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蘭王子送至城堡外麵,兩人作別,早有軍士牽來準備好的一匹白駱駝,通身雪白,竟無一根雜毛。
殘月大喜,隻見駝背上馱著兩箱子一路上所需的東西,駝背頂上又墊著大紅織花的羊毛氈子,一件披風和紙傘卻掛在駝峰上。
殘月心想這樓蘭王子倒是想得周到,心也細致善良,模樣也算俊俏,一時便不禁紅了臉,遂飛身騎上駱駝,回頭對著樓蘭王子一笑,便揚鞭騎著駱駝飛奔而去。
樓蘭王子站在城堡外看著殘月離去,便轉身對隨從道:“飛鷹傳書各處守將,見此白駱駝和主人,一路放行,不得阻攔,並提供其一切路上所需。若有違令者,斬!”。
隨從軍士忙道了聲是,便有一人笑道:“各處守將人等見此王子的坐騎,如見王子,惶恐不及,必定殷勤伺候,哪敢阻攔,隻是可惜了王子的這匹‘樓蘭雪’坐騎”。
樓蘭王子道:“你懂什麼!我樓蘭的黎民百姓,安危存亡,都托在它身上呢。她若早一日到長安,我樓蘭便早一日解除危機,轉危為安”。
殘月騎著白駱駝出城來,經過那城門口,那些守門的軍士遠遠看見,便連忙抬起路障放行,並驚愕的點頭哈腰,撫胸行禮。
殘月一陣莫名其妙,摸不著頭腦,卻也一路暢通無阻,揮鞭向大唐的幽州地界而來。
一路上雖也經過了些沙漠,隘口,但隔不遠便有樓蘭軍防,各處軍士見了殘月,都是百般討好孝敬,一應衣食無憂,竟把殘月伺候得妥妥帖帖,殘月這一路竟如同出遊一般,心中好生奇怪,卻百思不得其解,隻得作罷,且安心受用,一心隻惦記著寒江雪的安危。
卻說寒江雪那日在紗漠中暈厥,一覺醒來,隻感覺渾身骨頭酸痛,通身冰涼,朦朦朧朧睜開眼睛一看,隻見層層紗曼籠罩間,雲蒸霧繞,似有許多女人在雲霧間嬉笑,那笑聲如同銀鈴一般,接著便有三五位美人過來笑道:“這廝可醒了,咱們總算沒白忙活”。
另一人又笑道:“咱們大姐姐可有福了”。
一人又笑道:“這‘活寶’倒也俊俏,隻是皮囊如此,不知內裏如何?”。
外麵便又有人隔著紗曼笑道:“隻怕是銀樣鑞槍頭,中看不中用呢”。
眾人便都笑了起來。寒江雪雖然醒來,但十分虛弱,朦朦朧朧間,隻見眼前擠滿了黑白黃棕各色女子的頭臉,正睜著怪大的眼睛直勾勾的擠頭看著自己大笑,臌脹脹的隻穿著透明的薄紗抹胸,都露出半裸的酥胸來,在寒江雪眼前晃蕩著,真是一張張千奇百怪的嘴臉。
寒江雪心裏一驚,心想莫非這是閻羅殿裏的勾魂小鬼,卻如何這般千奇百怪,既來勾我的魂魄,如何打扮成這般模樣,便道:“既然想要我的魂魄離了肉身,如何不喚美人來?你們,你們……”。
寒江雪話未說完,掙紮著欲起來,隻覺得頭疼欲裂,便又昏了過去。
眾女子大笑,接著便又驚呼噓唏,便又有人出去喚人來。
寒江雪再次醒來,已經是日暮時分,那紗曼外,從窗戶口射進來的陽光分外刺眼。
寒江雪眯著眼睛許久,隻見四周都是紗曼帳子,雲霧也消散了,耳畔隻聽得外麵有雀鳥的鳴叫聲,接著外麵便有人來,卻未見其人,先聞其聲,而那漢話卻說得有些別扭。隻聽得一人笑道:“這‘活寶’倒也長得細皮嫩肉,隻是身子虛弱了些”。
一人又道:“補一補便好了,過不了數日,必定養得白白胖胖的呢”。
那人又道:“嶺主本就喜歡這種又嫩又白的小白臉呢,待她用過了,咱們也偷偷嚐嚐滋味如何”。兩人都大笑起來。
寒江雪隻覺得自己此時頭也不似先前那般疼痛,隻是嗓子還是火辣辣的,頓時竟清醒了許多,便待掙紮著起來,低頭卻發現自己躺在一個大浴盆裏麵,早被脫了個精光,渾身上下一絲不掛,心裏一驚,卻隻見盆內清水上麵灑滿了玫瑰花瓣,透著陣陣香甜的氣息,而那來人說著便走了進來。
寒江雪心裏無數狐疑,一時也來不及想,不知這來人何意,隻聽得這來人的聲音是兩個女人,而此刻自己這般模樣,如何見得人,便欲跳出澡盆來躲藏。剛猛一起身,便又翻身倒在了澡盆裏麵。
寒江雪大驚,原來自己的手腳竟被一條金剛鐵鏈鎖在了一起,如同大獄裏的死囚一般,就隻差一幅死囚枷。
