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蘆花一般的雪，在空中浩浩蕩蕩飄下，落在帳篷四周瞬間化成雪水。
郊區景點寂靜，沒幾個遊客。
張倪倪伸手在火炭上取暖，樂得眉開眼笑的：“這景區好像被我們包場了一樣，”受不住燒烤味地她，晃著腦袋，伸手取雞塊，“哎喲！”竹棒子被烘得發燙，她立馬收回手。可憐兮兮地看著身邊的李炳辰。
“急什麼，還沒熟呢，”李炳辰白了她一眼，“沒見過你這麼笨的。”
張倪倪憋了憋嘴，吐著舌頭。
龍祈影翻過魚片，不一會兒魚片就落在了龍祈芸盤中。
張倪倪阻止說：“大老板，這魚是剛放上去的，還沒熟呢。”
龍祈影抬起眸子，嘴角微楊：“你嚐嚐就知道熟沒熟。”
看著龍祈芸粘著花生醬，她咽了咽口水，說：“不管了，忙了一上午，早餓了。”她從李炳辰的邊上取過夾子，小心夾過，聞著烤魚片，她一口下去。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沒等它降溫呢。
“不燙？！”她詫異地瞪著眼睛看著龍祈芸他們，“真是神了，嗬嗬。”單純的她想也沒想，隻顧著吃。
“你慢點，沒人跟你搶。”李炳辰見她湯汁灑了一桌，替她難為情。
“好吃，好吃。”張倪倪笑得眼睛成了倒掛的彎月。
烤羊處並不與普通燒烤在一塊兒，周詩卿為了與顧旭堯獨處，早先讓夥計將烤羊帳篷搬得二三十米遠。
那距離說遠不遠，帳篷中，顧旭堯隻顧為她烤羊腿，半天也沒吱聲。倒是龍祈芸那兒不是唱歌就是嬉笑聲。
周詩卿坐在烤架邊上，心急地盯著羊腿，說：“半天了怎麼還沒好！他們都吃上了！”
顧旭堯悠哉遊哉地轉動羊腿，說：“讓你換夥計來你不聽，餓著了吧。”
周詩卿傲嬌地冷哼一聲：“我減肥！”
“減肥？”顧旭堯笑了一聲，“好啊，那就別吃了。我把羊腿帶過去了哈。”
周詩卿見他起身，忙阻攔著：“別別別。”
顧旭堯站在那兒，歪著脖子看著她：“我就不明白你了，”他看著她掃興地垂著頭，“叫上大夥一起出來玩，怎麼還特意拎出一個帳篷自己呆著。”
“我……”周詩卿看著他，一時又達不上話來，泄氣說道，“那就搬去他們那兒好了。”
顧旭堯這才沉沉歎了口氣，招來夥計搬東西。
踏著一上午積累的白雪，發出沙沙地聲音。
周詩卿一出現在他們麵前，龍祈影與李炳辰，張倪倪的臉瞬間冷了下來。
周詩卿感覺氣氛變得冷淡，她懵懂問道：“老遠就聽見你們這裏有說有笑的，祈芸姐姐，你們都在聊什麼呢。”
龍祈芸見著張倪倪往邊上挪了挪，與周詩卿差開一段距離，她微笑著：“不就是炳辰講笑話麼。真不知道他腦子裏在想些什麼亂七八糟的。”
周詩卿在張倪倪騰出的空隙中放入板凳，不客氣地坐下，看著龍祈芸左側的李炳辰，她笑道：“炳辰哥哥，能再說一遍剛剛的笑話嗎？”
李炳辰看了龍祈芸一眼，不冷不熱地說道：“醫院走廊裏一群人在等待尿檢，每個人手裏都端著自己的尿樣。護士叫一個王尚舉的患者，喊‘王尚舉！’然後所有患者都把手裏的尿樣舉高了些。護士又喊道‘王尚舉！’那些患者又舉高了一點點。護士又喊道‘王尚舉！’病人們又將尿液舉得高了些。這時王尚舉意識到護士在叫自己，便大聲答‘到！’結果所有患者都把尿倒在頭上。”
