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雲傾咽下最口一口米飯,心滿意足摸摸肚子道:“這樣吃下去,會胖嘟嘟的呢。”
“怎麼會,都是些清單的菜食。不過,你若是胖點,倒是好了。”
杜雲傾可不這樣以為,一個好的梁上君子,怎麼可以這樣沒職業道德,讓體重超標呢。不能這麼沒有職業素養呢!
“瘦一點,才身輕如燕,穿衣裳才跟燕子似的,都能飛起來。才好看嘛。不過綠芙姐姐,倒是真應當多吃點。”邊說著,拿起剛放下的筷子,夾了塊魚肉,給加入綠芙的碗筷裏。
綠芙從新給放入菜碟中:“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吃肉會吐。”淺淺拒絕。
“你不能這樣,把自己弄得跟尼姑似的。以前也沒見你這樣啊,瞧你這幾年不吃肉,都瘦得腰都沒了!”撅嘴,皺眉,賣萌,仍舊毫無所動。綠芙依舊隻是吃一些“草類”食物。
“書上都說了,人體腸子是彎曲的,本就是食草動物。”
“可是,還是覺得肉好吃。嘻嘻。”杜雲傾懶得理會那些所謂的歪道理。好吃就吃,想吃就吃,哪裏顧得了那麼多嘛。
吃飽喝足,人生美事。師父在地窖裏儲存的供應醉仙樓的酒,都是半年的貨了,看來這一回出去,沒三兩個月是不會回來了。小時候吧,出去最多五六天,現如今他是出去的時間,越來越久了。師父不在,沒人管束。逍遙是逍遙,卻也難免有些閑得慌。
聽她一說,綠芙抬頭,淺淺一笑,微微細雨拂麵,溫柔得緊。一縷青絲落在白皙的臉龐,說不出的惹人憐愛。
“姐姐真好看。”托著腮幫子:“我也想要姐姐這樣好看。”
“你已經很可愛了,誰敢說我家雲傾不好看!”綠芙一笑,眼睛裏都是星星,一閃一閃的。
“笑起來,更好看!”
“是想要我什麼東西了嗎?”綠芙保持警惕,平日裏她這模樣的時候,一般都是有求於人的時候呢。
“姐姐坐在那,就已經是最好的禮物了。賞心悅目啊。”
“幾日不見,你倒是愈發的嘴皮子功夫厲害了。”綠芙甘拜下風了,捏了捏她粉嘟嘟的小臉,當好玩。
“我已經不是小屁孩了,你幹嘛還捏臉!”
“比我小,就可以!”綠芙這樣活潑的一麵,也就是麵對母親和她的時候,平日裏對外人,都是能少一句,便少一句的。冷冷清清,寡淡得很。
“欺負我!!你看~~幹娘。”
“我裝作看不見的樣子……”榮錦繡不參與這兩閨蜜的遊戲內。手心手背都是肉呢。說到她們的感情,自己滿心歡喜。若不是有活潑天真的杜雲傾,女兒也不會這麼快樂。
“真下雨了呢。”外頭如同細碎絨毛的雨點,稀稀拉拉的從天而降。六七月的衢陽,午後,有時就是會如此這般,在燥熱後來上一股子清涼。
就是若是曬了東西的時候,需要來來回回搬動,那倒是比較麻煩。
“幹娘,等你病好了,咱們也出去遊山玩水吧。”外麵的世界,是怎樣的呢?既然勵誌要做天下第一女賊,那雲遊四方是必要前提吧。
隻是……師父總是把外頭說得很恐怖,雖然膽子大,想冒險卻銀子不太夠。師父說在外頭吃一個饅頭,就要一定銀子呢。
自己的那點銀子,怎麼夠吃。
在接觸的人裏,去過最遠地方的,應該是花姐了。隻是每回問起衢陽府外的世界,花姐總是笑而不語。想必是師父叮囑不讓說的吧。
“外頭有什麼好玩的。”榮錦繡細嚼慢咽,一頓飯基本得是杜雲傾的三倍時間:“食不言寢不語。”這規矩,隻要杜雲傾在就隻能是少言少語了。完全不說話,那是做不到的。雖然說也是白搭,作為長輩還是會不自覺督促。
“嗯,可是~這不是吃完了嘛。嘻嘻。”杜雲傾反駁。
“”發現院子外頭的樹下,有隻翅膀有些濕的蜻蜓,許是剛才那點小雨的時候,在外麵玩淋濕了吧。
食指捏著它的翅膀,瞧著那對鼓鼓的大眼睛,煞是可愛。那對薄翅,有些脆,似乎若是一不小心就可以折斷了似的。這樣一對脆弱的翅膀是怎樣帶著它飛翔的呀!天南地北都可以去,倒是羨慕不已。
“你啊你。”榮錦繡也是寵溺她,便不多說。
綠芙眼睛裏,小小的不滿神色,顯露無疑,嬌嗔道:“娘,你偏心。”
“她還小嘛。”
“外頭可好玩了,我聽說在西邊,有滿地的黃沙,當日落的時候西邊天空的太陽,溫和得如同一個巨大的蛋黃。也聽說了在北邊,會下一種叫雪的東西。就跟沙灘似的,隻是是白色。足足有我這麼高呢。”滿眼憧憬,仿佛去過似的。
“西邊都是風沙,吹得人皮膚都幹裂。女孩子嘛,水水嫩嫩才好!”
