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39節:混戰

七裏廟是位於霍家莊的東北角處,一座地處偏僻的鍾馗廟。

曾經也是香火鼎盛,隻是現如今卻蕭瑟得很。廟前的鼎爐,裏麵有剛硬的土,一些燃盡的香燭木枝,飽經風霜地歪斜著。

在沈極和杜雲傾來之前,沈萬金就已經來到了。果然是見慣了風雲的人,此刻神情凝重不動聲色地立在破廟前,身邊隻有四個光著膀子的大漢,雙手環胸在前,靜靜等候著。

沈極和杜雲傾兩人雙手皆被麻繩綁著,霍田和一些黑衣人緊跟在後。

才如破廟,就見沈萬金已經在那等候。兩隊人見麵後,霍田很是驚訝沈萬金的冷靜,竟然隻帶了四個隨從。這倒是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沈先生,來得真準時啊。”

沈萬金喜歡別人叫他沈先生,他自謙“雖是買賣人,卻又不願意沾惹銅錢味,被稱呼為老板,”於是大家便紛紛稱他為沈先生了。雖然富可敵國卻沒做什麼官,可是卻有大仁義之心,也算是間接在教育人群,受他人一聲“先生”卻也毫不為過。

“沈某,大半生來,但凡有約,從未遲到。”

“啪啪。”霍田雙手立在空中,鼓掌了幾聲應道:“是,應當向您老學習,抱歉稍微遲了一點。”

沈萬金眼皮子都不眨一下,邁開一步,兩人距離稍微近了一些。

細細打量了下他,道:“人在江湖誰沒個需要互相幫忙的時候。閣下若是要銀子,找我沈萬金借都可以,隻是為了要拿犬子做威脅?這未免有失君子風度吧?”沈萬金聲音平靜得很。眼睛大意掃了一眼沈極,全身上下沒有刀口沒有劍傷,瞧著應該也沒有拳打腳踢,看神色除了有些虛弱,別的大抵無礙。這才暗自放心不少。

霍田因為練功走火入魔,已經進入到了神魔不懼的瘋狂狀態,隻是皮笑肉不笑地道:“你沈家,要來我霍家莊開采錫礦就開采錫礦,就算是在官府買了開采權又如何,那都是我霍家莊的東西!那些銀子,不過是首期,以後每年我都會來收取費用的。”

沈萬金心裏已經牙癢癢,麵上卻雲淡風輕:“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何來霍家莊的山,就是霍家莊的之說?老夫知道你跟楊太師有些交情,可是這天下始終是姓南的。”說著還拱手朝著北方晃了晃。

“別的我管不了,一手交人一手交錢。”

沈萬金聽到這話,大手一揮後麵一個大漢抱著盒子,上前。

沈極突然道:“先把她放了。”長了個心眼就怕他拿到錢了,可是杜雲傾落他手上。

沈萬金目光銳利地瞧見了兒子眼神中的擔憂,這位姑娘未曾見過,看起來小小的卻透著一股子機靈勁。她跟兒子是什麼關係且不論,但是任何人家的女娃,被一個惡魔給禁錮了,自己但凡有為人父母之心,都是要有解救心理的。

便道:“既然我兒說,先放了這位姑娘,還請先放了吧。”

他沈萬金雖是良善之輩,可也是有勢力的人。向來說一不二。霍田的行徑想必他父親大人霍正龍並不知情,根據他對霍正龍的了解是斷然不會讓自己兒子,做勒索這種勾當的。無論勒索的名頭,多麼的美名其曰。

“不行。”霍田強壓著心裏的氣脈。今日家中事務繁多,沒有好好練習靜坐調息。導致體內那股紊亂的氣流,愈發不受控製。很想立刻就結束對話,回到密室中休養調息。隻是現在情況非常的不允許。

沈極察覺到了一些異樣,杜雲傾眼睛裏有一股子的狡黠,她是有什麼主意嗎?

杜雲傾感激地看了一眼沈萬金,傳說中的首富,身材中等微龐,額頭開闊地倉飽滿,圓臉厚唇,鼻頭有勁。一雙眼睛小而精悍。一看就是富貴相。穿著也不含糊,看似普通可是那衣裳上的深褐色金絲紗籠,估摸著那些細絲也夠尋常人家一年的吃食了吧。

想著,不相熟,竟也替自己這樣一個陌生人說話,內心好感蹭蹭蹭就上去了。

左手衣袖中,有個小家夥在動,杜雲傾中指伸進去.拍拍它那烏黑的小腦袋瓜子,輕聲道:“乖哦~”手心冰冰涼,好不暢快。

沈極聽見她細碎的聲音,順著她的衣袖看過去,整個人都不好了。這……這,這衣袖中什麼時候有一條筷子大小的眼鏡蛇了???渾身毛骨悚然地條件反射離開三步距離。眼睛大大地驚恐的瞧了眼杜雲傾,她怎麼就老是不按常理出牌呢?就不能做些一般女孩子應該做的事情?