“哈哈哈，”周詩卿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意識到帳篷裏就自己在笑，她收緊自己的小腹，打量著他們四個人，問，“不好笑嗎？我覺得挺好笑的。”
龍祈芸看著埋頭燒烤的龍祈影，她解釋道：“剛剛我們已經聽了一遍，自然不覺得好笑了，”她看著周詩卿，笑說，“你笑點真低。”
周詩卿忍著笑：“是嗎，但是真的很好笑啊。”
李炳辰板著一張臉，往祈芸盤子裏夾玉米。
周詩卿羨慕道：“炳辰哥哥對姐姐真好，旭堯哥哥隻會凶我。”
帳篷外，顧旭堯提著兩瓶飲料走近，坐在龍祈影身邊：“見我不在就說我壞話。”
“哪兒有，”周詩卿拉著龍祈芸，申訴說，“我隻是把你與炳辰哥哥作比較而已，看人家炳辰哥哥對祈芸姐姐多體貼，你就不那麼對我。”
顧旭堯眸光一沉，笑了笑：“我們兩兄妹還計較這些，傻丫頭。”他將片好的羊肉放到龍祈芸與周詩卿之間，調好醬汁。
不小心貼著龍祈影的衣衫，他震驚地抬起頭看著他。穿了那麼所衣服，怎麼像是冰塊一樣。
“噗呲噗呲，”張倪倪像顧旭堯挑了挑眉，輕聲道，“是不是很冷啊，和冰塊一樣。”
顧旭堯正準備點頭，隻見龍祈影將手重搭在張倪倪的肩上。看似輕放，張倪倪卻像是被重物壓著，吃力求饒：“大老板，我錯了。”她可憐巴巴地看向龍祈芸求救。
龍祈芸咧著嘴笑了笑：“哥，你就別欺負倪倪了。”
王兄還會理會張倪倪，故意整她，說明王兄真將張倪倪當成朋友，雖然不會太過信任，但至少不會傷害她。
“哥，我要吃這個。”周詩卿指著龍祈影麵前烤得冒香油的魚片，對顧旭堯說。
魚片被夾到周詩卿碗中，李炳辰也取下一塊放在龍祈芸的碗中。
雖然魚片不燙嘴，也沒魚刺，但她還是吃得小心。
周詩卿見龍祈芸吃下，她才放心地將整片塞入嘴中。魚片放入嘴中，剛沾著口水，她突然痛苦地吐了出來，落在落在餐盤上，血紅一片。
“好燙，好燙……”周詩卿被燙得流出了淚，看著根根鋒利的魚刺，她撇嘴道，“怎麼還有魚刺！裏麵還沒熟呢！”淚水緩緩落下。
龍祈芸遞過涼水：“來，先漱口，降降溫。”她撇見龍祈影嘴角得意揚起，而張倪倪見周詩卿受罪吃得更歡。
顧旭堯輕拍著周詩卿的背部，心疼道歉著：“我還以為那魚熟透了呢，”他有些難為情，“和你說了，我看不來這些的，你還不信。”
周詩卿見張倪倪大大方方地啃咬烤魚，問：“那為什麼祈芸姐姐吃得那塊兒就沒事，我的就有事了。”她說話時，掃了眼所有人，像是集體整她一樣。
“那些魚片都不是同時放上去烤的，也許顧旭堯拿的那塊是後放的。”龍祈芸解釋道。
她從包中拿出圓形小鏡子，掰開嘴唇，看著唇內被劃破的傷口，一臉委屈：“怎麼就我那魚有刺耳呢。”
張倪倪忍不住笑了笑：“隻能說你倒黴了。嗬嗬嗬。”
周詩卿咬了咬牙，見顧旭堯坐下，她也跟著坐下，肚子裏卻窩著一團火。
帳篷外起了一陣風，夥計掀開塑料簾子，幾片雪也飄了進來。
推車上，燃著一團泛著點點火星的焦炭。他帶著皮手套，小心翼翼地夾出幾塊放在鐵盆子裏。
夥計抱焦炭盆子走到龍祈芸與周詩卿之間，機械地說道：“兩位小姐麻煩讓讓，我加些碳進去。”
周詩卿那處空隙較大，離得也快，幾乎是一躍而起。而龍祈芸卻要從等李炳辰起身，她才能騰出位置。
周詩卿的一躍，胳膊肘重擊夥計的手臂。
說時遲那時快，眼見著焦炭從鐵盆子裏倒出，落在祈芸身上。絕塵突然拿起桌上的鐵架子，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將空中墜落的焦炭一一挑入烤架之內。
