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這藥在室外能起到多大的作用?
哪怕隻有一點兒呢,她不求讓他昏迷,隻要能讓他身體發軟,頭腦反應遲鈍一些就好,那樣她就有機會了。
“這樣沒用的鬱竹,而且,我沒有惡意。”低沉的說話聲在鬱竹耳邊響起,聽到話聲的同時,鬱竹把玉瓶向他麵門劈麵扔過去,同時手中匕首刺出!
對方隻略一偏頭便躲開了瓶子,同時她的手腕被鉗住,所用的力氣大得她險些驚呼出來,隨即一隻手快如閃電地捂上了她的嘴。
“不要動,鬱竹,我們沒有惡意。”那陌生又有些熟悉的聲音再一次在耳邊重複,她的鼻腔間充斥著淡淡的草木清香,中間還夾雜著……
鬱竹忽然警醒這是什麼味道,立即感覺背後汗毛直豎,身子僵了一下不再動彈。
淡淡草木清香中夾雜著淡淡的甜腥氣,這甜腥氣鬱竹無論前世今生都極為熟悉,一個多月前那些受傷的士卒身上,每一個都彌漫著這種甜腥氣。
這是人血的味道!
血腥氣極淡,卻也是極為新鮮。鬱竹判斷這是他殺完人之後,又換了幹淨的衣服,但身上的那股血腥味畢竟還是不能完全蓋住。
阿米爾比她高出一個頭,他捂著她嘴的手力道並不大,但手腕上傳來的力道卻是極大,便似一隻鐵鉗也似扣著她的雙手手腕。
她沒有作聲,阿米爾輕輕地用腳推開門卻不進屋,而是站在門口等待。
過了一會兒,屋裏那股淡淡的辛辣味道消散,阿米爾才推著她進了屋,對她說:“你若能保持安靜,我便放開你。”
站在門口的時候,鬱竹便看清了屋裏的局勢。
父母親均是被製住,嘴裏塞著白色的棉布,雙手被綁著,由於吸入玉瓶中的藥,他們已經昏睡過去,而旁邊看管著他們的兩個人,也同樣昏睡了過去。
若不是阿米爾守在屋外,也許她僅憑著這瓶藥,就能將這幫人一網打盡,鬱竹出來時細心地觀察過院子裏,並沒有發現阿米爾,那麼他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她的背後?
鬱竹的嘴被他捂著發不出聲來,隻能點點頭表示會聽話。
阿米爾深深地望了她一眼才放開她,把燭火剪亮,隨手把暈迷的侍衛拖到外邊讓風吹著,又扶起田治輝讓他靠著牆坐好,伸手道:“解藥拿出來。”
從始至終,他的目光始終在田治輝和鬱竹的身上,同樣倒在炕上的江氏,他連看都沒看一眼。
鬱竹福至心靈,忽然明白他為什麼會在院子裏了。
“阿娜麗罕怎麼了,她在哪裏?”
果然還是瞞不過她,這漢人女孩委實太過聰慧。
聽到女孩子的話,阿米爾僵了一僵,答道:“她在那邊的柴屋裏,你拿出來解藥把田大夫救醒,我不會傷害任何人,隻要田大夫幫她治病就好,治好了病我們立即就走,絕不會傷害你們。”
他看看女孩平靜無波的麵容,想了想又加上一句:“你可以把我們當做普通的病人看待,看完病之後我也會付診金的。”
鬱竹不答,隻是輕輕地冷哼一聲,目光在田治輝和江氏身上掃過。
阿米爾頓時有些尷尬,低聲道:“我也知道普通的病人不會這樣來看病,可是阿娜她這一次……你先把解藥拿出來,把田伯伯救醒好不好,隻要治好了阿娜的病,我……我再也不來打擾你們……阿娜她那麼善良,你也不想她有什麼事對不對?”
話說到後來,少年的聲音裏已經帶上了哀求:“鬱竹妹子,我知道我們不對,不該攻打鎮子和縣城,你要恨就恨我,阿娜她心裏一直都把你和鬱歡當做妹妹看,把田家伯伯當救命恩人看,你……”
“把她帶過來吧,我來為她治病。”鬱竹打斷他的話,低聲道:“不用叫醒我爹爹。”
“你……”阿米爾本來想問一句你行嗎,但對上女孩平靜無波的眸子,莫名地有了信心,答應一聲匆匆出去。
月光明亮從門口照進來,燭光搖曳,門口的侍衛還暈迷著,炕上田治輝和江氏聲息全無。
他對自己倒挺放心,也不怕自己跑了。
鬱竹想著,又自嘲一笑,阿米爾哪裏是對自己放心,他是知道自己不會扔下父母親和鬱歡逃走,才這麼放心地離開,放任自己一個人在這裏吧。
輕輕的腳步聲傳來,阿米爾橫抱著阿娜麗罕走進來,小心地把她放在炕邊上。
鬱竹拿過燭台湊近阿娜麗罕的臉,就著燭火端詳著她。
阿米爾立即接過燭台,看著鬱竹的臉色,似乎要從她的臉色裏看出什麼來。
阿娜麗
鬱竹略一沉吟,搭上她的腕脈。
這脈象……觸手之處的鬱竹舉手示意,阿米爾連忙把燭台移近些許。
鼻下有淡淡的青色,耳後青色脈絡鼓起。
鬱竹鬆開手,冷冷地帶著幾分譏誚之意看向阿米爾。
阿米爾神情窘迫道:“她……她不是生病,她被可汗的人騙走,我去救她出來時她被毒箭所傷,可她身上似乎還有其它的毒,我……我不敢輕易用解藥。”
可汗,騙走,救她……結合著阿娜麗罕的症狀,鬱竹似乎從這段話裏知道了很多事情,她懶得理會這些,伸手探了探阿娜麗罕的鼻息,
“你可知她所中的不是毒?”
這話一出,阿米爾神情大變,他知道妹妹一定是中了毒,鬱竹她卻說不是毒,無論她是蓄意報複還是醫術不精,總之阿娜的病不能再由她來看了!
他不由地向田治輝看了一眼,目光中閃過決絕,手腕一翻便要來拿鬱竹:“還是把解藥拿出來,讓田伯伯來診治的好。”
情急之下,他忘了他的一隻手中還端著燭台行動不便,鬱竹輕輕巧巧地一個閃身便躲了過去,低聲怒喝道:“阿娜她中的是春藥,你這哥哥是怎麼當的!”
“她明明中了箭毒,你認不得也就罷了,讓田伯伯……春藥?你說什麼,春藥?”
鬱竹退後幾步,護在田治輝和江氏的前麵,警惕地看著他:“是的,她被人下了春藥……”說起這個,才十歲的小女孩兒似乎沒什麼不好意思的,就像說起平常的傷寒一樣落落大方,低聲喝道:“你這哥哥是怎麼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