“對。我不想去西邊,到時想去京都看看。據說可繁華了。聽說京都的大道,可以十六輛馬車一並前進,街道兩邊都是商鋪,達官貴人滿街都是,一抓一個準。夜間也燈火璀璨。”綠芙眼睛裏都是精光。
“我都想瞧瞧。誰說西邊都是黃沙,也有雪呢。好像有個叫雪穀的地方,就很美。”這是無意中在醉仙樓聽西邊客人說起的。這些關於外頭的事情,也都是去送酒的時候,聽那些喝醉的遠行人,思念家鄉的時候,彼此念叨聽來的。
“雪,那麼若是真有你那麼高,那也不見得是好事。”榮錦繡純當她是小女孩的胡說八道。
“估計我師父去過。他去過可多地方了。隻是,不帶我去!!哼!”說什麼危險。哪裏沒有危險,去年胡家村有個小孩,還在家門口的井裏掉下去死了呢。若是運氣不好,喝口水都要被嗆到嘛。借口!
“若是真的,那怎麼出門,豈不是都在家?那些蔬菜糧食,怎麼辦。人還吃什麼。”
“幹娘,你不信問綠芙。她在書上還瞧見了。”
“嗯嗯。”應得毫無底氣,生怕娘親生氣。她都不讓自己看一些亂七八糟的書,多數是一些《詩經》《女則》之類。介紹地理風情的書,在她老人家看起來,就是玩物喪誌類的。
“看那些東西做甚?以後不許看。小心把心看野了。將來學會好好相夫教子,才是正事。聽娘的啊。”榮錦繡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綠芙,嘴角微微一笑,心下想到了霍田:“霍公子,的確不錯,人一表人才,性格也好。娘再打聽打聽,要是霍家不嫌棄咱們,這門親事就定下了。”
久久後,綠芙“嗯……”了一聲。
吃完飯,兩人回到房內,卻各有心事。
“想什麼呢?”推了推一直盯著蜻蜓看的她。從兩人進閨房,杜雲傾就半句話不說了。
“這蜻蜓,好像也死了。”聲音中帶著一些哽咽,悲傷的情緒從口中溢出來。手,輕輕撫摸在翅膀上,有一下沒一下的。
“它可能隻是累了,要休息下。”
“我知道它要死了。綠芙,你說為什麼會有死呢?”
“如同花會開會落,這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啊。”綠芙其實自己也不太清楚這回事,隻是:“既然都會死,那活著的時候,就更應該好好活著了。”
“你走吧。”把蜻蜓放在木窗欞邊,等著它展翅。
“對啊,能飛就飛吧。還是你好。”綠芙倒是羨慕起這些小東西來了。生來無憂無慮,要吃大自然裏,一應俱全。要玩,展開雙臂就可以。
哪像自己,條條款款禁錮得機會無法呼吸。
“它,好像聽得懂你的話。”杜雲傾嫉妒了:“你個小家夥忘恩負義。是忘記是誰救你回來了的吧。若不是我你現在指不定被淋成什麼樣子了呢。”
“噗嗤”一下,飛走了。
綠芙哈哈笑道:“估計是閑你太囉嗦了。念叨得她頭疼才暈乎乎的。要不,你看飛得多好一眨眼就不見了!”
“好吧,還真是無言以對啊!”杜雲傾不得不認輸。
隻見在櫃子裏拿出一塊紅色的布匹。紅得鮮豔,紅色的布內包著一套紅色的嫁衣。那嫁衣繡工精致,款式雖然老了點,可是看布料看做工都是極好的。
“你當真,要嫁人了嗎?人家舍不得呢,555……”有些不太願意接受這個事實。
“或許吧。”苦澀一笑:“女子無命,嫁了人才有自己的命運。”
“那你喜歡他嗎?”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輪得到自己喜歡不喜歡啊。一個姑娘家家的,喜歡不喜歡這類話,別老掛在嘴邊,不害臊。”
“我才不在乎這些。隻準心裏想著,就是不準說出來,是什麼個歪理嘛。”
“有時候瞧你這性子,倒不像是咱們南楚國的丫頭。骨子裏藏著叛逆的血液。”
“那我可就不知道咯……”關於生世,的確不清楚。反正記事以來就跟著師父在哪,自己就在哪。別的都不想多想。
“這衣裳是娘親手縫製的。”細細撫摸:“以後若是我嫁了,你一定要多來照看我娘。”說著眼淚落在了光潔的玉臉上。
說完掉頭就離開:“我去一趟霍家莊。回來你再決定!”說完跑出院子。
杜雲傾怕若是不去弄清楚,會自責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