒藥，按說以周立的奴隸之身，是不配服用毒藥的。偏偏周立執行任務的地點是九原，荒國但凡送入九原的探子，無論身份高低都被迫吞服過相同的毒藥。
以便荒國掌控，無人例外。
“廢物。”柳白岩低咒一聲，怒道：“滾！給我監視好泅愴，找機會讓我跟他再見一麵。”
“是。”周立彎著腰，不敢抬頭看柳白岩，更不敢辯解。
退出房間，周立苦笑著。監視泅愴等於自尋死路，在九原城生活數年，周立豈會不知有蛇部落對幼崽的看重？再說，他周立就是個異族，敢自買自身擁有九原戶籍，成為有蛇部落的平民，大好生活近在眼前。柳白岩讓他安排跟泅愴見麵，擺明是讓他去送死。更何況，他也沒本事安排柳白岩跟泅愴見麵……
撫摸著身上被柳白岩踹傷的地方，周立陰沉著一張臉。
再三猶豫後，周立選擇往林福家的方向行去。
片刻後。
林福鐵青著一張臉，拉拽著周立遮遮掩掩進了內城。
“大人，我想找查斯大人，請問該去哪裏找人？”林福陪著笑，迎麵朝內城巡邏隊的人走去。
嘉裏，蜥部族人。
“哦，是林福呀！你找查斯有事？他這會兒應該在祭台廣場，不過你可以去議事廳等他，他忙完會回議事廳。”嘉裏解釋道。祭台廣場沒對外開放，除非逢節日，其他時間都是封禁的。
“多謝大人，我這就去議事廳。”林福沒敢多說，朝嘉裏拱拱手，拉拽著周立直奔議事廳。
嘉裏抓了抓後腦勺，周立遮遮掩掩的動作讓他覺得奇怪。不過，想到林福說要去議事廳等查斯，他便放下懷疑。議事廳周圍隱藏著不少暗部人員，就林福兩名平民，嘉裏不信他們能掀起什麼風浪。雖是這樣想，嘉裏還是快速將林福 的異狀傳回暗部，讓那邊提防注意。
“林福找查斯——”一休呢喃著，這時節林福應該在實驗田那邊忙碌才對。
思及。
一休直接聯係查斯，讓他回議事廳。
查斯放下卷起的衣袖，跨入議事廳。這時，有人過來告訴他林福在旁邊的房間想要見他，縱然林福擁有九原戶籍，異族身份讓他不能隨意進入議事廳大廳。
“林福，聽說你找我？”查斯跨過門檻，笑著跟林福打招呼。視線一轉，自然而然落到旁邊周立身上，問道：“林福，難道說實驗田有什麼好消息？”
這些年，部落陸陸續續購買了不少異族，總人數有數萬之多，擁有九原戶籍的異族也有數千。查斯認不出周立，這不算是什麼大事。畢竟周立在異族中都算是平庸，沒有任何出彩的地方。抑或許，這恰巧是荒國黑龍台看重他的原因。
“查斯大人，我今日過來是為了周立。”林福恭敬道。
“周立，他怎麼了？”查斯往林福旁邊一坐，詫異打量著周立，粗糙的臉龐與其他異族並無兩樣，要說特別的話，周立看上去更平凡無奇，更不起眼。
林福抬手拍打周立幾下，用恨鐵不成鋼的語氣，說道：“查斯大人，周立是荒國安排過來的探子。這次，荒國主動聯係他，想讓他動手做事……”
林福與其他幾人幫著有蛇部落管理異族，他在異族中聲望極高。
周立無法聯係有蛇部落，於是找了林福。林福得知周立的身份，二話不說，拉拽著周立就來了內城。這會兒，周立感受到查斯的打量豆大的汗珠順著額際滾落，卻遲遲不敢伸手擦拭。他在有蛇部落擁有全新的生活，有妻有子，再不想回到以前。
哪怕死，周立也想擺脫掉探子的身份。
“阿骨朵，你聯係藥房讓雲姨或是蠍靈過來一趟。”查斯吩咐道。他不是巫，弄不清楚林福話裏的真假，周立擁有九原戶籍，查斯不可能無緣無故動手。再說，周立主動投案，算是戴罪立功。說完，查斯轉身看向周立，冷靜道：“周立，你別著急，我讓藥房那邊的巫過來為你檢查身體。你再說說柳白岩和荒國那邊的事，事無巨細，詳細說一遍。”
“是。”周立鬆了口氣，小心擦拭著額頭的熱汗。此刻，卻是無暇顧及濕透的後背。斷斷續續，將柳白岩進城後聯絡他的事，以及荒國那邊傳來的命令等等，全部說了出來。