例如,被綁架誒,她梨花帶雨些也比眼前這帶著嬉笑的表情,來得合乎常理吧。

沈萬金瞧見兒子的反應,眉頭一皺。男子漢大丈夫怎可在危難時期離開一個需要自己嗬護的女子?莫名的有一種屈辱感。生兒如此,臉上汗顏。心中的溫怒,浮山臉上。

“看來,你也不過如此。”霍田幸災樂禍地瞧了一眼沈極,拍拍對方肩膀道:“這就對了嘛,不過小姑娘,這身子還沒長全呢,就不用動太多心思保護著啦。沈公子,有緣再會吧。”一邊說一邊替沈極解開手中的繩索。

沈極揉了揉被麻繩嘞紅的手,二流子地深情,啐了一口唾沫在霍田臉上。

霍田雲淡風輕用左手衣袖,撫去了臉上的濕潤氣泡,斜著嘴角半閉眼睛:“年輕人,不要動氣。”

沈極反手右手手肘撞過去,兩人一塊倒地,開啟了摔跤模式。如行雲流水幫的踢打動作,乒乓不停。杜雲傾趁著沈極壓在霍田身上時,袖子中甩出一個暗黑色的繩索似的東西,之後隻聽見霍田一聲大叫:“啊!”

那是一條筷子大的眼鏡蛇,之前大家沒在意,純當是根枯草之類的東西,誰料竟然是一條蛇,並且那蛇已經朝著霍田的左邊脖子下,咬上了一口。

杜雲傾正忍不住得意的時候,卻發現那條蛇竟然抖了抖死掉了。蛇身子立刻僵硬了起來,這下倒是真的如同幹枯的硬草了。

“這~~!”這真的是萬萬沒想到啊,那不過是一條眼鏡蛇,雖然有毒,可是也不至於這樣嚴重吧。直接害人這種事,杜雲傾自己也從來沒做過。平日裏殺條活魚都不敢的人,要她直接殺人,那是斷然不敢了。間接也不願意!可~

“找死!混……蛋!啊~”捂住脖子上的傷口,霍田陡然成了綠巨人,除了眼睛通紅別的肌膚處都是綠色。頭發淩亂豎立,在頭發中有白色的煙霧繚繞。渾身難受得緊,感覺身體要爆炸了似的。

沈萬金瞧著這情形不太對,大手一動。身後一個護衛吹響了口哨,從七裏廟的殘敗牆外,飛進來二三十個大漢。各個功夫不凡。立刻護在了他前頭,形成了一個保護層。

跟霍田一起進來的黑衣人,瞧見主子現如今倒地翻滾,都有些膽怯。

沈萬金見時機到了,人說擒賊先擒王,現如今這王已經自己先亂,此刻正是攻擊的時刻。一聲令下身邊的護衛和黑衣人混戰打鬥了起來。

杜雲傾嚇呆了,平日裏隻偷偷摸摸瞧見阿貓阿狗為了爭奪吃食而打鬧,現如今竟活生生瞧見一群大漢在麵前赤膊相鬥。說不害怕那是假的。

後退蜷縮在死去的眼鏡蛇邊,抱歉道:“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怎麼會這樣,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安葬你。”

那個霍田翻滾在地,嘶吼不斷。如同一個惡魔。掄起拳頭就要攻擊沈極,南洛靖一來到就瞧著一群人在混戰,找到了蜷縮在角落裏的杜雲傾,她眼眶內都是晶瑩的水珠,看得他心疼不已:“快走。”

“我……我腿動不了了……你……”你怎麼在這?

剛才因為恐懼而豎起來的心牆,一下子崩塌,“哇”的一聲,撲上去趴在他胸前嗚嗚地哭起來,身子哭得起起伏伏,向來有潔癖的他,想到胸前一把鼻涕一把淚,兩道劍飛就擰到了一塊。

黑衣人成了無師之軍,軍心渙散。逃得逃,打的打,滿地塵土沸騰。

“啊?眼睛裏有沙子了。嗚嗚……”許是哭的時候,不小心空氣中的沙土落在了眼角淚裏,順帶就潤進了一些,可是手髒兮兮的,碰也碰不得。南洛靖從袖口拿出一條白淨的手帕,他薄唇微啟:“小心著點,別動,我來。”

“別碰她!”沈極打鬥時,竟然瞧見來了一個男子跟杜雲傾很是親密,左躲右閃卻失蹤躲不過霍田發瘋了似的糾纏。好不容易脫身,從廟中空地的打鬥現場,來到了角落在,要扒開南洛靖和杜雲傾的距離。

南洛靖頭一轉,眼睛裏射出冰涼卻如夏日烈日幫有殺傷力的目光,沈極咬著唇,顧不得那麼多,一把杜雲傾從他懷中拉開。

杜雲傾頭腦都是混亂的,哪裏估計什麼男女不能貼身這類事,更何況被沈極這麼一扯,上手臂痛的厲害。周圍除了打鬥聲不斷,還有就是眼前這兩個低氣壓讓人渾身不舒服。

隻感覺,隻有彼此的倒影的他們,眼中盛滿了顯而易見的怒火,正肆意沸騰。

南洛靖從小到大,還沒被人用這樣的語氣說過話呢!他憑什麼說不準碰她?

杜雲傾扯了扯南洛靖的衣袖邊,望了望沈極:“你們,你們……不要嚇我……”難道他們也被傳染得要中魔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