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去去!”雲晚妝嫌棄地將夏聽蔚的手拿開,喚了綠悠進來,“你去十三公主那裏幫我問件事,但是不要問得太明顯。順便讓她替她哥哥傳句話,說三天後借天牢一用,讓他在此之前一定要把白雅保護好,別出了什麼意外。就算是嚴刑拷打,也一定要留口氣。”
綠悠俯身上前,明白了後,點點頭離開了。不出一炷香的功夫,她又匆匆地走了回來,屏退了周圍的宮女,“公主,奴婢問到了,那時九皇子正在熹妃娘娘處,向熹妃娘娘請安了後,就去了十三公主的房間,換了身衣服後就向清淺宮而來。為了以防萬一,奴婢還向十三公主的婢女打聽了,確實是這樣。還有您要奴婢傳的話奴婢也傳到了,十三公主說她一定會轉告給九皇子的。”
“如果嫌疑人隻在二哥和九哥中,那這樣看來,諸坤結盟的對象好像就很明顯了。”雲晚妝衝夏聽蔚與祭荼點了點頭,綠悠再次開口,“其實有一件事,奴婢之前忘了說了。”
“嗯,什麼事?”
“就是那個溺死的小菊,有跟她關係好的宮女之前跟奴婢報告說,前一段時間小菊收到家裏的書信,說是家中的弟弟快要病死了,讓她想辦法拿點錢出去,可她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宮女,哪裏有錢?她那段時間一直焦躁不安,可有一天突然就高興了起來,說是有貴人相助,她弟弟有錢治病了。大家都好奇那貴人是誰,她卻閉口不提,於是這件事就這麼淡了下來。”
“那就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咯。”夏聽蔚聳了聳肩,“我回去了,再不回去老頭子又要念叨了。至於你要我幫你找的人,放心吧,不出三日一定幫你找到!”
夏聽蔚離開後,綠悠立即喚宮女進來收拾正午留下的午膳,雲晚妝瞥了眼她們,不發一言進了房。祭荼一直觀察著雲晚妝的臉色,總覺得她有心思,她卻不想說,他便悄悄地走至雲晚妝窗前,像個不能見光的小偷一樣,躲了起來。
“璿璣,你能聽見我的話嗎?如果你能聽見的話,你現身好不好?”雲晚妝的聲音從房間內傳了出來,雖然很小,可祭荼畢竟不同於人類,稍稍靠近了些,就清楚地聽見了。
他不是想窺探晚妝的秘密,他隻是擔心她做什麼傻事,就像之前的夜晚,他無法安心修煉,便整夜整夜地坐在晚妝的門前,仿佛這樣就離她很近,就像小時候無話不談那樣。
“璿璣,我想要救一個人,他對於我來說很重要,你不是六界難得的寶貝嗎?那你就快快現身,救一救他好不好?救一個凡人對你來說一定是輕而易舉的,不是嗎?”
房間內,隻有雲晚妝一個人的話時不時地傳出來,祭荼這才明白,晚妝想要做什麼。
“璿璣,我不是你的主人嗎?我命令你現身,然後救一個人,你現身啊,你現身啊!”
雲晚妝的聲音越來越激動,祭荼從角落中站了出來,看見雲晚妝坐在床邊對著手掌自言自語,從窗口翻了進去。
“什麼人!”雲晚妝隻覺得房間突然暗了下來,瞥向窗口的人影,連忙將手放在背後,警惕地站起來,在看到是祭荼後,才舒出口氣,坐了回去,“是你啊,你怎麼從那裏進來了?”
“我路過,聽到你的聲音,擔心你出事就情急之下從窗口跳了進來了。晚妝,沒用的。”
“怎麼會,我是璿璣的主人,怎麼會救不了我徒弟!”雲晚妝將手從背後拿出來攤開擺在祭荼麵前,似是不信地質問道:“璿璣那麼厲害,都能掃平半個妖界,怎麼會救不了一個凡人!”
“晚妝。”祭荼將雲晚妝的手握住,放了下來,安撫道:“你現在能力不足,喚不出璿璣扇的。等你以後能力強大了,璿璣扇與你心靈相通,隻要你一想,它就會現身的。”
“那……那就是說,沒有辦法了,我隻能看著我的徒弟在我眼前死去,再也回不來了嗎?”雲晚妝怔怔地盯著祭荼,幹淨的瞳孔裏映照出祭荼的臉,而她也在祭荼的瞳孔裏,看到自己憂傷的臉。
“晚妝,你聽我說,六道輪回本是天理,你改變不了什麼。如果你還想要他做你的徒弟,等你法力強大了,可以去冥界查看他是否轉世投胎了,到時候你還可以再收他為徒的。”
“真的嗎?”雲晚妝絕望的眼神中透露出希望,驚喜地看著祭荼,拉著他的手使勁晃,似是不敢置信,“這麼說他投胎了我還可以找到他?”
