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離家出走

未出半月,花溪瑤便一改前態,不再終日以淚洗麵,也不再去求老夫人原諒。而是重新做回了她的貼心小棉襖,安分守己的在府中備嫁。

花溪草早起才剛梳洗,就聽門外傳來蘭苑管事嬤嬤的聲音:“大小姐,老夫人請你到花廳去一趟。”

花廳?府上怎麼會這麼早就有客人造訪?

花溪草心思微沉,隨即應了一聲,便加快梳妝,隻是心底不禁疑惑更甚。

等到她出現在眾人視線,才知今日老夫人召她前來何意……

“這位就是大小姐了吧,果然天生麗質,國色天香。”說話的是個看著年紀比花溪草年長不了多少的女子。隻是她容貌清秀,帶著一種毫無攻擊力的美,若說氣若幽蘭,想來便是如此了。

老夫人滿意的笑著,隻是招呼一聲,便對到齊的眾人道:“這位,便是我們花府的新夫人……”

“祖母!”花溪草無論如何也沒有料到,自己的母親去世還未滿半年,祖母竟就在父親都不知曉的情況下領了一個女人入門,甚至還口口聲聲稱她為新夫人?

“溪草,有什麼事情,過後再說。不要亂了規矩!”老夫人一個眼神示意,劉嬤嬤就朝花溪草走了過來,大有她若再敢胡言,就將人拖出去的架勢。

回想起,前世祖母對自己和母親的種種壓迫與刁難,她終是悔恨的搖了搖頭,自己還是心腸太軟,竟還一直會覺得她是個好祖母,雖然不是自己的,但卻是花溪瑤的。可如今看來,她根本就是個瘋子,徹頭徹尾的瘋子。

根本不顧父親的心意,更不顧母親的枉死。這樣的祖母,她花溪草,不要也罷。

“她若進我花府大門,我便即刻出府,自立門戶!”花溪草作為一個未出閣的小姐,說出這話,可以算是大逆不道了。

就連花溪瑤都跟著不禁揚笑,隻看熱鬧似的湊上前來,柔聲寬慰道:“姐姐有所不知,沈姨娘早前就已入府,隻是身體不好,住在郊外的老宅而已。如今母親已去世半年有餘,府中又不可一日無當家主母,祖母這才給沈姨娘抬了位份,況且,先不說沈姨娘本就是府中舊人,就憑沈姨娘這麼多年含辛茹苦的陪伴祖母,在她老人家膝前盡孝這一條,也是當得我們這些小輩尊敬的,姐姐怎能如此說話,豈不是叫人心寒?”

花溪草緊抿著下唇,她不敢相信自己所聽所聞,而比這些更讓她難以接受的,卻是沈姨娘扶正,竟是經過父親首肯的。

花溪草看著手中的信箋,整個人都被氣得渾身顫抖起來。緊咬著牙關說道:“我不認!”

老夫人被她叛逆的舉動氣得手中拐杖狠狠在地上敲了數聲,才怒道:“逆女!你給我跪下!”

花溪草看著始終噙著恬雅笑意的沈姨娘,眸中恨意更甚,人也挺直了脊梁,與老夫人毫不示弱的回道:“祖母,今日我再最後稱您一聲祖母。我母親屍骨未寒,您就作出這樣令人不齒的事來,難道就不怕出門被人戳脊梁骨嗎?我看您這麼多年信佛禮佛,都不過是徒有其表罷了,簡直枉顧人倫!”

“你!你……”老夫人被花溪草氣得渾身都跟著顫抖起來,可花溪草卻偏偏沒有停口的意思。

她已經積壓了太久,自從母親慘死,她就對老夫人種下了一顆仇恨的種子。如今更是全部爆發出來。

沈姨娘和花溪瑤一左一右圍護在老夫人身側,接連為老夫人順著氣,老夫人卻是甩開了兩人的手,揚起拐杖就朝花溪草砸了過來。

這一仗,花溪草沒有躲,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就這麼生生受了,整個左臂都麻木的毫無知覺,隔著衣衫,都能看到鮮血從袖口滴落在地。可見老夫人是下了狠手的。

花溪草麵色慘白,唯有自己緊咬著的下唇滲出絲絲血珠,隻聽她淒冷的聲音一字一頓道:“我花溪草,自今日起,與護國將軍府,再無任何瓜連。這一仗,便當我叩謝花府養育之恩。從今往後,我們橋歸橋,路歸路,再見便是陌路人!”

