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 捏指飛花

寒江雪知道,現在後悔也已經來不及,便隻有把這些江湖中人貪婪的眼光都吸引過來,讓他們都來追殺自己,蕊兒才會安全。況且自己這般虧欠了她,如何才能得到她的諒解?此生隻有自己默默的為她付出,讓她平平安安的,自己愧疚的心才會稍微得到些慰藉。

寒江雪便大笑道:“可笑你身為江湖前輩,竟然聽信江湖傳言,被人利用,玩弄於股掌之間,可笑可笑”。

楚天行怒道:“無知的娃兒,竟敢如此放肆。若那‘落英神劍’劍譜在你的身上,此刻拿出來還來得及,老夫饒你不死”。

寒江雪笑道:“不錯,那劍譜當日在斷橋之上,長安大俠臨死前的確交給了我。我這套豔骨十三劍便是從那‘落英神劍’的基礎上變化而來,隻是尚未練到家,隻得了四五分皮毛。還有,你可知道我是誰?”。

楚天行道:“莫非你就是當日那斷橋之上,石萬劍臨死前唯一在場的人寒江雪”。

寒江雪大笑道:“正是”。

楚天行大笑道:“好好好,多少人以為你死了,沒想到你還活著。既然如此,那你一定知道那‘破宮紀要’中地宮的真正所在了”。

寒江雪道:“晚輩當然知道,而且,那‘破宮紀要’蕊兒又還給了我,此刻就在我的身上。隻不過晚輩仰慕楚大俠的風采,想知道在下的豔骨十三劍到底能抵擋得了前輩的多少招五毒神掌,這‘風裏飛花’的輕功和前輩比起來又如何?”。

楚天行道:“你小子想和我耍心眼,你還嫩些。那‘破宮紀要’在不在你的身上還難說,貞玉公主那邊露出來的消息想必一定不會有錯。不過你小子倒是有些價值,倘若老夫一掌打死了你,倒還覺得可惜,看你武功不錯,不如你乖乖來做老夫的徒弟,老夫即可不必殺你,還將一身本事傳給你,你看如何?”。

黃竹叟大笑起來,便道:“好你個老不羞,就你那三腳貓的功夫,還厚著臉皮想做人家的師傅,可笑,可笑,你練了一輩子,人家隻練了數年,便接下你百餘招不落敗,隻怕人家再練三兩年,便一劍要了你這老不羞的腦袋。人家的這套劍法,比你的那套鳥毒掌不知要強多少倍,你竟好意思恬不知恥的想收人家做徒弟,倒是你跪下給我這兄弟磕幾個響頭,求求人家可憐可憐你這老不羞還罷了,說不定我這兄弟一時心軟,便收你作了徒弟,到時你若伺候得他好,他自然想辦法替你找解藥了”。

楚天行大怒,飛身便來取黃竹叟和眉兒。寒江雪大驚,急忙挺劍飛身過來,無奈這楚天行此舉突然,寒江雪還是慢了一步,隻見那楚天行揮掌便向眉兒打去,眉兒驚得呆在原地。那黃竹叟在側,便緊忙掙紮著飛身擋在眉兒身前。

楚天行一掌正中黃竹叟的胸口,立時一口鮮血噴射出來,黃竹叟撞著眉兒,兩人往後便飛了出去。

楚天行此時聽得背後寒江雪的長劍刺到,不避反進,轉身迎著寒江雪的豔骨劍而來。

寒江雪的豔骨劍又快有急,照準楚天行麵門便刺到。那知這楚天行果真非同凡響,隻把頭稍稍一閃,那豔骨劍便擦著他的發梢而過,一縷花白的頭發瞬間被削落下來,而楚天行卻兩掌合十,使出一招童子拜觀音,便把寒江雪的豔骨劍趁勢夾住,又變掌為爪,一扭手腕,便把寒江雪手中的豔骨劍奪了下來,順勢隻一掌,亦正中寒江雪胸口。