“嗯。”祭荼點點頭,卻不忍告訴她,也許那個徒弟,再也不是當初的諸胤了。
得到了這個好消息,雲晚妝終於放下心中的愧疚,不再愁眉苦臉地,連晚膳都吃得多了些,綠悠看見雲晚妝這個樣子,再次對祭荼刮目相看。
“師妹,近來可好?”有悠揚的聲音從亭子處傳了來,雲晚妝赤腳走在路上,循著熟悉的聲音找去,一眼就看見了坐在亭中優雅地抿了口茶的茯辛,高興地上前,從柱子旁探出頭去,脆生生喊道:“大師兄,是你啊!”
茯辛轉頭看去,不由得笑了,衝她招了招手,“許久未曾見你,所以師兄冒昧地進入你夢中,來看看你。”
夢中?雲晚妝疑惑地往四周望了望,漫天的大霧包圍了這個地方,她隻能清楚地看到亭中的一切,周圍的東西卻怎麼看都看不清。
是哦,她明明記得自己吃了晚膳後,在母妃的花圃下待了會兒就回房睡覺了,那麼師兄真的到自己夢中來看自己了!雲晚妝捂著自己砰砰直跳的小心髒,紅著臉一步步靠近茯辛,在他麵前坐定。
“師兄一直在天界處理事情,所以分不開身,隻能以這樣的形式與你見麵。”茯辛看著一張小臉微微泛紅的雲晚妝,心情卻出奇地好,她這是害羞嗎?既是害羞,為何害羞?
“沒什麼沒什麼。”雲晚妝慌亂地擺擺手,“大師兄上次幫忙救了祭荼,我還沒來得及感謝呢,你就走了,害的晚妝一直都想對大師兄說聲謝謝卻沒有機會,如今見到大師兄,很開心很激動呢。”
雲晚妝說著說著,聲音卻越說越小,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頭,她在說什麼啊,大師兄那般神聖高潔,她在胡言亂語什麼啊!
“既是師兄妹,就不用多言謝意了。”茯辛看著搖頭晃腦自言自語的雲晚妝,心情越發地好,之前接連處理幾件事情引起的疲憊感,竟然在看到她這般生動活潑的樣子後,消除了不少,整個人都輕鬆多了。早知如此,為何不早些來見她呢?
“大師兄,我跟你說個秘密哦。”雲晚妝小心地往四周望了望,抿了抿唇,靠近茯辛的耳朵小聲說道:“我前幾天得了個寶貝,祭荼說是璿璣扇,可是我不知道怎麼使用它。”
果然是璿璣扇,茯辛笑著轉頭,卻撞進了一雙靈動嫵媚的眼眸裏,他在那雙眼睛裏清楚地看到了自己後,滿意地點了點頭後,才移開視線,就看到了一張通紅的笑臉。
他第一次與別人的臉靠得這麼近,他甚至能清楚地聽見雲晚妝的心跳聲,能聽見雲晚妝咽口水的聲音,就像上次雲晚妝抱著他哭一樣,他都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也在劇烈地跳動。
“我……我是不是很沒用啊!”雲晚妝慌亂地後退,卻不防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疼得她下意識地驚呼了一聲,就見一雙修長的手伸了過來,她顫巍巍地抓住那雙手,都不敢用力,害怕一用力,這個夢就醒了。
“不是說在夢中不會感到痛嗎?”雲晚妝喏喏地低語了一句,卻還是被茯辛聽到了,他拉著雲晚妝坐住,才撤回手,“這是我設的結界,準確地來說,不完全算是你的夢。”
“哦哦。”雲晚妝懵懂地點了點頭,恨不得鑽地縫裏去,一是為剛剛那一摔,二是為自己問了這麼個愚蠢的問題,自己都覺得臉上無光了。
“師兄倒覺得,我這個小師妹很厲害。”見雲晚妝喪氣地低下頭,茯辛摸了摸她的發髻,安撫道:“師傅的徒弟可不是誰都能當的,這五年來師兄雖不常見你,但每次見你,你都有很大的進步。而且,璿璣扇可不是隨便認主的寶貝,它定不會認一個庸才為主,所以你以後定是有大作為的人。”
“是嗎?”雲晚妝抬起頭,看著茯辛。大師兄就是個這麼有說服力的人,明明隻有幾句話,她卻覺得自己瞬間充滿了力量。
“嗯,你要相信自己,就像五年前你決定拜師時那樣的堅定不移。修仙本就是寂寞枯燥的,這也就是為何不是人人都能修仙。”茯辛收回了手,卻覺得手心都還在發燙,他瞟了眼自己的手心,並沒有什麼異常,卻感覺那股熱氣輾轉而上,一直燙到了自己心間。
“對了,璿璣扇認你為主的事不要到處亂說,不然師兄都可能救不了你。”茯辛試圖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不再亂想。
雲晚妝點點頭,垂眸小聲道:“我知道,祭荼說隻能告訴自己信任的人,所以我才告訴師兄的。”
茯辛一愣,心裏的那股熱氣越發燙人,他一下子站了起來,不顧雲晚妝詫異的眼神,丟下一句“我先離開了”就消失在雲晚妝眼前。眼前的霧一下子散開了,雲晚妝看著廣袤的天地間,安心地閉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