寒江雪驚魂未定,那兩個女子卻已經掀起簾帳進來,驚道:“裏麵有些動靜,莫非那‘活寶’醒了,咱們卻快些去看看”。
寒江雪聽得此言,又驚又急,情急之下,便隻得一頭紮進大澡盆的水裏麵。
寒江雪躲在澡盆的水底下,側耳細聽。那兩位女子來到澡盆前,一人大驚道:“糟了,‘活寶’跑了”。
另一人道:“快找,他那般虛弱,想必跑不遠”。
一人道:“若是嶺主知道了,我兩都難辭其咎”。
兩位女子便急忙在紗曼簾帳內搜尋,卻哪裏有寒江雪的影子,一人便道:“快去稟告嶺主”。
另一人便道:“莫急,咱們先四處找找看”。
兩人說著,便急向外麵去了。
寒江雪在大澡盆子的水底終於憋不住,便悄悄把頭露出水麵來,剛欲睜開眼抬頭往外窺視,卻見一位黑如炭,一位白如雪的女子立在澡盆子邊齜嘴看著自己,卻極力忍著笑。那黑的隻見兩排牙齒雪白,其他地方,竟連大紅抹胸下半裸出來的酥胸也是漆黑的,生得濃眉大眼,五短三粗;另一位則金發碧眼,雪白肌膚,如同冰雕玉鑿出來的一般,穿著綠莎羅裙,也是大紅的抹胸,卻身材苗條,一幅小巧的娃兒臉蛋。
寒江雪一時驚呆,隻張著嘴,鼓著眼,一句話說不出來。
兩位女子終於忍不住大笑起來。原來她兩人四處尋不見寒江雪,便突然醒悟過來,又悄悄折足回來,發現澡盆內有些氣泡冒出,料定寒江雪便躲在下麵,卻不作聲,隻極力忍著笑,站在澡盆邊,等著寒江雪自己憋不住了出來,卻好拿住。
寒江雪見兩人大笑,頓時也醒悟,便要作揖求饒,那拴著金剛鐵鏈手銬的手剛向兩人胸前抬起,怎奈手腳都被鐵索連接拴住,便隻得站起來向兩人作揖,卻剛起身,那一黑一白兩位女子頓時如同殺豬般尖叫起來,以手捂麵,卻漏出縫隙,看著寒江雪的下身笑得前仰後合。
寒江雪一驚,發現那澡盆剛好齊腰高,自己此時下半身剛好露出水麵些許,頓時便欲急忙坐下。
兩位女子大笑間卻哪裏等得,隻一人伸出一隻手,便把寒江雪如同老鷹捉小雞一般從澡盆子裏拎了出來。
寒江雪此時大傷未愈,又加上連日在紗漠裏的失水和虛脫,此時剛醒過來,渾身無力,手腳又都被金剛鐵鏈和鐵鎖鎖住,一時竟毫無反抗的能力,隻任由兩人如同撈涮羊肉一般把自己撈出來,便又大笑著一把仍在地板上麵。
寒江雪驚得三魂七魄出了竅,想自己雖也經過些大風大浪,尤其在女人麵前,慣會耍嘴討好,也算是老手,卻哪裏見過這般陣仗,遭到這般戲耍,此刻竟把心都欲跳出胸口來,一時無計,隻睜著驚恐的眼,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兩位一黑一白的女子,一胖一瘦,恰如同兩位黑白無常,隻是這黑的嚇人,張著大嘴,露出森森白牙,嘴唇上卻抹著大紅的胭脂膏子,如同剛吃完人肉還未擦嘴一般。白的一臉雪白,卻沒有一絲血色,也是有些瘮人。
那黑女子張著大嘴笑,一隻粗壯的手臂,寬厚的巴掌捂著嘴,一隻手卻伸出蘭花指,指著寒江雪腰間。兩人笑著一團,如同黑白無常來勾人魂魄一般。
寒江雪驚得頭腦發暈,便隻見眼前兩人真如黑白無常一般在自己眼前舞動,連忙捂著下身,求饒道:“兩位勾魂使者,無常姐姐,寒江雪雖秉性風流,欠下許多情債,今橫死,亦是果報,不算冤枉,隻是這般赤裸裸去了,到了陰曹地府,見了閻王,恐大不敬,又衝撞了她,實在不妙,她若發起怒來,兩位姐姐也有不是。還求姐姐容我穿上衣服,再體體麵麵的隨兩位姐姐去了,豈不甚好”。
兩位一黑一白的女子大笑,那黑的道:“人生赤裸裸的來,又赤裸裸的去,一絲不掛,正是了無牽掛,沒一絲掛礙,好著呢”。
那白的道:“你和她赤裸裸相對,她方好審你,喜歡著呢”。
兩人不由分說,便上來提起寒江雪就走。
寒江雪連忙千姐姐萬姐姐好姐姐的哀求,那白女子便笑道:“他倒是乖巧,便賞他些遮羞布如何”。
黑女子一笑,一把扯下一掛綠紗透明幔子來,劈頭蓋腦將寒江雪層層裹住,如同蠶蛹一般,提起寒江雪便又朝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