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守門的軍士和頭領見狀,大驚,急令軍士上來擒拿,卻哪裏是殘月的對手,須叟之間便早被殘月砍翻十數人。
胡人將軍見殘月武藝超凡,且如此勇猛,便急令眾人放箭。頓時箭如雨下,殘月急忙揮刀,削落射來的箭羽,一時竟被箭陣擋住,前進不得。
此時兩隊軍士卻拿來數十根套馬索,揮舞著便向殘月頭頂套來,頓時殘月頭頂套馬索滿天飛。
殘月大驚,揮刀亂斬,左躲右避,怎奈這套馬索鋪天蓋地套來,殘月還是被數根套馬索套住,那軍士手裏一拉,這套馬索立時便收緊,殘月竟被五六根套馬索製住。
殘月怒極,大罵道:“好卑鄙的手段”,隨即奮力擲出殘月彎刀,便把兩名拉著套索的軍士砍殺。
眾軍士見狀,那套索頓時便又如飛蝗般向殘月頭頂罩來。殘月通天本事,卻也被數十根套馬索套住,外麵數十人牽著套索繩子,頓時殘月如同被困在蜘蛛網內的獵物一般,竟動彈不得。
那將軍大笑,便道:“好個刁蠻的女子,竟敢來樓蘭城堡送死,快說,你唐軍現在何處?統領軍隊的是誰?一共多少人馬?”。
殘月怒道:“領軍的是你祖宗,人馬鋪天蓋地,馬上便要殺來。你這蠻夷,竟會漢話,既然知道我大唐軍威,何不早早投降,免得到時讓你這滿城人等變成齏粉,血流成河,雞犬不留”。
胡人將軍大怒,便道:“給我放箭”。
話音剛落,身後數十名弓箭手便拉滿了弓。
突然,一人領著數位騎兵從那邊飛來,大聲道:“住手,把她放了”。
眾軍士見來人,便都急忙跪下。那胡人將軍便也連忙跪下道:“王子,此人是大唐派來的奸細”。
王子道:“知道了,把她放開”。
眾軍士隻得聽令,放開了繩索。殘月把身上如麻的套繩解開,一抖手,又把兩把彎刀收回手裏。
眾軍士急忙護住王子。
王子道:“你等不必驚慌。大唐女俠,且借一步說話”。
殘月隻是站著不動,王子令眾軍士退下,走到殘月麵前拱手笑道:“我看姑娘倒像是江湖中人,並不像什麼大唐派來的奸細。不知姑娘怎麼會夜闖我樓蘭城堡?”。
殘月道:“我卻當真是大唐派來的奸細呢,卻又如何!”。
王子大笑道:“一場誤會,姑娘不必介懷。我樓蘭一向和大唐井水不犯河水,況且大唐軍隊如今陳兵幽州,雖離我樓蘭近在咫尺,兩軍卻並未交戰。天下事,興亡之間,百姓最苦,亦最無辜。能罷刀兵,於國於民,都是造化。我樓蘭地小人稀,處於大漠,一向並無進犯大唐邊關的舉動,不日便會派遣使團出使大唐長安,親向大唐聖皇恭請聖安,請求兩國聯姻,世代交好,永為兄弟之邦。不管姑娘是何人,便請回吧”。
殘月聽得一時糊塗,也不知道這王子究竟打的什麼主意,竟和自己說出這般話來,又見他舉止得體,容貌俊秀,也沒有敵意,便道:“我不懂你幹嘛和我說這些,但我確實不是大唐派來的探子,我來這裏,深夜闖了你的城堡,隻是想尋找一個人”。
王子大笑道:“既然姑娘不願說,也不必說破,隻是你這理由有些荒唐”。
殘月見和他說不清楚,轉念又想,他和自己說了這些大道理,想必一定是把自己當做唐軍派來的密探了,這番話分明是要自己回去轉達的意思,表明樓蘭臣服,不願和大唐為敵。
殘月想到這裏,立時明白了過來,便幹脆亮出身份笑道:“王子一片苦心,我一定帶到,隻是我來這裏,卻真是找人”。
王子拱手致謝,又不禁皺眉道:“竟有這樣事,難道我這樓蘭城堡裏竟有你大唐的故交不成!”。
殘月笑道:“王子誤會了,我這故交是在城外的沙漠裏突然失蹤了,找遍了周圍和城裏,竟無半點蹤跡,隻有這城堡裏未曾來尋過,所以我才鬥膽闖了進來。沒想到日間進城時,早被守門的軍士當作奸細看穿,卻一路跟蹤,在此設伏,我竟不知,才和他們打了起來”。
王子笑道:“原來是這樣,卻不知姑娘的故人什麼模樣?何故會在沙漠裏失蹤?姑娘又怎麼斷定他會在我的城堡裏?”。
殘月一時不知如何回答方好,想了一想,隻得道:“前因說來話長,卻難啟齒”。
王子道:“姑娘不便說也罷了,隻是我這樓蘭城堡內戒備森嚴,確實沒有一個黑頭發黑眼睛的大唐人,姑娘既然來了,索性便到我的王宮裏看看,讓小王稍盡地主之誼,小王不勝榮幸”。