寒江雪頓時被他這一掌打飛出去,重重的摔落在雪地裏,一口鮮血頓時噴射出來。

楚天行撿起地上的豔骨劍,仔細看了看,冷冷道:“這莫非是傳說中的刺秦古劍,卻怎麼到了你這小娃兒的手裏,真是暴殄天物”。

此時眉兒從雪地上爬起,見黃竹叟撲在雪地裏一動不動,便含淚叫道:“黃老前輩,你醒醒,你醒醒”。

寒江雪也從雪地上爬起來,見眉兒撲在那邊哭泣,便叫道:“眉兒快走,別管我們”。

眉兒見寒江雪亦受了重傷,在雪地上掙紮,便哭道:“江雪哥哥,江雪哥哥……”。

眉兒撿起地上的彎刀,猛地便向楚天行奔來。那楚天行隻輕輕一揮手臂,便把眉兒手裏的彎刀奪下,順勢一帶,便把眉兒如同擲稻草一般往前麵的大枯樹樁上拋了出去。

寒江雪見狀,急忙奮身躍起,將眉兒接住,兩人半空裏掉落下來。寒江雪抱著眉兒撞在枯樹樁上,一口鮮血頓時又噴射出來。

眉兒翻起身,便忙來擦寒江雪嘴角的血,又捧著寒江雪的臉哭道:“江雪哥哥,江雪哥哥”。

寒江雪此時中了那楚天行的五毒神掌,又遭此撞擊,隻覺得五髒六腑一陣翻湧,胸口似乎要炸裂開來,頭中嗡嗡作響,眼前金星亂閃,便昏了過去。

眉兒撲在寒江雪身上哭得死去活來。楚天行大笑著逼過來,對眉兒道:“好一對亡命鴛鴦,老夫既然一不做,便二不休,索性成全了你們”。

眉兒撲在寒江雪的懷裏,隻扭過頭來怒視著楚天行,卻又突然大笑道:“好個老惡狗”。

楚天行大怒,便道:“死到臨頭,還敢嘲笑老夫!”。

楚天行揮掌便欲對眉兒痛下殺手,那黃竹叟卻醒了來,掙紮著道:“老不羞,住,住手”。

楚天行轉身,驚疑道:“挨了我兩掌,竟然還不死,你真是個老不死的東西”。

黃竹叟道:“你殺了他們兩,便是等於自殺,你不怕死嗎?”。

楚天行頓時醒悟過來,便笑道:“我差點忘了,倘若這小子說謊,那兩樣東西不在他身上,老夫豈不是白費一番周折。不過這女娃兒倒是沒用,不知好歹得緊,待我先宰了她,再救活這小子,把他帶在身邊,每天折磨他,讓他受這五毒神掌之毒的折磨,不出半個月,他必定全都說了。我就不相信,他也不怕死”。

黃竹叟道:“這天底下,恐怕隻有他一人知道那地宮的所在了。你殺了他,豈不是等於自殺。而且這小子是個情種,把女人看得比自己的命還重要,你若是殺了那女娃兒,他怎肯獨活。你要殺一個人容易,但是要防止一個人尋死卻難,他死了,你的時日也不多,我就不信,你能時時刻刻做他的奴才,把他看管伺候得舒舒服服的,保證他不尋死”。

黃竹叟大笑起來,一陣激烈的咳嗽。楚天行一愣,便道:“你少來這套,你想讓他兩活,便告訴我那女娃兒的下落。否則,待我搜完了他們兩,若沒有那兩樣東西,我便殺光你們,卻可以給你留個全屍”。

楚天行轉身便向眉兒和寒江雪過來。那眉兒隻緊緊護住寒江雪,把寒江雪緊緊抱住,擋在楚天行前。

寒江雪此時迷迷糊糊,嘴裏隻喃喃道:“蕊兒,蕊兒,我害了你……”。

楚天行大笑道:“好個癡男怨女,花心浪子,懷裏抱著一位,卻還想著另外一位,果真和你老子一般,此刻死在女人的肚皮上,卻也甚好,算是成全了你”。

楚天行舉掌便欲朝眉兒揮下。突然,那空中一股刺耳激烈的破空之聲傳來。楚天行大驚,急忙一閃身,隻見一小截如刀的冰淩擦著楚天行的耳畔便飛了過去,嗖的一聲擊在枯樹樁上,竟直沒進樹身裏。

楚天行轉身笑道:“‘捏指飛花’,原來是大嫂子來了,愚第有禮。這些年愚第聽聞江湖上出了一位大名鼎鼎的‘住色神尼’,細打聽才知道竟是大嫂。當日一別,轉眼二十年,沒想到大嫂竟當了尼姑,還請大嫂出來一見”。

楚天行話音落下良久,卻不見任何人出來。此時寒江雪悠悠轉醒,見眉兒撲在自己的懷裏哭得死去活來,便半死不活的笑道:“你可知道,美人的眼淚都是珍珠兒呢,你流了這許多,怪可惜的”。

眉兒見寒江雪醒來,又驚又喜,便被他的一番話逗得忍不住含淚笑了起來。

楚天行怒道:“既然來了,何必藏頭露尾。這卻不是當年大嫂子的風格。當年你敢愛敢恨,連‘紫玉冷劍’的男人都敢搶,還怕出來見一見當年的老兄弟嗎?”。

楚天行內力深厚,這一番話直在山間回蕩,把那頭頂盤旋著的白雕驚得振翅而去。

寒江雪急忙捂住眉兒的耳朵。卻聽得不遠處一陣蕭聲悠悠揚揚的傳來。

眾人一時聽得入神。這蕭聲起初如泣如訴,慢慢的便嫵媚風流,說不盡的纏綿恩愛。聽到入骨處,便有如群群妖豔的美人在眼前舞蹈一般。

寒江雪開始一陣心醉神搖。那楚天行驚笑道:“大嫂子真是秉性不改,竟然要對老兄弟使這下三濫的手段,難不成要和老兄弟梅開二度不成”。

楚天行開始對著那蕭聲哼哈哼哈的嗬起來,卻每一聲都嗬在蕭聲的節眼處,似乎在和那蕭聲對抗。

眉兒此時聽得明白,便驚道:“豔骨魔音”曲,快閉眼調息,不可亂了心神。

眉兒說著便連忙撕下一塊衣帶,又撕碎成幾塊,連忙把自己和寒江雪的耳朵堵住。

兩人連忙靜坐調息,無奈寒江雪秉性風流,那蕭聲開始穿金裂石,雖堵住了耳朵,還是隱隱約約的傳進寒江雪的耳朵裏。