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從醫館開張以來,每天前來就診的病人都絡繹不絕,即使開張三天之後,容婉也會免去那些看起來比較貧苦的患者的診療費,如此的善意,再加上她高超的醫術,讓她的名聲在京城中越傳越響,越來越多的人知道了在懸壺館中來了一位花容月貌、菩薩心腸的醫仙,於是慕名前來看病的人就更多了,容婉與衛雲總是忙得不可開交,半夏也會幫忙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日子一天天過得格外充實。
這日,容婉又是一大早帶著半夏來到了醫館,衛雲已經打開了醫館的大門,三人做了些準備便迎來了第一位就診的病人。
蕭悠這天也恰好得了空,想到已經幾日未見容婉,心中甚是想念,便拎了盒精致的點心,來到了懸壺館。
對於容婉開醫館蕭悠很是支持,不僅因為這是治病救人的好事,更是因為這樣一來蕭悠想找容婉就不用再去容國府了,也不用再應付容天權,這讓他倍感輕鬆。
蕭悠走進懸壺館時,容婉正在給一個不到十歲的小女孩號脈,女孩的娘親緊張地站在旁邊,兩人皆是衣衫襤褸,身上散發出隱隱的黴味,但容婉絲毫不在意,認真地為小女孩號脈。
櫃台後衛雲正在賬本上寫著什麼,而半夏則把已經稱好的藥材用細繩一一包好。聽到蕭悠的腳步聲兩人同時抬頭,正欲行禮卻被蕭悠用眼神製止了,他悄無聲息地坐在了離容婉不遠處的椅子上,將食盒置於桌麵,滿目柔情地望著容婉。
蕭悠喜歡看容婉問診的樣子,她認真的表情總是讓他欲罷不能,微微蹙起的秀眉,輕輕抿住的薄唇,還有滴溜溜轉個不停的繁星般的雙眸,有時她長長的發絲會垂落在額前,她便會用蔥玉般的手指將其捋至耳後,明明隻是不經意的動作,卻有著無限柔情,千嬌百媚,讓蕭悠心底躁動不已。
“夫人不必擔心,您女兒隻是因為長期喝著不幹淨的水,水中的毒素沉積在體內所以才引發了身體的病變,我這就為她開個淨化毒素的方子,每天早晚飯前各服一劑,三天便可痊愈了。另外我再給您一些淨化水源的藥粉,以後不管是喝的水還是煮飯的水,使用之前都先捏一錢藥粉放進水裏。”容婉提起毛筆刷刷刷寫好了兩個方子,衛雲忙來接了,轉身去藥櫃前抓藥。
婦人千恩萬謝,最後有些窘迫地問道:“醫仙……那診費和藥費……”
容婉微笑道:“不必了,隻是些極為普通的尋常藥材,用不了幾文錢,您不必介懷。”
“謝謝醫仙!快給醫仙磕頭!”婦人拉著小女孩就要下跪,容婉忙把她們攙起,不停地說著“沒關係”,婦人卻感動得幾欲落淚,小女孩也一直拉著容婉的衣角,顯得很是親密。
衛雲抓好了藥,給婦人包好,婦人拉著小女孩的手離開了懸壺館,可即便走出很遠了也還在回身給容婉鞠躬。
衛雲把剛才開出去的藥一一記錄在賬本上,一邊寫一邊笑著說:“又是靈芝又是雪蓮的,真真是好普通的尋常藥材啊。”
半夏也“撲哧”一聲笑了,幫腔道:“可不是嘛,在我們小姐眼中,這醫館裏哪一種不是普通藥材。”
容婉嗔怪地瞪了他們一眼,怨道:“就你們話多,閉上嘴給我好好幹活罷!”
衛雲與半夏相視一笑,異口同聲道:“遵命醫仙大人!”
蕭悠也被他們逗笑了,走過來順手攬住了容婉的腰,柔聲道:“累了吧?我給你帶了些點心,就是你之前在我府上說好吃的雲片糕和桂花酥,來嚐嚐吧?”
容婉心中滿是溫暖,不由得笑彎了眉眼,抬手覆上了蕭悠攬在自己腰間的手,與他四目相對,說不盡的纏綿繾綣。
半夏與衛雲又是相視一笑,識趣地躲到了醫館最角落,衛雲掏出一把瓜子遞給半夏,半夏也不跟他客氣,接了過來,兩人便一起嗑著瓜子看著戲。
容婉覺察到身後四道調侃的視線,輕咳了一聲與蕭悠拉開距離,對他說道:“其實剛才那個小女孩的病已經不是第一例了,最近這幾個月,越來越多的孩子像她一樣沒來由地高燒不退,嚴重者全身膿瘡,沒能得到及時救治的孩子還會不治身亡。”
蕭悠聽後止不住心中的震撼驚懼,麵色頓時凝重起來,問道:“為什麼會這樣呢?是新的瘟疫嗎?”