殘月見王子這般坦誠,反到不好拒絕起來,答應不是,不答應也不是。答應了,恐怕耽擱時日,又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不答應吧,又顯得自己心裏的確有鬼,正自猶豫,王子卻上來笑道:“是不是小王麵目可憎,難入姑娘青眼,避之唯恐不及”。
殘月便紅了臉笑道:“我急著找他,並不是這意思,隻是怕耽擱了時日,置他於危險境地”。
王子笑道:“你在這樓蘭人生地不熟,要找一個人,談何容易,小王別的不能,倒是有數萬軍馬,數千眼線,說到找人,在這樓蘭,誰還比小王有能力。姑娘暫且莫急,小王願助姑娘一臂之力”。
殘月聽得此言,心想此言甚是,有了他的幫忙,要找到寒江雪,比自己一個人亂撞要強千百倍,便隻得笑道:“那小女子多謝了,有勞王子”。
王子道:“不必客氣,小王這便令人飛鷹傳書各處,想必不出明日,必有消息”。
殘月連忙道謝。王子道:“不知你那故人是男是女,姓甚名誰,多大年紀,是甚模樣,卻何時在何處失蹤?”。
殘月便道:“是位二十出頭的少年,腰間一柄古劍,大唐人,喚作寒江雪,五日前在城外東南沙漠二十餘裏外憑空消失,我找遍了附近沙漠和城中,並不見一點蹤跡”。
王子見殘月口齒伶俐,臉上雖蒙著紗巾,一雙眼睛卻灼灼有神,頓時便有些失神,看著殘月好一陣,才笑道:“姑娘放心,小王一定盡力,今晚便在我城堡中歇息,小王略備薄酒,為姑娘接風洗塵,明日消息必來”。
殘月道:“實不相瞞,我還有急事趕著回大唐,既然王子這般坦誠,我也不瞞王子,我原本是大唐晉王府貞玉公主的侍衛,屬梅花密探千牛備身,王子若幫我找到寒江雪,王子為天下黎明百姓的一番苦心,小女子一定帶到,如實回稟貞玉公主和晉王,及時讓朝廷知道貴國願與大唐交好的誠意”。
殘月說著,便摘下臉上的圍巾,露出本來麵目。
樓蘭王子聞得此言,大喜,又見殘月這般花容月貌,頓時忍不禁喜形於色,便傳令人來,叫放飛鷹傳書各處守將和眼線,尋訪寒江雪下落不提。接著又令城堡中大擺宴席,為殘月接風。是夜,殘月在樓蘭城堡中受到十分的禮遇,酒池肉林自不必說,那王子更是百般殷勤,直至天色微明,酒宴方才散去,殘月方在眾侍女的服侍下朦朧睡去。
殘月這一覺竟至日上三竿方醒,洗漱畢,早又有侍女來請,說王子已經擺好了酒宴專候。
殘月忙稍作打扮,便隨侍女前來。
此時天色大亮,樓蘭王子見殘月這般美人,此時方看了個明明白白,心下更是歡喜異常,愈發殷勤。奈何殘月心不在此處,記掛著寒江雪的下落,酒過數巡,便要起身告辭。
樓蘭王子苦留,見殘月去意已決,眼裏雖有些不舍,心想她若早日回到大唐,向那晉王呈明樓蘭願修舊好的誠意,也可避免兩國不必要的交戰風險,於是隻得作罷,便道:“小王聽說如今大唐儲君乃是晉王,國政多由晉王打理,萬望姑娘回去,向晉王呈明我樓蘭願修舊好的誠意,小王這裏有書信一封,便有勞姑娘呈交晉王,並轉達小王誠摯的敬意和問候。數月之後,待小王料理完些事務,必定親率使團到訪大唐長安,親致敝國誠意。另外,小王為姑娘準備了些路上所需的一應物品和駱駝,萬望不要推卻。就在今日早晨,有飛鷹傳書來報,說數日前有隊人馬在姑娘所說的那片沙漠裏出沒,帶走了一名男子,竟穿過我樓蘭防區縫隙,往南麵的大唐幽州地界去了,那裏是樓蘭和大唐的交界地,我軍人馬不敢擅入。傳聞那裏有座寡婦嶺,集聚著一群女匪徒,各種膚色和各國的人都有,她們都有些武藝,且熟悉各地山川道路,又在兩國交界,所以數年來異常活躍,各國竟不能禁,亦因她們不曾殺人越貨,危害國家,雖有些小歹,亦無大惡,各國便睜隻眼閉隻眼罷了。她們經常扮作商旅,出入大唐和樓蘭東西突厥和碎葉城等,亦常來我樓蘭城買賣貨物,你那故人,想必便在那裏”。
殘月聽得此言,隻恨自己沒長翅膀飛了去,又聽說是一群女子匪徒,且在什麼寡婦嶺,心裏擔心寒江雪把持不住,便著了人家的道,做出什麼風流勾當來,豈不是令自己悔恨亦晚矣,況且那寒江雪生性風流,如何把持得住。
殘月便接過樓蘭王子書信,小心收好,道了聲謝,便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