林福在查斯吩咐阿骨朵聯係藥房的時候，就主動退了出去。
有些事，他清楚憑自己的身份不該接觸。他能有今天的地位，除了一手種田的本事以外，還有他的知趣懂事，該聽的不該聽的，該說的不該說的，林福懂得掌控這個度。
其實，今天林福不主動帶周立上門。
部落也能查出柳白岩聯係周立的事，獠人族、鬣狗族再加上巴爾格達斯，九原城少有暗部不知道的事。除非對方有間玉，或是能屏蔽生機的陣法。
少頃。
在周立第十五次擦拭頭上的汗水時，門外響起了腳步聲。
“查斯，阿骨朵說有人中毒了，誰中毒了？”蠍靈高聲道。木棉跟在身後，幫忙提著藥箱，裏麵裝著蠍靈配製的各種藥。巫雲忙著改善葉暖的藥，沒時間過來，蠍靈一聽有人中毒，當即興奮離開了藥房。
最近，她聽說亂離要回來了，整個人特別的興奮。
這會兒，阿骨朵告訴她有人中毒，巫雲剛說沒時間蠍靈拉著阿骨朵直奔九原城。為了節省時間，她直接走地下城的特殊通道，從暖城藥房趕來九原城的議事廳。
“周立，你給他瞧瞧具體是怎麼回事？”查斯沒多廢話，抬手指向身旁的周立，解釋道：“他是荒國派來的探子，據他說荒國黑龍台的密探喂他吃過一顆白色的藥丸，每隔三個月就必須服下解藥，否則會穿腸爛肚而死。這次，柳白岩找他想接觸泅愴……”
查斯訴說的時候，蠍靈上前檢查起周立。
認真檢查完，蠍靈打開藥箱拿出一根極細的鐵針，抓過周立的雙手，飛快紮進周立雙手的十指。
很快，周立十指滲出點點帶綠的血珠。
“噫？”查斯驚呼一聲，吃驚道：“這顏色的血，我第一次見。蠍靈，周立這是中了什麼毒？”
“別急，等我檢驗過後才能確定。”蠍靈神色平靜，跟隨螣師、巫雲等人學習幾年，再加上冥蠍族的血脈傳承，蠍靈今非昔比。為人處世，變得沉穩大氣許多。換做以前，她多半跟查斯一樣會失態。
周立緊繃著身體，顫抖道：“還有半月該是服用解藥的時間，這次部落大肆清剿外族的密探，我的上線死在三天前。”說實話，周立很怕死。上線一死，周立很絕望，當柳白岩主動聯係的時候，他充滿了喜悅和激動。可是，柳白岩的要求卻讓周立很為難。
“你背叛柳白岩，這要是讓荒國知道，半月後的解藥怕是會泡湯。”查斯看了眼周立，倒也沒出聲責備，任何人都有生存的權利。再說，周立作為異族本身沒多少作用，荒國將他送入九原城，更多是死馬當作活馬醫。
周立苦笑著，什麼都沒說。
無論結局如何，他都隻能擔著。他這次的行為也算是背叛，之所以這樣做，不過是不想讓妻兒受到牽連。他自身死活，周立早已置身事外。
“一線綠，大陸有名的禁藥。許多部族訓練死士會用一線綠，荒國黑龍台好像改進了一線綠，我需要時間研究解藥。不過，這解毒丸應該能讓你撐過毒發。”蠍靈讓木棉從藥箱拿出一瓶解毒丸遞給周立，她興奮從周立身上采集到各種樣本，帶著木棉返回藥房。
離開前。
蠍靈交代查斯照顧好周立，她後續可能還需要周立做實驗。
畢竟，難得有像周立這樣活的標本。那些死士和殺手刺客，基本上被俘就會自殺，死人身上的毒，無論怎樣研究都及不上活人。
“行了，周立你先回家按照柳白岩的交代，暗中盯視泅愴，其他什麼都不用做。記得，將其他探子的消息整理一遍，到時候讓林福送來給我。”查斯拍拍周立的肩膀，又安慰了周立幾句，告訴他隻要聽話，部落不會虧待他和他的妻兒。
得了查斯的保證，周立蒼白的臉總算恢複不少血色。
他背叛柳白岩，不惜自爆荒國探子的身份，為的就是保護妻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