花溪草忍痛跪下朝老夫人扣了三個響亮的頭,而後便揮手斷去自己半片衣衫,毫不留戀的走了出去。

老夫人見狀當即被氣得暈了過去。

眾人根本無暇顧及花溪草這個不孝女,此時隻能忙活著救治老夫人。

而她們不知,花溪草這一走,便當真是一輩子。此生再未踏過花府大門半步……

花溪草離家出走的第二日,老夫人就因氣鬱中風而癱倒在床。府中徹底交由新夫人掌管。

繼夫人沈氏,乃滄州府尹之女,雖與花將軍擔不上門當戶對四字,但也是德才兼備之人。花府在她的打理下越發井井有條。就連花溪瑤的婚事也被安排的妥妥當當。

而花溪草,則是直接去了早前就讓阿離在外麵購下的宅子。如今她自立門戶,自然少不得宮中的支持,否則皇上一紙詔書,她便什麼也落不下了。

如此想著,她便命阿離去給顧國公府的將軍夫人遞了拜帖。準備請求她帶著自己去見見顧昭儀,也好尋個麵見皇上的機會。

皇上近日正因春獵遇刺尚未查清主使一事而龍顏大怒,就連淨事房送的牌子也都已經半月未翻一張。

顧昭儀今日倒是不知用什麼法子將皇上留在了桐梧宮用膳,寧貴妃得知此事語氣裏明顯帶著氣悶與不可置信,“你說什麼?皇上留膳桐梧宮了?”

禁軍的安統領因辦事不利,都已經被皇上停職罰奉,宮城的守衛全權交由禦林軍負責。這麼長時間以來,皇上別說是留膳,就是禦書房的門都沒有出過,更未到過任何一個妃嬪宮裏。

可今日卻在顧昭儀的桐梧宮留膳,這個顧昭儀也不知是耍了什麼手段,才將皇上誆騙了去。

寧貴妃本就因蕭鈺軒和花溪瑤之事被鬧得滿城風雨而憤懣,如今自己都因此事在皇上跟前吃了瓜澇,可顧昭儀卻趁機魅上,這簡直就是要趁機讓秦王上位的意思。她哪裏容得。

“走,我們也去桐梧宮瞧瞧,看看那顧昭儀是有什麼新鮮玩意兒,將皇上都給吸引住了。”

李嬤嬤看著寧貴妃陰鶩的神色,不由出言在寧貴妃耳邊小聲說道:“主子,現如今世子殿下剛剛受罰,秦王又在南境剿匪有功,正是顧昭儀他們母子春風得意的時候,我們現在可不好與他們硬碰硬啊。而且聽說那護國將軍府的嫡小姐,也因蘭氏抬位而負氣出走,近日正自立門戶,落腳在玄武大街的邸宅。若說她平日就最受花義將軍之寵,隻怕她這一鬧,再回府,就更無人敢與之相搏了。如今剛出了世子殿下和花溪瑤的事,她就親隨顧將軍夫人一同入宮拜會,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呢。”

寧貴妃聞言,眸底多了幾分寒意,對蕭鈺軒之事更為不滿。要知道這花府可是位列護國將軍之首。花義鎮守的不單單是與大夏的邊疆防線,更是暗握足以號令百萬雄師的九幽令。

傳聞得此令者得天下。而花氏便是在高祖時,就負責守衛此地。

花溪瑤一個不受待見的庶女,哪裏能敵過花溪草這個嫡小姐的裨益。

寧貴妃眼裏揚起一抹算計,就算她們得不到花府的助益,也決不能讓本就手握重權的秦王外家再如虎添翼。

寧貴妃略有思索道:“花溪草那個乳臭未幹的丫頭倒是不足為懼。顧國公府那邊,也自然別想在她身上討到好處。先不說顧國公府有沒有適齡婚配之人,就是秦王與顧安南都已重兵在握。就已經是皇上的底線了,怎麼可能再讓她們與花府聯係到一起。要本宮說,她們湊得越近,本宮才越好下手。正好借著皇上對此事的忌憚,殺一殺她們的銳氣!”

寧貴妃斜眼瞥了窗外被風吹的搖曳的枝丫一眼,含笑道:“起風了,也該到風水輪流轉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