那身手驚呆了在場的人。
夥計捏了把冷汗：“對不起，對不起。”
龍祈芸一臉淡然道：“沒事，你去忙吧。”
小夥子忙忙退出。
周詩卿回過神來，挽著龍祈芸的胳膊，心驚肉跳說：“對不起啊，祈芸姐姐。我……我剛被這魚片氣得踉蹌，他讓我讓開，我動作幅度大了些。對不起啊。”
龍祈芸笑笑：“不礙事。”
龍祈影嚴重目露凶狠之色，李炳辰也是板著臉，了無興致地盯著焦炭。
“絕塵！”張倪倪的嘴巴已近O型，呆呆地看著他，“沒想到你身手這般了得，速度竟然能趕上自由落體運動，”她像見著偶像一樣，崇拜地看著他，“什麼時候教教我唄。”
絕塵冷著臉，像是蠟像一樣直直立在龍祈影身後。
龍祈影壓抑心中怒氣，說：“等你減肥成功，我就讓絕塵教你。”
“真的？！”絕塵也就聽大老板的話，祈芸老板的話絕塵還未必聽幾句。張倪倪笑嗬著，立馬放下筷子，迅速吞下在口中最後一點食物，險些被噎著。
顧旭堯打量著這深藏不漏的男仆，向張倪倪遞過一杯水：“慢點吃。”
原以為他隻是一個普通的私人保鏢，可現在看來並不像，那速度簡直像是電視劇裏才有的。
“剛才嚇死我了。”周詩卿一臉受驚地看著龍祈芸，感概絕塵速度。
顧旭堯瞪著她：“以後小心些，萬一燙著祈芸了怎麼辦。”
周詩卿一臉知錯，險些委屈地落淚。
龍祈芸護著她，說：“不是沒燙著嘛，”她從烤架上夾過臘腸，放在周詩卿盤中，笑說，“這沒刺，而且也有一會兒了，吃吧。”
“姐姐，真不生我氣？”周詩卿抬著水汪汪的眸子看著龍祈芸。
龍祈芸溫婉地點了點頭。
見著張倪倪饞得口水都快掛出來了，龍祈芸問：“你怎麼不吃呢。”
張倪倪抹了抹嘴巴：“減肥！”她認真道，“好讓絕塵教我功夫。”
龍祈芸無奈地看著她。
外麵的雪是越下越大，稍稍掀開簾子，北風便灌了進來，吹紅了焦炭，烤架上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音。
“真暖和。”張倪倪有些疲憊地靠在龍祈影身上呢喃著。
“主人。”絕塵見張倪倪靠著直直坐著的龍祈影，上前欲將胖妞移向別處。
龍祈影抬手製止：“讓她先打個盹兒吧。”
顧旭堯見著龍祈影這般，略驚訝。
不知帳篷外倒下了什麼，發出一聲巨響。
張倪倪立起的腦袋，見著龍祈影陰冷的笑意，心中不禁打鼓：“對不起，對不起，大老板，對不起！”
龍祈影並沒說什麼，而是跟著龍祈芸走出帳篷，兄妹倆肩並肩站著看著漫天白雪飛舞。
灰蒙蒙的天空像是要塌下來一樣，李炳辰站在帳篷門口，靜靜地立在那兒看著龍祈芸的背影。
“旭堯，你再看什麼呢？”周詩卿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透過李炳辰與帳篷簾子的縫隙，正好能見著被雪花沾上的飄飄長發。
張倪倪站到周詩卿身邊，搖頭晃腦道：“唉，一個看著一個，就像排隊一樣。若不是我們大老板是祈芸老板的親哥哥，我還真以為他們是神仙眷侶呢。”
雪中的世界，就是那樣安靜，龍祈影的耳朵輕輕一動，便能聽見帳篷裏的聲音。
在這一千年裏，他不是沒想過這問題。若不是兄妹，他們還真是一對神仙眷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