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瘟疫

這位長史大人覺得沒有比自己更悲催的了,本來自家的地界兒發生了瘟疫,就猶如頭懸利刃,不知什麼時候會被切個腦袋開花。誰知沒有最糟隻有更糟,一睜眼罪魁禍首還死了?苦逼的他成了妥妥的替罪羔羊,心裏正七上八下的合計著自己能是先病死,還是先被砍死的時候,皇子竟然入城了?他現在已經不想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了,他就想知道死的時候能不能給他個痛快。

他真的冤啊……

聽著他的訴說,戴玉林的臉色也不禁白如薄紙,他此刻終於明白了沐瑾瑜的心情,瘟疫?十戶九空,壽王他怎麼敢?

沒人理會他的驚駭之色,楚煜麵色陰沉的道:“傳令下去,撫州各城鎮嚴加看守,不得再讓百姓隨意出入,如有不從者立即嚴辦!立刻通知各城鎮醫館,凡是有相關症狀者,全部留下查看。”

長史聽到這話不由有些遲疑:“王爺,這恐怕會造成百姓慌亂。”不讓百姓同行百姓豈能不亂?

楚煜看向他的目光犀利而又冰冷:“你是怕這瘟疫的擴散的還不夠快嗎?”

長史心髒一縮,伏地叩首:“微臣不敢。”

“不敢就給本王速速去辦!”看著那長史屁滾尿流的爬了出去,楚煜惱怒的一甩袖袍,等看到一旁的戴玉林時,惱怒不禁又變成了長歎:“戴校尉,這次是本王連累你們了。”

戴玉林慌忙俯身抱拳:“王爺實在是折煞卑職了,本就是卑職職責所在,何來連累一說?倒是王爺,”想到來時眾人對連日趕路的不滿,他不禁又羞又愧,“王爺心係百姓,卑職慚愧!”

如果說一路的旅途勞頓是在做戲,那到了撫州城門之時,對方明知有瘟疫卻毅然進城,這是大多人都做不到的。要知道他不是別人,他是壽王,是當今皇帝的兒子,沐世子明明給找好了借口,他完全可以轉身就走,可對方偏偏就進了城?這氣魄,實屬讓他心生敬佩。

聽到對方這真心敬佩的話語,楚煜站起身來負手而立,目光悠遠的看著窗外的驕陽:“瘟疫已經蔓延了三個縣城,京城卻至今還未得到消息,盡管那撫州刺史可恨,可他欺上瞞下掩蓋了如此之久,也說明了朝廷對撫州的疏忽,如今本王在這,希望撫州的百姓能少受些磨難吧。”

一席話說的戴玉林肅然起敬,他隻以為壽王殿下不是貪生怕死之輩,卻未想對方已經想的那麼遠?原來對方之所以入城,不是一時意氣用事,完全是以自己做餌,希望能引起朝廷乃至當今聖上對撫州的重視?

如此的舍生為民讓戴玉林心中震撼,他忍不住單膝點地俯身而拜:“王爺仁慈,戴玉林願聽從王爺調遣,竭盡所能助王爺平息這場災害!”

貧苦出身的他,最怕的不是戰死沙場,而是跟隨的人為官不慈,以至於他空有一身抱負卻無處施展,此次雖然不是保家衛國,卻也同樣是為國為民救一方百姓於水火之中,如今王爺為了撫州百姓都甘願舍身為餌,他又怕什麼?縱然舍去這一身皮囊,肝腦塗地他也在所不惜。

這位被心中所想激的是熱血沸騰,給楚煜施了一禮,就疾步出去召集人手。

他明白楚煜留下他們的用意,瘟疫之事傳播出去必將引發一陣恐慌,若要不及時疏導製止,恐怕又會是一場大亂。

望著他離去的背影,楚煜無奈的搖了搖頭:他的忠武將軍啊,還是這麼不堪一激。

撫州的百姓慌了,撫州的百姓亂了,剛剛欣喜於朝廷派來賑災的他們,沒想到轉身就聽到個晴天霹靂,原來壽王之所以親臨於此,不是因為送糧賑災,而是因為他們撫州爆發了瘟疫?

盡管這些人從未碰見過瘟疫,卻不影響他們對瘟疫的了解,聽說那是看一眼就死,碰一下就亡,其霸道程度絕對高過號稱殺人無形的鶴頂紅,若不是壽王殿下親自坐鎮於此,他們恐怕真的要拖家帶口四處逃亡了。

可就是這樣,一個個也忍不住心底發慌。

“哎,你們說那幾個縣城的瘟疫能不能傳到咱們這來?聽我爺爺的爺爺說,那瘟疫死起人來老嚇人了,那是雞犬不留片草不生,最後全村就剩他一個喘氣兒的,他老人家一看沒了活路,捧著個破碗一路討飯討到這的。”據說當時的場景是聞者流淚聽者傷心,如今想起來更是惴惴不安徹夜難眠。

顯然聽的那位比較光棍,喝了口麵前的大碗茶道:“我說你們都怕什麼啊?沒見人家壽王殿下都留在撫州了嗎?壽王是誰?那是當今聖上的龍子龍孫,有殿下和我們同在,你們還有什麼可怕的?”說句不當講的,那皇帝老子就算不惦記他們這些黎民百姓,也得惦記自己的兒子吧?更何況當今皇帝還沒那麼昏庸。

不得不說,壽王的名頭是真的好使,想到那是皇帝的兒子,撫州的百姓全都心安了。

而讓他們心安的源頭壽王楚煜,此刻正在刺史府裏和臨時組織的防疫小組研究措施。

看著眼前這些服裝各異的白胡子老頭,隨行的趙太醫連哭的心都有了,還以為此次和壽王出來是趟美差,誰成想一不小心就成了斷頭台,眼瞅著就要嗚呼哀哉了。

正在那暗自悲歎,就聽壽王問道:“趙太醫,對於孟大夫所描述的病症,你有何想法?”

趙太醫一聽此言頓時端正了態度,在心中盤算了一下說辭,他拱手道:“啟稟王爺,照孟大夫所言,病者初覺憎寒體重,次傳頭麵腫甚,目不能開,咽喉不利,舌幹口燥,似是風熱所致。當人體正氣不足時,容易導致風熱內襲,故始有憎寒、發熱,繼而肺胃熱毒迫蒸,出現壯熱煩躁,口渴引飲,咽喉疼痛等氣分裏熱熾盛證候表現,可這個頭大如鬥,傳染性極強……”他無奈的搖了搖頭道,“微臣還是聞所未聞。”媽蛋,他隻是個小小的太醫,哪能治得了瘟疫?

這個是聞所未聞,那個是見所未見,唯一見到過的楚煜還不能說‘你們靠邊,我來辦’。其實他對那方子記得也不是很清楚,畢竟當時的他隻要知道有方可治就好,想他堂堂皇子之身,怎麼也不至於把方子背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