容婉搖搖頭,拉起了他的手,道:“你且隨我來。”然後轉向正在角落裏嗑瓜子的衛雲說:“別吃了,過來看好店,我去去就來。”
半夏笑道:“小姐你放心地去吧,不回來也沒關係,有我們呢。”
容婉臉上一紅,嗔道:“小丫頭不學好,淨與衛雲學些油腔滑調。”
半夏一吐舌頭,目送著容婉和蕭悠恩恩愛愛地離開了。
容婉帶著蕭悠來到了郊外她救治孤兒的破屋,遞給蕭悠一塊白布讓他蒙上口鼻,自己也蒙了一塊,並解釋道:“城中有很多孤兒也得了像剛才那個小女孩一樣的病症,全都被我安置在這裏救治了,隻不過他們的症狀要嚴重得多,雖然經過了一段時間的治療他們已經有所好轉,但現在身體依然十分虛弱,所以要戴上這種白布,防止我們帶來的汙染再次傷害他們。”
蕭悠隨著容婉走進破屋中,隻見簡陋的草席上躺了二十多個十來歲的孩童,各個身上長滿了膿瘡,有些昏迷不醒,有些咳嗽不斷,而在他們中間,一個穿著素色長衫的男子正在給孩子們分發藥丸。
“呆子?你怎麼來了?”容婉對於柳慕白的出現有些驚喜,柳慕白抬頭看了看她,又看到了她身後的蕭悠,點了下頭算是打過招呼。
等柳慕白分完了藥丸,起身走過來,容婉對蕭悠介紹說:“這位是柳慕白,師從大名鼎鼎的天恒道人,現在在我家小住,幫著清理府中殘餘的妖物,有時也會過來幫我照看這些孤兒。”
“見過柳先生。”蕭悠略一點頭。
容婉又對柳慕白說:“這位是楚王蕭悠,是我的……”
“我是婉兒的未婚夫。”蕭悠搶過話頭,毫不避諱地直言道。
容婉臉上一熱,低著頭不好意思了。
柳慕白自然知道這件皇上欽賜的婚事,但蕭悠他卻是第一次見到,看著容婉麵露桃花嬌羞不已的樣子,心中總覺得不是滋味,也不知為何,沒來由地對蕭悠有些敵意。
容婉清清嗓子,恢複了常態,質問柳慕白:“前幾日我的醫館開業,明明給你遞了帖子,你為何不來?”
柳慕白笑笑,說道:“那日我師弟一直纏著我,我擔心帶他過去會滋生事端,便索性把帖子壓下了。那今日就說句遲來的恭喜吧,容老板。”
容婉咯咯一笑,捶他一拳,道:“什麼容老板,現在人家都叫我醫仙呢。”
柳慕白道:“知道知道,懸壺館的醫仙,不僅傾國傾城,而且溫柔善良,嘖嘖,真不敢相信這說的竟然是我認識的臭狐……咳咳,那個,我師弟還在等我,我就先走了,楚王殿下,後會有期。”
蕭悠心下疑惑,但也沒追問,抱拳一禮送走了柳慕白。
容婉嚇得心髒猛跳,真怕他一不留神在蕭悠麵前叫出“臭狐狸”三個字,那她可怎麼跟蕭悠解釋。
為了不讓蕭悠起疑,容婉趕緊岔開話題,說出了帶他來這裏的真正目的:“蕭悠,我這次帶你來就是要讓你幫忙救救這些孩子。”
“如何救?”
容婉歎口氣,憂心道:“這些孩子之所以會中毒,是因為前段時間京城湧入了大批學術不精的假道士,打著除妖的名號四處開壇做法、坑蒙拐騙,隨意使用有毒的香火,香火不斷落入水中、滲入地下,漸漸地,人們食用的井水中充滿了毒素,用井水澆灌的農田也盡是毒素,大人們身體健壯不會因此受到影響,而這些可憐的孩子們因為身體瘦弱無法抵禦毒素的侵襲,所以才得此重病。”
蕭悠聽後,倍感沉重,喃喃道:“沒想到竟然是這樣的原因……”
容婉道:“對啊,所以,一定要趕在毒素滲入更深的土地前,盡快將京城中的水全部淨化,否則毒素慢慢積澱,將會危害更多的孩童。”
蕭悠道:“此事我一定會立即上報父皇,隻是,婉兒可有解決的方法?”
容婉點點頭:“我已經研究出了有效祛除毒素的方子,你且呈報給皇上,讓禦醫院按照方子配好大量的藥粉,再派遣京城中的禁衛軍將藥粉撒到所有的河流、水井以及農田,如果可以,最好再每家每戶分發一定的劑量,確保萬無一失。”
蕭悠點頭,堅定地說:“婉兒你就放心吧,我一定會親自督辦這件事,三天之內還京城一片淨土。”
容婉從懷中拿出一張紙交給蕭悠,說道:“方子我早就寫好了,就算你今日不來找我,我下午也會去找你的。”
蕭悠溫柔地摸了摸容婉的發頂,故意湊近她耳邊低聲蠱惑道:“那早知道我就在府中等著你來了,我那裏清淨,沒有旁人。”
容婉的臉頓時紅到了耳朵尖,啐他一口:“去去去,沒正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