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築基之前?”風緣呆住了,足足的半響功夫,一個人嘴裏就嘟嘟囔囔得重複這這一句話,臉上滿是意外震驚的樣子,全然沒有了之前在紫月真人麵前自信的神情。
紫月真人此時也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背起雙手,背過風緣,自己就這樣站在了小屋的房門附近,望著外麵的徐徐飄落的雪花,也不知道在思考什麼,靜靜的等待風緣回過神來。
外麵的大雪很大,彌漫了天空,將小屋前的空地,風緣每晚上都會在那打坐修煉血月劍典的地方,漸漸覆蓋起了一層有尺許深的積雪,而呼嘯在耳際的寒風,將風雪刮得漫天飛舞,卻隻聽的風聲,沒有一絲一毫的寒意吹進風緣的小屋。
紫月真人現在就像一堵厚實的牆壁,將這外界的酷寒,全都擋在了自己身前,而風緣就像溫室中花朵一般,被紫月真人保護,不過,風緣知道,這是需要代價的,不論是真正為自己考慮,或者是為了其他人們,現在要是升陽峰上的任何一個弟子,在聽到紫月真人這樣的承諾後,極少人會不動心。畢竟參合派中就現在迄今為止才有多少個築基期的修士,而煉氣期的修士每個十年都會如雨後春筍一般的冒出,在經過築基期的分水嶺後,大都會重新回到自己的家鄉,或是開枝散葉,建立小型修真世家,或是去俗世中享受榮華富貴,紫醉金迷的生活,這樣的修士,便被稱作散修。
風緣在聽到紫月真人的話語後,心中也是一時衝動,差點就要答應下來,在紫月真人這樣的金丹修士眼中,自己一個練氣期的弟子,如果能夠多找幾種增強築基概率的天才地寶來,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也有百分之八十的機會了。
這可是祖墳上冒青煙,不知道前幾世積了什麼陰德,報在這一世了,加上風緣本來的資質便不算好,可以說是中下的資質,以這樣的資質來看,如果沒有什麼天大的際遇,這築基便是一道難以逾越的鴻溝了。
不要看現在風緣的修為進階速度,與何忠,歐陽淳等地級中高等資質相仿,隱隱還快了這幾人一步,但是,這一切,都是由原因的,第一,風緣平日裏足不出戶,沒有其他幾人不僅要兼顧修為,還要為自己的生存作拚搏,有些時候還不得不做出些妥協讓步,而風緣卻是一心一意,心無旁礙的整日裏出了研究陣法,便是打坐練氣。
第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資源,修真一道最重要的還是各種靈藥,靈地的供應,像升陽峰上,雖然也是參合派的靈地之一,但是這茫茫多的低階弟子,一起分潤了這升陽峰上的靈氣,每個人才能分到多少。
風緣就不一樣了,他這十年來都是呆在哪?封月穀,參合派紫係八仙之一,金丹老祖的駐地,這靈氣濃鬱程度便可想而知了,再加上紫月真人有著參合派陣法之道上唯一的大師稱謂,這封月穀中,被紫月真人布置下了多少直接或者間接能聚攏天地靈氣的法陣,讓得此地的靈氣濃鬱也就比那衡嶽峰上的差了些許罷了。
最後一點,那就是風緣這五年來主要精力都放在了血月劍典之上,從自身開始出現第二個氣海的時候,風緣在血月劍典上的進步,可謂神速來形容,這又從另一個層麵上加速了風緣對境界的把握,再有充足的靈氣供其吸收,就好比已經把房子的主要構成弄好了,你隻要往裏麵搬運石頭就可以了。
風緣現在腦子裏有一個聲音拚命的在對他說,答應他,答應紫月真人的要求,不就是不出穀麼,隻要到達築基期後,還不是天高任鳥飛海闊任魚遊的場麵,到時候自己不僅多了三甲子的壽命,更是成為了門派中舉足輕重的任務,再加上到那時自己便是紫月真人的親傳徒兒,徹底拋去了記名弟子的身份,在這參合派中還不是翻手為雲覆手為雨,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就在風緣都快要點頭答應的時候,突然風緣腦中那個很久沒有出現的聲音又開始響起,與之前一樣,一個字也聽不懂,但是風緣這次清楚的感到了這個聲音中的意思,不讓風緣再呆在這個地方,不斷的讓風緣產生出離開這封月穀的念頭,風緣正在糾結的時候,他抬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師傅,紫月真人,一股說不出的陌生感覺傳來,讓他後背隱隱有些發涼起來,雙手竟然情不自禁的擦了擦自己的眼睛,好像要讓自己看清一眼。
