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葒俏繞著陰陽池走了半圈,確定是茯辛帝君施的法沒錯,這才相信了雲晚妝的話,將門外的計都叫了進來,兩人齊齊施法,這才破了茯辛在雲晚妝身上布的法。
一得到解放,雲晚妝立即爬起來,雷劫對這些普通的仙人來說隻是如挨了幾鞭子而已,但對她這種隻有一點法術卻沒有仙體的她來說,已經可以去了她半條命了,在陰陽池泡了幾日,她身上的傷雖然好了些,但是在她舉手投足間,骨子裏還是時不時地傳來刺痛感,她咬緊了牙,來不及跟慕葒俏她們多說,就欲掙紮著向外跑。
“你速度可要快些,今日正是天君生辰,今日一過,明日就是祭荼的死期。”慕葒俏站在雲晚妝身後,眼見著雲晚妝從陰陽池裏爬出來,一時沒穩住,就狠狠地摔了下去,卻也不扶,隻雙手環胸站在一邊,冷冷地看著她。
雲晚妝聽到這個消息,狠狠地吸了一口氣,這口冷氣直襲進心裏,讓她渾身都顫抖了一下,她以手撐地,踉蹌著爬了起來,轉過頭瞪了看好戲的慕葒俏和計都一眼,從她們眼前慢慢消失。
見雲晚妝走了,慕葒俏這才仔細打量起陰陽池來,她走進池子邊,掬了一捧水,就見那水立即漾起層層仙氣,繚繞不散,慕葒俏陰鷙的眼神這才得到一絲和緩,點了點頭,“果然不愧是仙界第一療養聖地,這池子裏的水中的仙氣,源源不絕,豐盈充沛,待我成為茯辛帝君的帝妃後,也要時不時到這裏來,就算沒有受傷,在這樣的池子裏泡著,也能緩一緩心情吧。”
計都站在慕葒俏身後,沒有說話,隻看著她低下頭去,背上如絲綢般的長發滑到了她的頸項裏,見慕葒俏微微扭了扭脖子,似乎是那秀發刺得脖子有點不舒服,計都看著那玉藕似的脖頸,終是被蠱惑到了,上前一步,幫慕葒俏將她脖子裏的秀發往外揚了揚。意外地,他的手碰到了她的肌膚,那種光滑的感覺,竟讓他一愣,手停在她脖子處,久久徘徊,舍不得離去。
“啪”的一聲響,計都偏著頭,擦去嘴角緩緩流出的鮮血,感受著臉上的微微疼痛感,這疼痛提醒著他,他剛剛做了什麼。可是他沒有後悔,隻是沒有勇氣抬起頭去看慕葒俏發怒的雙眸。
“計都,憑你也配碰我嗎?”慕葒俏猛地轉過身,順勢給了計都一巴掌後,一雙眼狠狠地盯著計都,臉上卻有些些許緋紅,脖頸處本就是她敏感的地方,不僅是計都碰了她讓她感到惡心,還有她被計都這一摸,身上起的本能反應也讓她感到難堪。
計都沒有答話,慕葒俏的怒火卻愈演愈烈,“計都,擺正你自己的位置,你永遠都隻是我慕葒俏身後的一條狗,一條狗!”
一條狗,嗬嗬……計都微微抬起頭來,一雙眼泛著光地看著慕葒俏,這麼多年了,他正視慕葒俏的次數卻屈指可數,不知道是慕葒俏這一巴掌給了他勇氣,還是他已經破罐子破摔了,想著反正已經被她打了,不介意再被她多打幾巴掌。
慕葒俏被計都的眼光看的有些發毛,身上的汗毛都立了起來,這是計都第一次這麼無禮地看著她,可她卻沒有勇氣再給他一巴掌。
他眼神裏的東西,她竟然有些看不懂,卻下意識地害怕。
“狗嗎?”計都仰天大笑了幾聲,笑到嗆到了自己,咳了好幾聲,才停下來,偏著腦袋看著慕葒俏,就像剛剛挨了一巴掌那個頹廢樣,“對啊,我是你身後的一條狗,隻配幫你咬別人,又怎麼有資格碰你,這一點,我一直都清醒地知道著,不用你提醒。”
慕葒俏隻覺得今日的計都有些不一樣,她越過他,倉皇地走出去,卻聽見計都的聲音遠遠地傳了來,“可是慕葒俏,你要知道,狗急了也會咬自己的主人的。”
這一句話說得太過於模糊,計都又說得咬牙切齒,仿佛恨鐵不成鋼般無奈,又仿佛在逼迫自己般,慕葒俏有些心驚膽顫,回頭遠遠地望了計都一眼,卻看見他一個人落寞地站在原地,連姿勢都沒有換一下,還是保持著剛剛的模樣,耷拉著腦袋,慕葒俏腳步生生頓在那裏,鬼使神差地,她衝計都喊道:“你走不走?天君的生辰就快開始了,再不走,就趕不上了!”