而一直沒有動作的紫月真人,憑借其金丹期的神識觀察,風緣的一切動作,包括眼珠子的轉動和表情上的輕微變幻,盡皆在他的掌握之中,在風緣動手擦拭自己的眼睛的時候,紫月真人古井不波的臉上,突然覺得有些詫異的神色,一閃而過,而這樣一抹詫異,對於身後的風緣,根本無從看到。
“師父,此事…此事能否讓徒兒考慮幾日?”風緣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將自己心中最大的憂愁壓下,對著紫月真人的背影,嘴角扯動了幾個後,沒有把心中的所想現在就直白出來,而是轉為讓自己再思考幾日。
“也好…方正裏開春還有月餘的時間,你就好好想想吧,師父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你,以後,你會明白的…哎…”紫月真人沒有轉過身來,而是看著麵前的雪花,低低的說道,話語一完之後,便如同雪花消逝一般,在風緣眼前憑空消散,紫月真人無聲無息的離開了風緣的小屋,隻留下最後那一聲輕歎,在大雪的風霜中,夾雜著些許雪花,齊齊的卷進了風緣的小屋,讓風緣結結實實的來了個透心涼。
“什麼築基,什麼為了我的著想,這一切在師傅看來,很重要,可是,在我看來,都沒有多少意義,我所在乎的,是師父以前摒棄過的,我珍貴的。”風緣一個人站在風雪中,任由這冬天裏的雪花將自己的眉宇間染上了一絲白色。
這場大雪不僅在封月中施虐,也在參合派中另外的一個地方,被兩人,一老一少,坐在一起,愣愣被這場大雪侵襲進心間,勾起了心底最深處的回憶。
“徒兒,又在想那風緣了?”一個聲音中帶著些涼意的女音,在一個少女的身後響起。
“師傅…師傅又來取笑徒兒了,徒兒哪有!”一名年紀看上去正如二八處子的女子,在聽得自家師傅的話語後,清冷的素顏上,立時便飄起了兩坨暈紅,讓少女有些蒼白的麵容上,平添了幾分美意。
“快了,這五年的時間真快啊,哈哈…當初要不是我收你為弟子,你倒是可以月月去與你那小郎君相望的,不過,也是苦了你了,師傅當年那麼做,你不會心中一直記恨著為師吧?”一個道姑打扮的女子,默默的來到了素顏少女的身邊,一邊開玩笑的說道,一邊幫少女將肩頭上的積雪掃去。
“司徒倩,哪敢記恨師傅,要不是有了師傅的幫助,我哪能這麼快就晉升到練氣大圓滿的境界,這都是師父對我的關愛。”少女語氣中帶著感激之情的說道。
“嗬嗬…你不記恨為師就好,你本來天資就很是了得,比為師的資質還要更好,將來成就也必定在為師之上,不用太過謙虛。隻是…哎…你也難逃情之一字啊…”道姑開始的時候還說的好好的,後麵竟然有些傷感的說道。
“恩…師傅…你就別取笑我了…徒兒可沒動什麼情…”少女趕忙解釋道。
“我知道你是身在其中,自己還不知,為師當年還不是…哎…徒兒聽為師一句話,當斷則斷,要是果真到得自己發現之時,還是很難了斷的話,那…那還不如舍棄一切,好好的去愛一次。”道姑語不驚人死不休的一般的,不住的叮囑眼前這個自己最為喜愛的徒弟。
“恩…師傅…”司徒倩望著自己麵前這個漸行漸遠的背影,開始發現在這五年來,自己心中一直都是很堅強的師傅,自以為很了解他的司徒倩,突然發現,有些時候,特別是夜深人靜的時候,師傅的背影總是給人一種淒美的感覺,再聯係今天自家師傅所說的話語,司徒倩隱隱開始好奇自己這個參合派紫係八仙之中唯一的一個女子,紫陰真人的從前。
“嗬嗬…不想這麼多了,風緣的十年之期,馬上就要到了,我與他約定的,不知道他是否會忘記,哼…他要是敢忘了…我就…”司徒倩撅著小嘴的想到,但是最後時候,她才發現。如若風緣真的忘卻了,她真的不知道如何去懲罰風緣,還是像以前一樣,讓風緣背著自己在綠翠峰上隨處亂走嘛?或是……
但是,風緣會忘卻五年之前,月圓之夜,那個來自傳音符中的約定嗎?那個如同望夫石一般的身影,一連就是五年在封月穀口張望,而沒有任何收獲,卻一直堅持的人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