計都聽見她的聲音,驚喜地抬起頭看著她,眼神裏包含著什麼,隔了太遠,她沒有看清楚,卻見計都毫不猶豫地跟了上來,衝她笑了笑,仿佛剛剛什麼都沒有發生。
“走吧。”計都點點頭,嘴角揚起苦澀的笑意。
慕葒俏就像一顆毒藥一樣,一顆甜蜜的毒藥,他明明知道,卻還是舍不得離開,眼巴巴地盯著她,唯恐下一秒她就掉到哪裏去,不知所蹤了。
原來愛她就像含笑飲鴆酒,千般苦萬般怨,都抵不過心甘情願四個字。
計都嘴邊的笑意一點點擴大,由苦澀變為無奈,隻要她始終拿著根骨頭走在他前麵,他真的會像條狗一樣,緊緊尾隨其後。
隻要她給他一點點甜,給他再多巴掌他都能接受。
緊趕慢趕地走著,慕葒俏和計都還是在天君生辰宴席開始前趕到了。他們剛剛走進淩霄殿,就遇見了正緩緩走來的茯辛,慕葒俏眼角立即堆起了笑容來,朝著茯辛大步走過去,甜甜地喊道:“茯辛帝君!”
茯辛今日心神一直有些不寧,慕葒俏連喊了兩遍,他才回過神來,衝著慕葒俏點了點頭,“鳳墟山山主早早地就來了,正在那裏和太上老君閑聊,你若是無事做,也可以去湊個熱鬧。”
慕葒俏也察覺到了茯辛的異常,關心地問道:“今日是天君的生辰,帝君怎麼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是發生了什麼事嗎?”
“無礙。”茯辛搖了搖頭,轉身就走,就聽見慕葒俏的話,腳步頓在了那裏。
“帝君,可是因為小師叔不聽話的事?”
茯辛轉過頭,冷冷地看了慕葒俏一眼,再瞥了瞥她身後不遠處正和眾人說得開心的鳳墟山山主,麵無表情地開口道:“師侄,自作聰明,不是聰明人該做的事。也許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吧,趁你還未完全襲得你父親這一秉性之前,還是先去看看他在那兒胡說些什麼吧,別再丟你們鳳墟山的臉麵了。”
慕葒俏臉一白,剛剛茯辛說讓她去她父親那兒看看的時候,她一門心思都在他身上,沒有細細體味,現在茯辛將話都說得這麼直白了,她也不敢再逗留,恨鐵不成鋼地看了她父親一眼,衝茯辛福了福身,逃也似的走到他父親身邊,將她父親帶離了那個說得正歡的群體。
“父親,你今日來是恭賀天君生辰的,別的廢話,還是不說得好。”父女兩人雙雙都坐定了,慕葒俏一直緊緊抿著的唇這才緩緩說道,“別人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多不知廉恥。”
“女兒,你這話說得可就不對了,你本就是衝著茯辛帝君去的,半年前你回家時也說,茯辛帝君的帝妃之位,定有你……”慕葒俏的美眸狠狠地瞪了過來,鳳墟山山主這才訕訕地閉上了嘴,眼珠子有些尷尬地四處亂轉,“我……我覺得你這話說得也不錯,隻是提前給他們打個招呼而已……”
“我那個寶貝女兒啊,顧盼間婉轉多姿,又聰明伶俐,不是我自吹,這仙界啊,少有我女兒這樣既美麗又聰慧的女子,定會討得天君天後喜歡,將來茯辛帝君的帝妃之位,定有我女兒的一席之地!”
“我不是跟你們開玩笑,我那寶貝女兒啊,從小就心高氣傲,這麼多年了,就看上茯辛帝君一人,這次她提前來仙界,聽說還頻頻地進出東宮,你們說,這不是暗示著什麼嗎?”
“你們別笑,我可是說真的,我連我寶貝女兒的嫁妝都準備好了,那青丘的梵音帝姬也不知道到底怎麼回事,幾千年來都沒怎麼露過麵,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模樣什麼脾性,不過依我女兒的本事,定不會在她那兒吃虧,說不定以後還比她更得寵呢!”
慕葒俏吸進一口氣,讓那口氣停在胸腔內,過了一會兒才吐出來,剛剛聽見父親說的話時帶給她的羞恥感和憤怒感,這才少了些許,她轉過頭,看著她身邊的父親,那個頭發已經有些許白發的男人,歎了口氣,“父親,人多嘴雜,就算你是為我好,也不能這麼說。這樣的話,讓別的有心人聽到了,傳到天君天後耳朵裏時,就不知道是什麼話了。”
鳳墟山山主這才恍然大悟,慚愧地直點頭,“對對對,還是我寶貝女兒想的對。”
“還有,就算我再怎麼優秀,你也不能當著大家的麵,將我和梵音帝姬作比較。她畢竟是青丘的帝姬,將來是茯辛帝君的帝後,這尊卑這麼明顯,你這樣的話,別人就算不添油加醋地傳到青丘那裏去,青丘也不會善罷甘休的。聽聞梵音帝姬的哥哥燭越上仙是十足的護短,他若是聽了你這番話,不找我們鳳墟山的麻煩不會罷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